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73 更新時間：11-10-13 17:49
——在旭————
今天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
一早到公司報到，然後卸載，清點，登記，整理，裝運貨物，
等到差不多其他公司開始上班了，商場開始營業的時候，
再跨上機車挨家挨戶按照地址配送。
我依然每天駕駛著機車在城市裏狂飆，傾聽風經過耳畔發出的聲音。
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就像還是孩子的時候在屏東爸爸媽媽家，
每天背著書包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徒步上學，就連心情都是一樣的。
我便漸漸明白，生活原來就是一種習慣，周而複始，循環反複地做同一件事情。
手機傳來收到簡訊的聲音，我停穩機車，翻開屏幕：
「速遞員先生，有包裹需要配送，可以過來取一下嗎！
還是上次的地址，……（地址隱去）」
呃……又是那個家夥傳來的簡訊，從第一次開始就像這樣溝通，
我不止沒有見過本人，就算是聲音也沒有聽過。
真是一個奇怪的客戶！
我又繼續配送了幾家，跑到中正路附近的時侯拐到簡訊上的地址，
那是一棟大廈，有十幾層樓高，提供租賃業務，
也就是說為有需求的民眾提供場地，用作辦公，倉庫，或者會議。
一樓本來是空著的，後來加裝了儲物用的箱子，立櫃形勢，
同樣租賃給客戶，針對的卻是收寄地址不方便的個人，
好像書架一樣，一排靠著一排，整整齊齊地羅列，
透過一整麵的玻璃幕牆，從街道看上去十分美觀。
當然根據需求的不同，大小同樣存在差異，
有隻能收發信件或者報刊雜誌之類的比較單薄的一種；
還有就是可以貯存包裹的比較寬敞的一種。
那個奇怪的客戶使用的是後者。
我在操作麵板上輸入自己的手機號碼，
「嘀」的一聲，郵箱門應聲彈出。
裏麵有兩個包裹，我取出來，和前幾次的沒有什麼不同，
大概11、2寸長，8到9寸寬，高度不超過4寸，呈長方體，分量並不是很重，
填好的配送單子上清晰地署名——「麻豆文旦」。
我猜測貨主應該是經營網絡商店之類的，具體項目並不清楚，
因為包裹內容一欄被直接提劃掉了，
不過和「麻豆文旦」應該也扯不上半點關係，
因為現在正值花期，不到熟果，沒有人會提包一堆花，
所以恰好隻是貨主的一個喜好而已，用來做昵稱並不能反映什麼，
但是從字跡上判斷，絹細的程度分明偏向女生。
櫃子裏還有一張500麵值新台幣，我取出來，
將零錢和簽好的客戶回執單重新放進去，接著合上，門就自動鎖上了。
作業流程結束。
對於這個隻通過簡訊進行溝通的客戶我還是抱有一定好奇心的，
我推測她(暫時這樣認定)如果不是聽力功能缺失，就是語言存在障礙，
往往這二者是相輔相成的，隻能歸於一種情形；
再不然就是聲音極其惡劣，已經到了讓人深惡痛絕，毛骨悚然的地步，
不過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排除第二種，待定第一種，那麼還剩下第三種情況，
就是這個包裹裏所需要配送的物品，存在著某些不能確定的因素。
當這個想法在腦海中閃現的時候，我稍稍有些詫異，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好像並沒有什麼足夠的理由可以支持，
又或者說隻是一種感覺麼？！
我拿起其中一個包裹在耳邊聽了聽，隨著輕輕擺動隱隱的好像有液體晃動的聲音，
再拿起另一個，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
嗯……我想無論是誰都會被略帶神秘色彩的人或者事物產生興趣，
然後憑空產生一連串的幻想，可以算是很正常麼！
再仔細想想，如果裏麵真的裝著什麽危險的物品，或者違禁的物品，
這樣通過速遞，輾轉多人不是更危險，
曝光的幾率反而大大增加，似乎得不償失，把自己推到懸崖的邊緣。
我似乎在這個新想法中找到了一些安慰。
搖搖頭，算了……不再胡思亂想了，就讓她繼續保持一抹神秘吧！
我懷著這樣的心情，帶著包裹離開了大廈。
結束一天繁重的工作，拖著裹在外套裏疲倦的身軀回到家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晚霞了，
「我回來了！」
開了門對著空無一人的房子打招呼，我的聲音在屋子裏輕輕流淌，
回應我的隻有懸掛在客廳側牆上的一麵老式掛鍾，鍾擺左右左右有節奏地「哢嚓，哢嚓……」
拉開半扇窗，隔著薄薄的紗網風便魚貫了進來，屋子好似一下精神了不少，
輕紗的窗簾緩緩擺動，茶幾上淩亂的過期報紙發出「沙沙」的翻頁聲響，
夜幕中無數的燈光誇耀似地敞亮著，遙遠的高樓頂端閃爍的紅光滲透了視野。
胡亂地扒了幾口飯，又在浴缸裏泡了四十分鍾溫湯，
洗掉了一天勞累的我，心裏感到非常充實，
從外套的口袋裏取出煙，點上火，
整個人鬆鬆垮垮地席坐在地板上，左手搭在背靠的沙發座上，右手將煙灰缸拉近一些，
一邊大口大口地吞雲吐霧，一邊走馬觀花似地頻換電視節目。
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電視節目已經是乏善可陳，每況愈下，
所以現在的我也隻隔三岔五看看體育，偶爾聽聽新聞。
在搜羅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合適的節目後，我把遙控器隨手丟棄在沙發上，
拉開一瓶廉價的灌裝啤酒，苦澀的液體順著喉嚨迅速滑落胃裏。
電視裏年輕的女播報員麵無表情地報導著新聞：
「……居住在鯉魚山附近的林姓男子，今晨九時被其胞兄發現在家中身亡，
當時頭部套著一個塑料袋，哥哥懷疑弟弟遭人謀殺，立刻掏出手機報警。
接到報案後警方和119迅速趕到現場，不過遺憾的是男子早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警方根據現場取證以及找到的死者的遺書，最終排除他殺嫌疑……」
畫麵當中播放著男子生前的照片：容貌英俊，濃眉短發，露出爽朗的笑容，
頭上扣一頂藍色棒球帽，看上去陽光活潑，積極又向上，真的好帥氣。
「……據鄰居及其友人介紹林姓男子生前人緣極好，為人大方熱情，極少與人發生爭執，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人口中稱讚的大好人不知何故卻在三年前突患抑鬱症，
也許是不堪忍受痛苦折磨，終於選擇踏上這條不歸路，結束自己短暫的二九年華。
麵對自殺結論，親屬紛紛表示不能夠接受，質疑警方辦案太過於輕率……
讓我們再看一看現場的畫麵：林姓男子身上蓋一條花紋薄毯，頭部裹著一個幹淨的塑料袋，
衣著整潔，麵容安詳。現場陳設十分整齊，一點也看不出有任何搏鬥的痕跡……
等等，等等……注意到沒有，畫麵的左下方，橙色的物體，放大，再放大……
旁邊還有蝴蝶的圖案，沒有差，就是這個——『自殺工具包』。
原來林姓男子死因真的是自殺！」
「……他使用的自殺工具就是這種能讓人吸入惰性氣體的工具包，
包括套頭塑料袋、氦氣罐以及塑料管，另外附有一張使用說明，每個售價2500新台幣。」
那是一個白色的盒子，外表極其普通，盒蓋的一邊連接著盒身，正麵裝飾著一個銀色的蝴蝶，
「……橙色的罐子、銀色的蝴蝶，雖然蝴蝶人人都喜歡，
色彩斑斕，翅膀一扇一扇的，還有好看的花紋。
隻是這隻銀色的鳳尾蝶卻和死亡聯係在一起，讓人看了多少都會心裏毛毛的……」
「……人群裏林媽媽不停地用麵巾紙擦拭著眼淚，肩膀一抽一抽的，
身邊圍著不少親友，不過沒安慰幾句卻跟著一起掉眼淚。
林媽媽早年先生就去世，一個人靠賣早點辛辛苦苦將兩個孩子帶大，真的不容易。
哥哥五年前已經結婚生子，一家人其樂融融，就盼望小兒子也能夠早點把媳婦領回家，
隻可惜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陰陽兩隔，讓人看了真的好難過。」
「現在播報另一則新聞……」
屋子裏充滿了尼古丁的刺激味道。
一陣困意襲來，身邊的啤酒罐已經空了，
我最後吐了一口煙，然後將煙蒂在煙灰缸裏用力的摁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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