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79 更新時間：14-09-22 13:19
“顏俊，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你明明早就知道，是你父親的命令使得高家家破人亡，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是好玩麼？”看著蕭瀟痛苦的表情，顏俊終於從驚愕中清醒過來，不顧他的掙紮，一把把他摟在了懷裏。
足夠了，能聽到這句話，什麼都足夠了。
顏俊抱著蕭瀟，像哄孩子一樣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任由懷裏的人掙紮，卻再也沒有放開。他的痛苦，糾結，迷惘，自己都明白。可是既然愛了，那就不要再放手了。
愛情，永遠隻是屬於兩個人的事情。
被顏俊抱在懷裏，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感受著熟悉的溫暖，蕭瀟才終於漸漸平靜下來，終於感覺到自己又活著脫離了那個冰冷黑暗的地牢。那顆不安了很久的心，也終於好像有了依靠。
“顏家又救了我一次，我甚至已經沒有立場去怪你們。”
“我知道。”
“顏俊，我很累，真的沒有力氣再掙紮了。”
“我懂，我什麼都明白。”顏俊的心裏，此時夾雜了太多的感情，可更多的是欣慰，蕭瀟的話讓他覺得自己瞬間有了努力的理由。就衝這句話，他不會再懷疑，也不會再猶豫。
“你聽我解釋。當年，我父親是迫不得已下的命令。當時的局勢已經很緊張，南京那邊的動作，我們也沒有辦法，隻能聽命行事。”
輕輕地講著，顏俊知道，蕭瀟有權利知道那時候所有的事。“雖然是江叔去抓的人，可是最終還是不得不移交給他們處理。我父親其實以前就認識高宇軒教授，得知他去世的消息還找過你們。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在狡辯，可這是事實。”
閉著眼睛，蕭瀟隻是安靜地聽著，沒有再發出聲音。
“那天在牢裏聽到你的話，我很高興，可是今天我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你從來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也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推開我，甚至都不肯為了我努力地活下去。是你把自己陷在過去走不出來，折磨著我們兩個人。可我不是你的仇人。蕭瀟，我也會累。我現在依然愛你，在你身邊，可如果你一直把自己圈起來不讓我靠近，我真的不敢保證有一天，我會堅持不下去。”
顏俊能感覺到那雙手猶豫了一下，最終環上了自己的腰，繼而收緊了力道，像一個霸道的孩子抱著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心愛玩具，不想再撒手。
“你們救我，一定花了很大的力氣吧。”
“你知道就好。”顏俊道，“所以，以後不要再倔強了，就算是為了子言，也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我父親為了你，可是把該求的人都求了個遍。”
“你不是問我，那天說的話，是不是真心的麼？”溫和的聲音靠在顏俊的耳邊響起來，帶著一點委屈的腔調，好像放下了什麼。“我現在認真地告訴你，是真心的。”
顏俊一下笑了出來，看來自己那幾句話，還真是有幾分作用。
“你確定？這次不是可憐我？”顏俊的語氣裏有諧謔。他覺得蕭瀟其實從來沒有長大過，隻是之前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壓抑了他真實的性格，讓他被逼著不得不成熟。可骨子裏天真的本性一直存在。
這一次他得到的答案很認真。“顏俊，如果要墮落，我們一起。”
“墮落？”顏俊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原來，我們的感情在你心裏的定義是這樣的？”
“我已經沒得選擇。”依舊閉著眼睛，蕭瀟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他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自顏俊的話裏他早就已經明白，那些事，沒有人能夠左右。雖然恨死了那些人，但他並不是分不清是非黑白。自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他覺得自己的心境早就已經變了。
可顏俊沒有說錯，他的確走不出來，因為他從來都不想。始終高教授待他有恩，子言待他有情。
“顏俊，如果丟了過去的回憶，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顏俊笑道：“你這麼說，不怕我再傷心？”
沒有理會顏俊的打趣，蕭瀟的口氣裏隱隱帶上一絲無奈：“可是現在，我留不住那些回憶了，因為這樣的背叛早就已經注定。”真的沒有有辦法了。再怎麼不想承認，心已不由我。這一輩子我對子言的背叛，從你的那句話說出口開始就已經注定，我已經被你拉了進來回不了頭。我不敢奢求她的原諒，因為我欠她的，永遠都還不清了。
聽到這樣的無奈話語，顏俊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個心結，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蕭瀟對高子言，有愛，有愧疚，有自責，可也因為陷得太久，連他自己都已經分不清楚。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隻有陪在他身邊。
“這怎麼會是背叛？子言要是知道你這麼想，也一定不會心安。”擁緊了懷裏的人，顏俊貼在他的耳邊，柔聲說道：“我記得，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從來都沒有要你忘掉子言。因為我要的，不是你忘掉過去。我要的，是你的未來。”
過去發生的，已成事實。緬懷所帶來的隻能是回憶，是人永遠沒有辦法改變的。可對於他們來說真正重要的東西，是未來。
可是，自己和他，真的會有未來嗎？背負著這麼多的無可奈何，要如何才能無憂無慮地去尋找未來？
蕭瀟抱著顏俊的手始終不願意鬆開。閉著眼睛聽著顏俊強有力的心跳，露出了一個笑，仍然若有似無。
罷了，不管是不是背叛，不管能不能被原諒，也不管有沒有未來，或許淪陷，已經是他唯一的出路。至於以後的那些事，他也沒有辦法再去顧及了。
聽著顏俊的柔聲細語，蕭瀟忽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境遇和現在的場景很像，就這樣被顏俊牢牢抱著，想飛都飛不掉。
隻不過，他早就已經不想再飛出這個牢籠。
“咳咳……”雖然壓抑著，蕭瀟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幾聲。
“怎麼了？”聽到動靜，顏俊一下子收起了笑，緊張地低下了頭。蕭瀟用右手捂著胃，麵色蒼白，表情隱忍。
“沒事……”
但顏俊怎麼可能相信？皺起眉頭，看到他捂著胃的手捏得更緊了，這才想起來之前醫生說過的話。醫生說，蕭瀟的胃原本就不好，似乎是長期的毛病。這次經曆了一天一夜，完全沒有吃東西，使得老毛病更加嚴重，再加上那一頓鞭子著實讓他的胃受了傷，舊疾也就都複發了。這些問題，必須要長期調養才可以。
顏俊知道他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還說沒事。”忍下一陣心疼，顏俊道：“我還是再去找醫生來給你看看吧。”說著便站了起來。
“真的沒事了……”這樣的胃疼蕭瀟以前也有過，他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況且他也實在是不想再麻煩。情急之下，用左手一把拉住了顏俊衣服。“嘶……”一不小心又碰到了食指，伴著鑽心的疼痛，讓他一時間淚眼朦朧。
顏俊真的無奈了。鬆開了手站起來重又換了個方向，坐到了床沿上，不由分說拉過他躺在自己的懷裏，避開了他的傷口，不讓他再亂動。“要是疼，就說出來，沒人會嘲笑你的。”
聽出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蕭瀟安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後人的溫暖和安慰，他胃部的不適漸漸地緩解，他在顏俊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陽光照在臉上暖暖的感覺和身後的人的溫柔的注視，這一刻，是從未有過的安寧。
“還難受嗎？”顏俊輕聲問道。
“嗯，沒事了。”還是那句話，可是從語氣裏可以聽出來，這次他沒騙人。
“以前就有這個毛病？你怎麼從來都不跟我說？”
“都說了，不是什麼大問題。”所以，忍忍就過了。扁著嘴，斜躺著，蕭瀟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
被這樣的句話一堵，顏俊也明白自己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不過，他還是不太放心：“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蕭瀟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猶豫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手指。”
握起受傷的那雙手，顏俊甚至都不忍心去看他的傷。這雙手有些涼，因為失血，此時顯得更為蒼白。雖然蕭瀟現在沒有拉琴，可這畢竟是一雙小提琴家的手，是一雙原本就應該被嗬護備至的手。幸好，隻是傷了指甲，可以痊愈。
“那其他地方呢？還有沒有？”
“都還好，就是腿疼。”
顏俊皺起了眉頭。腿能不能治好，他一點把握都沒有，想了半天，還是沒有忍心說出來。片刻之後，當他低下頭，卻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蕭瀟的呼吸很均勻，嘴角噙著笑意，似乎已經睡著了，看上去很安心。
即使在睡夢中，是否也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容？沒有芥蒂，憂傷，和負擔，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般，灑進顏俊的心裏。隻要能看到這樣的笑容，顏俊覺得，即使把一切都遂了他也無所謂，隻要他願意。
輕輕搖了搖頭，顏俊小心翼翼地幫蕭瀟摘了眼鏡，又伸手拉過床上的被子幫他蓋上，掖好了被角，隻露出了臉頰和受傷的左手。握著他的手，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擁坐在冬日漸暖的陽光下，任由時間流淌。而這一刻，也好像已經定格，永遠都不會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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