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68 更新時間：14-09-22 13:18
“蕭瀟？”顏俊頓時慌了神，可無論他怎麼喊，背上的人都再沒有反應，依舊靜靜地伏在那裏，看上去很灑脫。
“蕭瀟……”顏俊強壓下心頭的害怕，背著蕭瀟飛快地出了地牢，跑向了車子，絕塵而去。
這個混蛋！他怎麼能在剛剛表明心意以後，直接撒手而去？這算什麼？同情？憐憫？最後的仁慈？看著旁邊座位上麵色蒼白的人，顏俊握緊了方向盤，心裏滿是怒意。
你要是就這麼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他車開得很快，一路上幾乎是橫衝直撞，嚇得人群東逃西竄，可是這時候他卻也顧不得許多了，他幾乎是以自己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把車開到了中央醫院。
“醫生，拜托你一定要救他。”顏俊看著蕭瀟被推進急診病房，心急如焚，可他還是被醫生關在了冰冷的急症室大門外，無計可施。現在他除了等待和祈禱，什麼事情也幹不了，他不知道在大門的另一麵，自己擔心的那個人，究竟怎麼樣了，也不知道等門再次打開的時候，究竟會是怎麼樣一番光景。
過了很久，顏俊的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有些不明白，蕭瀟怎麼會如此的嚴重，自己不是沒有幫他查看過傷勢，除了手指，就是鞭傷了，可怎麼會轉眼間就嚴重成了這個樣子？怎麼會吐血？到底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顏俊扶著額頭，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上去有些頹廢。他覺得自己的思維已經處在停滯狀態，現在隻能靜靜地守著那道門，等著別人出來告訴他，自己關心的那個人究竟如何。
也不知多長時間，急救室的門終於開了。顏俊像反射一樣跳了起來衝到了醫生麵前。
“蕭瀟？”顏俊在床旁邊俯下身子，看到蕭瀟依舊昏迷著沒有絲毫反應。他隻能抬起頭，看著醫生的眼神無助而焦急。“醫生？”
“噓。”醫生對著顏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看了一眼睡著的人，示意護士們把他推回到病房裏，然後才把顏俊帶到了一邊。
“醫生，他怎麼樣？”依依不舍地看著蕭瀟被推走，顏俊才轉頭，急切地問道。
醫生歎了口氣，皺起了眉頭：“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讓他傷成這樣？”
“他怎麼樣了？”顏俊抓著醫生的手，他此刻隻想知道蕭瀟的情況。
“暫時是沒事了，打了麻藥，睡著了。”
聽到這一句話，顏俊這才放下了心。可想到剛才那一幕他立刻又有些擔心，“可是他為什麼會吐血？為什麼會這麼嚴重？”
聽到他這麼問，醫生皺起了眉頭。這種傷他是能猜得出來的。他冷靜地說道：“他渾身上下數十條鞭傷，全都用足了力氣，除了感染，內髒也受到了損傷，有一定程度的內出血，所以才會吐血。”
“內傷？”
醫生卻沒有理顏俊，接著說道：“而且，他手指上的傷也很嚴重，十指連心，這種疼是要命的，整個指甲已經被剝離了，隻能等著再長出來，這一段時間他的食指就連接觸到空氣都會覺得刺痛。”
醫生的話讓顏俊震驚了，他沒有想到，“區區幾條鞭傷”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更嚴重的還有蕭瀟的手指，那是作為一個小提琴家的手指，怎麼能被傷成這樣？這些傷口就是光想著都會覺得疼。
“除此之外還有，他腿上有輕微的骨裂。”
抬起頭，顏俊睜大眼睛看著醫生，難以置信。
醫生看他這樣，卻隻能歎氣，搖了搖頭，我們初步檢查出來，他的腿上有可能骨裂，而韌帶也有很嚴重的損傷，具體情況，還要等詳細的報告。
骨裂？韌帶拉傷？顏俊記得自己在德國的時候聽說過這個，韌帶是骨頭鏈接的主要部位，人的運動是離不了這個的。蕭瀟怎麼會有韌帶損傷？
“是的。”醫生的聲音更低，“我懷疑，你朋友是被用了刑。老虎凳，知道吧？”
醫生的這句話卻讓顏俊倒抽了一口氣。這種刑罰他當然知道。被施刑者全身被綁緊坐在和靠背成直角的椅子上，雙腿被固定住，然後在雙腳下麵不斷地墊磚，直到受不住。這是一種最簡單，卻也是最殘酷的刑罰，這種刑罰是要被施刑者違反人體力學的原理，實際上也就相當於反向彎折人的雙腿。這樣的痛苦曾經讓不少人生生疼死。
顏俊從來都沒有想到，蕭瀟會經曆這種折磨。
“能治好嗎？”這麼重得傷，會不會以後都……顏俊有些不敢想下去。
“要看個人情況。”醫生隻能實話實說，這樣的手術，他也沒有把握。“如果運氣好，或者還可以恢複個八九成，可如果運氣不好，即使能夠行走，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行動自如。”
這個宣判，何其的殘忍。如果廢了雙腿，這個小提琴家要如何再一次站到舞台的中央？
“醫生，我求你，要什麼代價都可以，你一定要幫他。”
“不是代價不代價的問題，”醫生隻是陳述著事實，口氣裏也帶著不確定，“以目前我們醫院的條件，這樣的手術並不容易。我建議，如果可以找到國外的專家，也許把握會大一點。”
這番話又說的顏俊啞口無言。這是軟實力上的不足，能怪得了誰？吸了口氣，顏俊暗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他一定會找到辦法治好蕭瀟。
“那我現在可以去看他嗎？”
“隻要別吵他就行。”
顏俊聽到這句話，就像聽到了特赦令一樣，麵露欣喜，頭也不回地奔向了蕭瀟的病房。
病房裏依舊是很單調，顏俊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看著床上蕭瀟的睡顏，顏俊終於才微微鬆開一些皺得很緊的眉頭。說起來，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麵，也和病房有關係呢。現在蕭瀟睡得很安穩，隻是隨著平靜的呼吸偶爾有輕微的起伏，眉頭也沒有再因為疼痛而緊緊地擰在一起。雖然沒有表情，可他的臉上很安寧，也多了一絲生氣。
顏俊隨意地拖了一張椅子放到床邊，坐了下來。
因為食指受的傷，蕭瀟的手隻能被放在被子外麵，那根食指已經包的跟粽子一樣，裏麵的傷口，想必慘不忍睹。天氣猶寒，雖然有陽光照著，可是始終不夠溫暖。輕輕地握住他冰涼的手掌，顏俊隻是呆呆地看著病床上的人。
他安安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喜歡了三年的人。以往蕭瀟總是帶著眼鏡，把他所有的情緒和所有的表情都遮在了後麵，若即若離，讓人看不真切。而現在，這張顏俊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就這樣靜靜地在他的麵前，沒有躲避，沒有擔憂，沒有不甘和無奈，隻是最本來的樣子，很幹淨。
蕭瀟的鼻梁很高。眼睫毛長長的，隻是偶爾顫動一下，卻給這張臉增添了幾分靈氣。沒有憂愁的蕭瀟，好像能帶給人溫馨，仿佛就這樣永遠看著他，也是種幸福。
顏俊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微笑，看著蕭瀟，眼睛裏滿是溫柔。這一幕和著窗外照進的明亮陽光，出奇地和諧。而空氣裏仿佛都洋溢著絲絲的甜香，繚繞不絕。
他有些忍不住。
不由自主地俯下來，靠近咫尺相對的那個人，顏俊輕輕地在蕭瀟的唇上啄了一下。
隻一瞬，他就退開了。
這件事，他一定不會跟蕭瀟講的。顏俊笑得有些狡黠，像是調皮的學生做了搗蛋的事但是成功地避開了先生的懲戒。
病床上，蕭瀟依舊安靜地睡著，仿佛什麼都沒有感覺到。房間裏安靜得隻剩下淺淺的呼吸聲，還有顏俊不知到了何處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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