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53 更新時間：11-11-12 18:08
白色的少女頷首，無措道：“希，我、我……”
黑色的少年微微笑著，安慰少女：“我知道你沒有其他意思，嘉邇勒。但是剛才我真的很不開心哦……唱歌給我聽吧，好嗎？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不知多少歲月了，外麵一定有很多好聽的歌吧？”
“嗯。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還有得選啊，真好。”黑色少年抬頭看著紫紅的“天”說：“若問生死誰相許，愛恨不過雲煙裏。千載歲歲無留意，隻歎蕭蕭紅塵聲。”
少女低歎一聲：“……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隻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
“獨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唱得好，唱得好！”少年朗聲大笑：“真是說到心底去了！好一個紅塵多可笑！真是說得好，說得……”
他哭了。
少女止住歌聲，擦了擦眼角晶瑩的濕潤，慢慢走開了。少女知道他是個倔強的人，不希望別人看見他脆弱狼狽的模樣。
……
“就是這樣的夢，每一次都是那個被叫做‘希’的黑衣少年，少女卻不同。不過她們都是銀白色的發，銀白色的裙。”雪彌低歎。
“原來……你是【守護者】啊。”季斯年雙目失神，低聲輕喃：“那，嘉邇勒……應該就是【淵徵聖女】忒斯維爾拉·嘉邇勒……”
“學長？什麼忒斯維，什麼……勒啊？”
“忒斯維爾拉·嘉邇勒！”季斯年的表情很嚴肅：“你上課在幹什麼？實習生必修的魔法曆史課講過啊！這個世界的生命源泉來自某個異次元空間內的【諸神眷顧】，距今大約三千年前的戰亂巧合打開了異次元的‘門’，【諸神眷顧】遺漏了，而我們的先祖因此獲得了最原始的靈力……但是，異次元內的平衡卻被擾亂。咒術師瑟爾斐索亞·傑西維以自己的靈魂為枷鎖，封印了異次元的‘門’。但破壞【諸神眷顧】所造成的結果不可避免，五位王儲立即弑血為盟，不再發動任何戰爭，五國平等。”
“哦……我想起來了，”雪彌恍然大悟：“氣候越發怪異，地震、火山爆發、旱澇災害也越發頻繁。五個國家均張貼通緝令，懸賞瑟爾斐索亞·傑西維的後代，八個月之後找到其獨子瑟爾斐索亞·圖珈穆希，懇求他以血脈為契，與封印‘門’的靈魂共鳴，進入異次元作為【守護者】，拯救天下蒼生。可圖珈穆希沒想到潛逃那夜，美麗的未婚妻被王儲們贈送的金銀珠寶和誘人諾言蠱惑，將他出賣了。被愛人出賣而心如死灰的圖珈穆希進入異次元後得到【諸神眷顧】的部分力量，長生不老卻無法離開。”
圖珈穆希作為【守護者】在異次元度過了不知多少歲月，某天看見那簌簌飄落的顆粒狀白色粉末漸漸凝合成人型：“你……恨嗎？”
“父……父親？”圖珈穆希詫異卻驚喜。在這詭異的空間內隻有他一個人，孤寂感和恐懼早已將他折磨地快要發瘋了，突然出現的“人”說不定是他唯一可以攀談的對象：“真的是你嗎，父親？”
“不，我不是那個甘願犧牲自己的傻瓜，”白色人影的聲線沒有一絲起伏：“你們不是給我取名叫‘諸神眷顧’嗎？”
“怎麼會？那【諸神眷顧】不就是這些白色的顆粒嗎？”
“這個世界是我創造的。”白色人影答非所問：“我本是另一個空間的神祗，觸怒王上被丟到這個空間來，本以為這樣就能逃避，卻……我的生命是永恒的，王上在驅逐我的時候設下詛咒，每時每刻都要忍受剝皮拆骨、落雷火灼的痛苦，直到無法忍受的一刻，身體的部分就會化作顆粒飄散。”
“那麼……你豈不是……”
“我創造了世界，而你們卻因為戰亂讓我身體的部分永遠離開了。”白色人影的聲音依舊淡然無起伏：“我感受到你心底的痛苦和絕望，所以就留下你……我們都痛。你看清那些虛偽自私的人了吧？幫我減輕些痛苦，讓他們痛苦。”
圖珈穆希被說到痛楚，悲憤不已：“需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我能讓你短時間內離開這個空間，你去告訴那些王儲，讓他們每年一月一日都送一個少女到這裏。我將王上給予的痛苦轉移部分給她們。”
這些是不會被記錄的醜惡。
每一位王儲都毫不猶豫地每年奉獻出最美麗的少女。後來，科技逐漸發展，人們留下當時最美麗的少女梅洛非斯·亞娜希維的基因，將她奉獻給神祗後，人們改善基因，製造出第一位【聖女】——亞娜希維的克隆品，緹露維。
書上記錄的第一位【聖女】就是被賜名為【神澈聖女】的緹露維，之前五十七個花季少女的犧牲被世人所遺忘，就像她們從未存在過。
【神澈聖女】緹露維雖是克隆體，畢竟也有自己的意識，她進入異次元後就以自身僅有的靈力設下【輪回之咒】，讓自己不完全的靈識體和靈力無法輪回，生生世世都隻能回歸亞娜希維的克隆體內。
——如果這罪孽隻能以犧牲解決的話，就讓“我”承受吧。
玫瑰很鮮豔，葉刺卻尖銳；孔雀很美麗，可膽囊是劇毒；海妖擁有完美歌喉，留下的眼淚會變成最璀璨的寶石，而當你注視它的一刻卻將變成石頭……美麗都隻是表麵，醜惡汙穢才是本質，就像這個世界。
人，生來就有六欲，由此產生貪婪、自私、虛偽。所謂愛情不過是可以暫時溫暖胸腔的情緒；所謂親情不過是人們欺騙自己並不孤獨的借口；所謂友情不過是兩個人不想玩弄心計時的謊言。
世界本沒有真假之分，公平也隻是外界給出的定義。既然世界本沒有公平，那麼“不公平”這個詞彙也隻是弱者用於自我安慰的吧。
圖珈穆希很後悔，自己一時腦熱就毀了五十七個少女和那數不清的克隆體。幾千年的陪伴和懺悔都沒有讓心得到救贖。他讓自己停留在幾千年前的誓言裏：“我瑟爾斐索亞·圖珈穆希以靈魂為契，換得長生不老，遠觀世人的愚昧，永遠不離開，直到靈魂破碎。【聖女】獲得光、暗合力，得【諸神之瞳·恩賜】力量，修複災難所破壞的一切。”
他看那些愚昧的世人為爭權奪利而死於非命；
他看那些【聖女】因為異空間的詛咒而衰亡；
他看那些【聖女】因為靈力過強而變白的發；
他看那些塵世的輪回改變而不能參與或感受；
他看見自己的心慢慢沉淪緩緩泯滅漸漸消散。
不，他要做些什麼，這樣半死不活地懺悔和痛苦，根本沒用！
對，他一定要出去，離開這個永遠隻有顆粒飄落的、紫紅“天空”青藍“大地”的異次元空間，一定要做些什麼才行！
——我瑟爾斐索亞·圖珈穆希以靈魂為契，換得長生不老，遠觀世人的愚昧，永遠不離開，直到靈魂破碎消散。【聖女】獲得光、暗合力，得【諸神之瞳·恩賜】力量，修複災難所破壞的一切。
靈魂……破碎……
圖珈穆希釋放靈力，將自己的靈魂擊碎，飄出異次元。
雪彌就是圖珈穆希靈魂碎片的部分，保存了那幾千年來斷續的記憶，也因次無法得到完整的靈力，隻能使用拙劣的光、暗合力。沒有死於那場祭祀也是因為靈魂碎片殘存了圖珈穆希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力，不然，雪彌現在隻是一捧灰。
原來他隻是破碎的部分，原來他不是他，原來自己不過是遠古人們自私貪婪而釀造的一個小小悲傷，原來……
自己應該在幾千年前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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