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15 更新時間:11-10-07 18:58
她能如此極盡誠懇而言,是我萬萬料想不到。
可她話語確確實實,重複再語,依舊沉和而笑:“紅薔,這些年,你跟玉姨千萬別怪我和娘親。”
她瞧著我的錯愕,一頓,繼續:“其實娘親心中也是苦,她心地不壞,卻是素來孤傲慣了,瞧著玉姨與她平起平坐,她便心生悶氣,才會做出如此舉動。”
聽她話語,我知是事實,可心中又是不服。娘親為何不能與宰相夫人平起平坐呢?隻因了她先前是他們家的舞女?我想爭論一番,可看著麵前女子垂首含笑,切切和煦;再想著娘親素來對她口中夫人小姐謙卑模樣。終還是將這口氣忍了下去。
“紅薔妹妹,今日我們在這相遇,又分到同一個房間,也道是有緣。姐姐備了個小禮物,看看喜不喜歡!”這回說著,從袖攏中拿出了一支白玉簪,瑩白光潔,琢出的梨花的模樣,淡雅清素,栩栩如生,仿佛離了近,便能嗅到梨花淺香。
我心中歡喜,但也明了萬萬不可接受,伸手推開時,她卻往我手中一塞,眨眼間俏皮一笑,攜了我手,道:“咱們快去,怕再晚些,沈嬤嬤怕是要遣人來尋咱們了!”
她甚至不給我回旋婉言謝絕的機會,懵懂間隻好邊走邊將簪子收好跟上前去。
近十個女子皆已至,站成了兩列。我們突然而至顯得突兀,引來了那些女子的不滿。
但赫連嫣然猜測的斷然沒錯,便是如此,那管事的沈嬤嬤依舊不曾責備我們分毫,隻是嚴峻了神色,將淩厲目光投向站立一側的宮女香寒:“未能及時喚醒兩位小姐,失了本分,該罰!”
明明是我們的錯,為何要遷怒於一個小宮女呢!沈嬤嬤此番話語惹得我滿是怒火,一下便站了起來:“遲來的分明是我們,為何要懲罰香寒?”
即便我臉色惱怒,毫無禮儀,對著她又是大呼小叫,但沈嬤嬤扭轉麵龐的那一個,一下間來了個大轉變,滿麵堆笑,陽光映射著她那奇異的笑容顯得明明晃晃,極是耐心道:“上官小姐,香寒失職,未能及時將兩位姑娘帶來,自是要罰!”
“你這明明是強詞奪理!”我氣不打一處來,可又辨不出理據,隻好如此而道。
這個時刻,嫣然卻是上前,輕輕拉了拉我,我詫異扭頭,看著她極是規矩地朝著沈嬤嬤盈盈一拜間,悠悠而道:“嬤嬤千萬別為難香寒丫頭了,我與妹妹來晚,是因了事耽擱,可不是她的錯!”
素來隻是瞧見了她的囂張,每每相遇,皆帶了敵意觀望。而這一次的深宮相遇,她一次次的笑,一次次的溫婉,卻是讓我發覺自己卻是用小人之心去奪君子之腹了。
聽著嫣然與我一樣,為香寒辯解,我慌忙點頭附和:“的確,的確!嬤嬤你便放過香寒吧!”
“這……”終於,在我們兩齊齊求情的情況之下,沈嬤嬤心念動搖,終是鬆口,“那看在兩位小姐的份上,便是饒了她吧!”
我長長鬆了口氣,笑容綻出,不由自主側臉間去望嫣然,可是她卻是沒笑,依舊昂頭佇立,凝望沈嬤嬤,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還等待什麼呢?
或許等待的是沈嬤嬤接連下去討好的問話:“不知小姐方才遇著什麼事了呢?耽擱了如此大半個時辰?”
她笑了,但那笑意似有似無,淺薄若煙。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我知曉方才嫣然這話隻是為了幫香寒的一個幌子,我們之所以遲到,隻是為了聊些家常,這難不成也算是要事?
還好,嫣然開口來解圍,隻是我萬萬想不到,她接連下去所說的話,會讓我無措得連連後退。
她撥攏了發絲,神色複雜間委婉吞吐:“其實……其實也無大事……隻是……隻是那是已故姥姥留給我的遺物……我……我耽擱大家時辰了……是嫣然不好……嬤嬤……你責罰我吧……”
她話語斷續,毫無章法,旁人聽來,莫名其妙,可我聽過,看著她的神色由平常到泣淚,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強烈升騰。
“赫連小姐,您慢慢說,到底什麼事?”嬤嬤見著刹那間嫣然的滿麵淚痕,慌忙問道。
我希望一切隻是我的推測隻是我的猜想,我手不由自主攥緊了拳,看著那些旁的女子竊竊私語,目光落於嫣然的唇,我親眼瞧著她雙唇起落,一句句將那所謂事實說個囫圇:“嬤嬤,嫣然丟了根白玉梨花簪,與妹妹尋了大半日未果才來得如此晚的……那玉簪,是嫣然姥姥的遺物,所以……嗚嗚……”
爹爹常說,人心險惡,原來便是這般。
她欺侮我萬般不要緊,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是為何她句句動容,融化過我們敵對過往後再告予我,方才的一切,隻是她演繹的一段好戲,隻是她用溫柔掩蓋過一個陷阱等待著我乖乖而入。
或是我太傻,還是我太天真?
我已瞧見沈嬤嬤臉上的為難之色,這裏所有女子,個個有著身份有著背景有著權勢,她一個都得罪不起。
“赫連小姐,這……”她話語吞吐,不敢下令搜查。
“嬤嬤,幫幫嫣然,幫幫嫣然……那是姥姥留下的遺物,嫣然不能丟的……”她不敢,那麼她便逼著她敢,所以,赫連嫣然一下跪倒在沈嬤嬤麵前,拉著她的衣袖,眼淚流得更為焦急。
……
她們演繹了一場戲,推脫之間,毋庸置疑,贏的是赫連嫣然。
因為萬般無奈下的沈嬤嬤終是下令:“來人,搜查屋子,若是查到,嚴懲不貸!”
此語出,嫣然回眸望我,陰晦一笑。
我應付而上,亦笑。
看著她麵露而出的不敢置信,笑得更是坦蕩。
赫連嫣然,或是你太過小看我上官紅薔了。
這一計,你是贏了,贏去了我的真心相待;可你亦是輸了,你不過是想借此將我打發而去,不與你爭奪長天罷了,這樣的結局,你萬萬不會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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