正文  十九

章節字數:1298  更新時間:11-10-17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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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過後,我饑餓地醒過來,發現自己真的和冬眠後的熊一樣饑瘦了一大圈。於是拖著嚴重低血糖的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出校覓食。突然感覺視野中缺少了一塊版圖,我還以為是饑餓過度造成的視線模糊。觀察了好久才發現,以前賣鴨頭的熟食店隻剩下了一家。我大為吃驚,曾經勢如水火熱鬧非凡的鴨頭店終於平靜了下來。經過打聽才知道,就在旁人看來兩個鴨頭老板必將會一直掐架掐到友誼地久天長之際,左邊的鴨頭卻深謀遠慮出其不意厚積薄發,在別人習以為常司空見慣百無聊懶之際突然發出致命一擊。平庸與偉大在此刻出現分水嶺,他克服了常人想不到的困難,擺脫了常人世俗的眼光。

    此刻的他不僅僅是他自己,他更代表了一種態度;堅韌不拔的精神。在一次超大規模站戰役中,他扼住了命運的咽喉,同時也死死扼住了另一隻鴨頭的深喉,終於戰勝了自己的命運,掐滅了對方。

    這意味著我們再也看不到兩個鴨頭掐架的好戲了。

    於是鴨頭老板一時成了我們的偶像,他不怕被生活調侃,被大家看笑話,勇於與命運鬥爭的故事一直激勵我們。我也希望自己像鴨頭一樣,緊緊扼住生活的深喉,但是連生活的把手在哪我都沒握到。我連想找個掐架的人都找不到。但是這種激勵像是讀了一本讀者或者餘秋雨一樣,過一會兒就消失了,就像石塊扔進水裏,過不了多久水麵總是會平靜下來,遠不如一輛法拉利或者是一套帶遊泳池的別墅所帶來的激勵持久。

    而一些我們看似順風順水大紅大紫,注定不會平靜的事情,其實也很容易在不經意間急轉直下。

    直到有一天,我們也想不到,和平飯店會在生意紅火到登峰造極的時候戛然而止。那天一個在和平飯店喝了很多酒的家夥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女朋友被外星人綁架了。其實這個有待考證,因為他女朋友確實長得像外星產物。據說他回到宿舍後覺得沒醉,還不夠過癮,便決定繼續回去喝。但是他是個急性子,覺得要是爬樓梯再饒個大圈子跑去飯店,說不定連喝酒的興致都沒了。於是他便打破常規,直接從七樓的陽台縱身一躍,來到和平飯店,這一跳也創造了跳高跳遠兩項校記錄。

    當時我和一同學在陽台磕瓜子,同學高度近視且未帶眼鏡。他還說,哪個王八蛋這麼囂張,就算飯店的飯菜不好吃也不用這麼抗議吧,把這麼大個垃圾袋扔這麼遠,都在門口灑一團了,飯店還做生意呢,也不怕人家找上門來。

    當我告訴剛掉下去的不是垃圾袋的時候,這哥們說道,他信春哥嗎?哎呀呀,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我替那個極度渴望酒精的同學感到可惜,因為隻要他能再爬起來,那麼再跨一步他就能拿到櫃台上的酒水。

    三天後和平飯店也走完了生命曆程,不出意料地倒閉了。但倒閉的原因有些意外,因為飯店老板說他整晚都夢到跳樓那家夥要找他喝酒。

    這件事的其中一個後續是,和跳樓那家夥住同一寢室的另一個家夥難以捉摸地向輔導員反映說,希望寢室樓能裝個電梯,以避免悲劇再次發生。

    這是其中最出人意料的後續,輔導員斷定這家夥也有酗酒的習慣,有再次製造悲劇的潛力,就讓他住一樓。

    從看到墜樓那家夥以後,我發現自己一直有喜高症,跳樓是最接近人類最初的夢想飛翔的方式之一。如果能從跳過喜馬拉雅山的高度飛下來,那灑家這一輩子也值了。這種想法直到有一天我有幸去跳樓聖地富士康朝拜之後才漸漸消失。跳樓雖然能體驗飛翔的快感,但是之後卻無法在向人訴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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