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09 更新時間：11-11-08 22:01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多美好的承諾，但是這世間有幾個男人能做到？
那個女子，縱使等了那麼些年，但是她終還是等到了她的良人，縱使年華已逝，但是她的夫君還是愛她如昔。
“姐姐想說什麼呢？”
款步前行的步伐猛然間停了下來，青褐色的桐油傘下露出一張嬌豔如花的臉來。陳翠兒看著我，說：“他並非你的良人。”
“我知道。”
“既然知道，又為何始終不肯放下？他們不知道，但是我卻看得明明白白，你的笑容是假的，你的放下是假的。你的心裏始終記恨著那個男人。用他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值得嗎？”
細密的雨絲落在弱水的湖麵上，飄蕩起一圈一圈小小的，密密的漣漪。湖畔邊的梧桐，枯黃的葉子落在泥濘的地上，曾幾何時漂亮的葉紋上濺上了一點一點的泥點。
“年少的愛戀本就難以圓滿的，你難道要記一輩子，恨一輩子？”
“阿荔，你才十三歲，不是三十歲。”
“那麼姐姐呢？”我抬起頭，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嬌顏，笑的有些惡意，“若是如姐姐所說的那般，為什麼姐姐不肯放下，李家的男人最出名的就是癡情，若是姐姐不是放不下，那男人隻怕早就獨寵姐姐一人了吧？”
話一說完，我便後悔了，但是我卻始終倔強的盯著她的眼睛，不肯先一步低下頭來。究竟事情怎麼變成這樣的呢，我的本意原不是如此的。
陳翠兒淒然一笑，轉身蹣跚的走在泥濘的湖畔，那跌跌撞撞的模樣，恍若下一刻就會跌倒湖裏去一般。
我亦步亦趨的跟上去，兩個人之間都沒有人肯先開口。隻聽得越下越大的雨打在傘上‘滴答滴答’，綿長不絕。
後來，她在能看到弱水對麵的一座高樓的時候停了下來，她似自語一般的開口，“你我是不一樣的，從一開始就是不一樣的。”
“阿荔，我隻是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樣，一樣的……”一樣的怎麼樣呢？她終是沒有說下去，隻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之後，就撐著傘踉蹌的順著原路走了回去。
百草慢慢的走過來，卻不敢多問，隻是安靜的站在我的身後。
遠山如黛，湖綠如翠。這樣的山水，著實讓人難忘難舍。
“百草，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討厭的人？”
“明明被人家關心著，我卻將人家的好心踩在腳底下。明明知道那是她心裏好不了的傷疤，卻還像個傻瓜一樣再在上麵戳上一刀。”
“那小姐是有意的嗎？”
“誰知道呢，隻是下意識的就那樣說了。”
看著被濺髒的繡鞋和裙裾，忽然有一種想就這樣什麼也不顧，策馬奔走大漠的衝動，或許我應該答應秋昭和他遠走大漠。
百草忽然跪了下來，我轉身低頭看著一身狼狽的秀麗女子，笑道：“你這是做什麼？”
但是百草卻看著我哭道：“小姐，您若是想哭便哭出來吧。”
哭？這輩子在少爺的懷裏為那個男人哭那麼一次便也夠了，我對自己說過這輩子再不會為那個男人流一滴的眼淚。
“為什麼要哭呢？無憂宮裏最不信的就是眼淚。百草，把你的眼淚擦幹淨。”
“可是這裏不是無憂宮！小姐，百草願意為您做任何的事情，但是請小姐愛惜自己。”
“百草，”我在她麵前蹲下身來，伸出指一點一點拭去她臉上混著雨水的淚水，說：“百草，你會一輩子留在我的身邊嗎？”
“會，百草會一輩子跟著小姐，即使是死也不會離開小姐。”
傘不知何時已經翻倒在了地上，我隔著雨簾看著百草，一字一頓，字字含恨，“我不甘心，百草。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我原以為隻要將所有的愛恨都死死地壓在心底，就能隨著時間的流逝，忘記那個男人，忘記這一年裏的明媚、陰霾，但是我忘了自己向來是個錙銖必較的人。就如同越建越高的堤壩一樣，到最後也隻能無力的看著洪水決堤而已。
“咯嘰，咯嘰……”
顏無月抱著睿兒，不停地嗬他的癢，睿兒被他鬧的不停的扭著小身子，小臉漲得通紅的，但是卻始終不肯笑起來。
“小鬼，你笑不笑？”顏無月掐著睿兒小臉，彎腰站在床前，和睿兒大眼瞪著小眼。睿兒‘嗚嗚’叫著，口水糊了他一手。
少爺端著藥碗，眉峰緊皺的站在我的床前，屏風後麵顏無月和睿兒的笑鬧聲不時的傳了進來。
少爺將藥碗往百草手中一塞，就轉身出去，吼了一嗓子，“閉嘴！”
我和百草對視一眼，不由得都苦笑了起來。
那日從弱水湖回來的時候剛好被少爺看到一身濕淋淋的模樣，到了半夜的時候就發起燒來。連喝了幾日的湯藥，總算是好了些，但是每一次喝藥最怕的就是看到少爺黑的和炭一樣的臉，還有那特意煎的苦苦的藥汁。
少爺吼完之後又從屏風後麵轉進來，奪過藥碗就湊到我的嘴邊，說：“喝。”
我接過，慢慢的抿著。
“不想喝就不要喝！”藥碗被一把奪去，摜在地上。一地的碎片和汙漬。
我凝眸看著滿地的狼藉，不語。百草蹲下身子，正要收拾，卻被少爺一腳踹到一邊的妝台上，血從眉角留下，糊了一臉。
我抬起頭，將視線從百草的臉上拉了回來，落到少爺毫無表情的臉上。
“你這是做什麼？”
“我做什麼？我倒要問問你做什麼？難道我之前和你說的都是狗屁不成，你到底有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向來溫文的少爺忽然講起粗話來，一時間我和百草都有種荒誕的感覺，都傻愣愣的看著一臉寒氣，麵無表情的男人。
我隻片刻就回過神來，別開臉將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自然聽進去了。”
“聽進去了，哼，聽進去了你還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你是不是不把自己弄死了就不甘心？”
“……這隻是個意外。”我聽他一聲冷哼，無奈的歎息。我哪裏知道秋雨這般厲害，我自幼習武，沒想到隻淋一場雨便得了風寒。
“最好這隻是個意外。”
他冷冷一笑，一拂衣袖便要離去。但是偶一瞥眼看到一片淡青的衣角滑過，頓時眼角又抽了幾下。
“嗷~”顏無月大聲嚎了一聲連人帶屏風的翻到在我床前，少爺過去一腳踩在他攀著屏風的手上。我耳中聽得他雪雪痛呼之聲，卻是有幫人之心，無助人之力。隻被少爺冷冷瞪上那麼一眼，就嚇得縮回脖子，數著繡花錦被上的牡丹有幾片花瓣來。
睿兒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的看著少爺怒氣衝衝的模樣，百草雖然畏懼少爺，但是還是憐惜睿兒此時的模樣，悄悄地爬過去，抱起睿兒躲到牆角，努力裝作不存在的樣子。
那被人慢慢碾著手指的疼痛究竟如何我是不清楚，但是看到顏無月那和一腦袋栽到水裏後一樣的汗津津的樣子，心裏隻感到一陣發毛。
少爺碾了一會兒，又回頭瞪了我一眼，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一見那潔白似雪的衣袂消失在門外，我忙從床上下來，蹲到捂著手直喘氣的顏無月麵前，小聲的問：“疼嗎？”
他強笑著，說不疼，但是我看到他捂著的手指隱隱露出一抹滲人的慘白。
顏無月見我一直盯著他的手指看，忙將傷手背到身後，搖著頭說：“我真的沒事。”
“對不起。”我低著頭，感覺到鼻子一陣的酸澀。但是更覺得惱怒，若不是東秀送來藥草羞辱於我，少爺怎麼會惱怒至此。
東秀，東秀，你又給了我一個不放過你的理由。
“傻瓜，我都說了沒事。”
顏無月揉著我的頭發，笑的一臉的沒心沒肺。我怔怔的看著他，猛地撲到他的懷裏，拚命喊著對不起。
他哭笑不得的被我撲倒，仰倒在地上，摟著我，很是無奈，又痞氣十足的說：“我的便宜都被你占光了，你是不是該對我負責？”
原先的歉意被他這麼一句話事徹底的打消了，我從他身上爬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啐了一聲，扭頭不去看他。
睿兒眼巴巴的躲在百草的懷裏看著我，我心裏一軟，笑著衝他招招手，他立馬就竄過來，撲到我的懷裏。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說：“睿兒，不怕。大哥哥隻是生姐姐氣，睿兒不怕啊。”
“百草去清理一下，上點藥吧。”
百草喏了一聲，退出去，喊來百果打掃屋子。百果一看到屋子裏一地的碎片，還有妝台那邊的血跡，嚇得呆在了那裏。
我喊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怯怯的整理起來。
各種卡文啊，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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