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5 更新時間：14-09-22 19:59
鳥叫聲好吵啊，大清早的還沒睡醒呢，叫什麼叫，討厭！
一邊聽著聽到窗外的聲音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顏俊在朦朧了很久以後終於稍稍醒轉過來，微微眯起了眼睛。朝著窗戶的方向，已經能看見一絲絲光亮了，應該是天已經大亮了吧？他下意識地把手搭到了旁邊摸啊摸的，摸了半天，卻突然睜大眼睛，一下子清醒了。
人呢？！
坐了起來，身上立刻吹過了絲絲涼意，顏俊下意識地拉起被子裹了裹，臉色都有些發白。他的身邊的被單涼涼的，床上連溫度都沒有。他去哪兒了？他會不會，後悔逃跑了？
剛想喊，但是，在下一刻聽到了外麵廚房裏的聲音以後，他終於又舒了口氣，放下了心，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
還好，人還在家。
笑眯眯地在床頭摸到了已經被整齊疊好了的衣服，顏俊迫不及待地穿好，把自己收拾齊整，摸索著下了床。一邊走還一邊劃拉鳥窩一樣的頭發，使勁兒想把自己收拾得帥氣一點，心想著，總不能這樣亂七八糟地去見他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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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奚：俊俊，你醬紫沒用的，你還沒洗臉刷牙，眼下麵還有點黑眼圈，昨天肯定沒睡好，所以再怎麼劃拉頭發也是百搭，你整體形象擱這兒了，沒救了。）
（俊俊不說話，直視著奚奚的眼裏迸發出比南極極夜溫度還要低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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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已經飄著一股飯食的香味，惹人垂涎。嗯，好像是包子，聞這味兒，似乎還是街拐角李記的。顏俊眯著眼睛轉過頭，恰好看到蕭瀟模糊的影子從廚房走出來，速度很慢，手裏似乎還端著什麼東西，放到了桌上。
走上前，顏俊耍賴似地從後麵抱住了人，賴到了人家的身上。他伸長脖子，在蕭瀟的臉上啄了一下，輕輕地在他耳朵邊上咬道：“怎麼起這麼早？”
不過，沒得到搭理。
看不清他的表情，顏俊感覺到懷裏的人輕顫了一下側過了頭，隨即不著痕跡地用胳膊把自己隔開了。然後轉身走進了房間，扔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聽不出喜憂。
“早飯在桌上，你收拾好了自己先吃。”
好冷淡。
愣了一下，他立刻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心裏漫過一絲害怕的情緒。難道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莫非他後悔了？可是，昨天明明……
“蕭瀟？”
想到這裏，他立刻尾隨著走進了房間。也不顧在門上撞了一下手，就急急地到了蕭瀟的身邊。聽到被子掀動的聲音，他猜想那人應該在整理床鋪。
“蕭瀟？”顏俊又喊了一聲，身後拉住了蕭瀟的袖子，想阻止他的動作。覺得他轉過頭看著自己，顏俊怯生生地問道：“你在生氣？”
他感覺到蕭瀟停了一下，然後複又繼續起手上的動作，說出的話還是那個氣死人的平靜語氣沒有變。“我沒生氣，你先去吃早飯吧。”
真的沒有？顏俊不相信。他今天都好像不怎麼願意搭理自己，說話的態度既不熱情，也一點都不溫柔，連情緒都聽不出來，太不正常了。他肯定是生自己的氣了，這可怎麼辦？！早知道昨天就……可是昨天好不容易才……
顏俊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緊張疑惑又有些鬱悶，滿腦子都是那些要怎麼討好蕭瀟的亂七八糟的想法，絲毫沒注意到在他不經意間，身邊的人已經把床鋪收拾妥當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蕭瀟正抱起了被單準備轉身出去，仍舊是一句話也不願意說。
“不要走。”
一著急，顏俊匆忙跑到前麵一把抱住了蕭瀟。哪裏知道蕭瀟重心不穩，一下就被他撲倒在了床上。幸虧床上的墊子比較厚，才不至於摔疼摔傷。但是他之後還是聽到了一聲輕微的抽氣聲。
“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裏摔疼了？”語氣很關切。顏俊有點後悔自己太用力，但他每次隻要抱著這個身體就不願意撒手。定定地注視著麵前的人，顏俊往旁邊挪了挪避免壓著他，但手還是搭在了他的身上。
“沒事。”蕭瀟的口氣一如往常，但顏俊卻聽出了一絲隱忍。他感覺到那雙手輕輕推了自己一下，平聲勸道：“你先起來，出去吃早飯。”
“我不起來。”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對他這麼冷淡，這起落也太大了！不甘心地把頭埋進蕭瀟的脖子，顏俊心裏的害怕和委屈瞬時就像找到了閘口：“你還說沒生氣，早上開始就對我愛理不理，跟你說話你就敷衍，自己一個人起來也不叫我。”
見蕭瀟不說話，也不動，他一鼓作氣把心裏的話全抖了出來，越說越可憐。“你還讓我獨自一個人吃早飯，也不陪我，如果我晚起來幾分鍾，你是不是直接就走了？還有，還有你身上的味道，一大早上起來就去洗澡，明擺著是嫌棄我。還有，你拿被子做什麼，拆我的被子是不是想去扔掉？還有，還有剛才撞疼了也不吭聲，連句話都不肯跟我說。你不能這樣對我！”
一口氣倒完了心裏全部的“苦水”，顏俊更加抱緊了蕭瀟，等著他下一步怎麼跟自己解釋。窗外此時已經安靜下來，似乎連小鳥都感覺到了他的委屈，不再嘰嘰喳喳地叫。屋子裏隻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還有繚繞的豆沙包的淡淡的甜香味。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等到顏俊以為第三分鍾也會照常過去的時候，蕭瀟終於拖著無奈的口氣說了六個字，差點沒把顏俊氣死。
“我沒有不理你。”
騙誰啊！顏俊才不相信，兩條胳膊收得更緊了。
“我要遲到了。”
“不說不讓上班！”他打定主意了，反正已經說開了，那就耍賴耍到底。
“你真的想聽？”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蕭瀟的聲音有些局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慢悠悠的，聽出了一點無奈。
“趕快說！”顏俊的口氣更霸道了，他知道自己已經攻破了心理防線。
猶豫了片刻，蕭瀟歎了口氣，撇過了頭，幽幽地說道：“顏俊，你昨天……做得有點過……”
啊？顏俊呆了一下，瞬間就臉紅了，像躲避什麼一樣把頭埋得更深了。他昨天……但是！他沒有……他終於明白了。蕭瀟不是不理他，是實在沒有精力去招呼他。這個傻子一大清早忍著不適起來幫自己做早飯，然後還要辛辛苦苦地去上班。而自己居然還生他氣，還責備他不理自己，實在是太過無理取鬧。雖然說昨天自己已經盡量小心了，但第一次，他畢竟……
“對不起。那你還……疼嗎？”顏俊的語氣變得很小心，他也知道蕭瀟臉皮薄。
“不疼。”溫和地笑笑，蕭瀟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而這個時候，如果顏俊可以看得清楚，他一定會注意到旁邊的人忽然露出了一個有點狡猾的表情。“不過，既然我都說了，你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好。”答應得很幹脆。
“咳咳。”蕭瀟咳嗽了一聲，笑道：“是這樣的，院子裏麵，搓衣板已經準備好了。”
“啊？你讓我跪搓衣板？”顏俊一緊張，一下子抬起了頭睜大眼睛瞪著蕭瀟的方向。不會吧？他現在還是個病人啊，這麼樣對一個病號，會不會太殘忍了啊？而且蕭瀟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好，怎麼忽然……就算是他錯，也不用這樣吧！
可是蕭瀟卻一下子被他的表情逗樂了，看著顏俊肚子裏打著小九九然後臉上陰晴不定的樣子，他笑道：“我有這麼殘忍麼？”
“我不知道。”顏俊忽然覺得他的“枕邊人”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你要跪呢，我也沒有意見。”蕭瀟繼續慢吞吞地回到：“不過，至少在你搓完這條被單以後。”
“嗯？”
看到顏俊眼裏的疑問，蕭瀟點了點頭。“這不是針對你，你別多想。家裏頭雖然不富裕，可是我眼裏頭也是見不得髒的。既然想要一起生活，有一些習慣你一定要遷就我。”
“你果然還是嫌棄我。”俊俊又恢複了一臉幽怨。
“都說了不是針對你。”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聽他解釋，顏俊重新舒展開了皺起來的臉。他明白，蕭瀟雖然窮，可是生活得很認真。以往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按自己的想法在照顧他，也從來沒有聽他提過什麼。不過，雖然一方麵他因為覺得自己不夠了解蕭瀟而有些難受，另一方麵他還是很高興。蕭瀟能這樣毫無芥蒂地跟他說話，說明已經把他當成了家人。想到這裏他又傻傻地笑起來。
“行了。”知道他是聽進去了，蕭瀟掙動著輕輕拍了他一下，提醒道：“現在你可以起來了吧？，不然我真的要遲到了。”
“那你就別去上班了。”顧及著蕭瀟的身體，顏俊側身讓了開來，把人扶起來，接過了他手裏的床單。“你這樣肯定不舒服。”
“不用擔心，我沒那麼脆弱。更何況今天還有一個采訪已經約好了，可不能爽約的。”
“嗯，那你自己別太累。”雖然看不清楚，但是顏俊的眼裏全是認真的表情。
“我知道了，中午就回來。你先去吃早飯吧。”
“好。”把被單整理好順在椅背上，顏俊道：“被單交給我，你放心。”
看著他熟練地打理著一切的身影，蕭瀟在心裏微微地歎息。從顏俊醒過來到現在，他可能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一直處於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狀態。他是堅強，他是經曆了戰場生死黑暗，但即使笑著也不代表他已經走了出來，也不代表在他心裏，真的就不會害怕。他的笑容背後到底有多少噩夢和痛苦，蕭瀟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體會。
劉建國那份家書還一直靜靜地在抽屜裏躺著，蕭瀟還沒能找到他的家人，因此也一直無從寄出。也不知道他的靈魂什麼時候，才能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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