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01 更新時間：11-10-14 06:50
周李一直靠給他人抄書為生，這幾日晚上他和夏俞廝混，抄寫的活也耽誤了不少，夏俞知道後每晚來都幫他抄寫一些，這樣抄寫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兩個人你儂我儂倒是甜蜜的很。
收了銀錢交了抄寫好的書，時間尚早，周李到一個茶館裏要了一壺清茶和兩個饅頭吃著，同時聽著周圍的人說著一些坊間的傳聞。
左手邊一個紅臉的漢子喝著劣酒一抹水晶晶的下巴，壓低了聲音刻意對周遭的人說道：“聽說了嗎？雲霞觀的王老道昨天去崔家收了一個女鬼。”一聽鬼字周李渾身一激靈忍不住豎起耳朵：“可不是，”另個人一聽眼睛裏露出興奮的光芒來，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一節：“聽說那女鬼采補活人陽氣，差點把崔少爺弄死，哎呀王道士收鬼錢我可是見過的那個崔少，嘖嘖，真是隻剩一把皮包骨了。”
皮包骨嗎？周李下意識的摸摸自己隨即搖搖頭，夏俞和自己是情人斷不會這樣做的，更何況自己也不在乎：“就說這孤魂野鬼害人不淺……”周圍幾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周李越聽越難受忍不住丟下幾個銅板轉身欲走。
一路往村裏趕，卻聽聞背後有人念了聲道號：“無量壽佛，施主請留步。”周李回過身就看見一個山羊胡子老道站在身後一手還拿著一根拂塵：“道長喚住學生有何事？”周李看對方是個出家人於是施了一禮問道：“無量壽佛，貧道姓王在雲霞觀出家看施主印堂發黑家中必定有妖孽。”周李心裏一寒慌忙搖頭：“沒有，沒有，道長看錯了。”
“嗬嗬……”老道聽了不怒反笑：“貧道不會看錯，施主身上有妖氣雖然無大礙但人妖疏途還請施主當心……”哎？等等，周李突然覺得不對勁：“道長莫不是看錯了，最近，最近我家有人故去，道長看到的應該是我去墳地沾的陰氣而不是妖氣。”老道屢屢山羊胡從頭到尾打量了周李一番：“無錯，死人的陰氣與妖氣終歸是不同的，貧道不會看錯。”
“道長你確定不是陰氣而是妖氣？”周李聞聽臉色大變，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夏俞有些不對，不是那種死而複蘇的變化到像是脾氣秉性變了一個人，而且雖然他對鬼怪的事不是很了解但是夏俞身上或多或少還是有熱氣實在不像死去的人，而且昨日他與自己一同吃喝更是大大的不妥，若不是他每次都化成一股青煙，麵貌體態又與夏俞一般無二，自己雖有疑心也不敢多想，許是今日道長提起妖氣他才想到莫不是有什麼妖怪變了夏俞的模樣來戲弄自己，想到此處臉色又白了幾分。
“貧道敢打包票纏住施主的是妖物而不是陰魂，莫不是什麼妖物變成了施主故人的模樣戲弄施主。”老道搖搖頭最近淘氣的小妖真是越來越多，但是看這個雖然妖氣纏身但是卻無大礙，看來那個妖物並不傷人性命，自己現在有要事在身，不方便親自出手，想到這老道將一張符塞到周李手中：“施主如若不信將這張符貼在那妖物身上，他即可就會現形。”說著老道笑笑：“這小妖看樣子也不成氣候，這符倒也不傷他性命，施主隻管一拭。”說著轉身離去，長袖飄飄到有幾分道骨仙風。
周李握著手裏的符一時有些六神無主，他猶豫了幾次不知道該不該將符丟掉，但是手攥得緊緊的卻又鬆不開，這樣想著跌跌撞撞忍不住往夏俞墳上走去。
看見夏俞的墓碑周李像是渾身的力氣都使盡了一般癱倒摸著那墓碑忍不住喃喃道：“夏俞這是真的嗎，每夜究竟是你還是妖物？為何你不肯出來和我說一說……”一閉眼眼淚又滑了下來，就這樣枯坐了良久，直到周圍的天暗了下來周圍草叢墳頭冒出點點螢火，周李還是一動不動仿佛泥塑一般。
“果然在這裏！”一聲焦急的呼喚將周李混沌的意識拉了回來一抬頭就看見夏俞滿麵焦色站在自己眼前，還沒等自己說話一把將他拉入懷中：“你這麼突然來此……”一句話還沒說完夏俞突然一聲慘叫往後退去，周李呆呆的一看原來自己一直還攥著那符，夏俞也沒有看清他手裏是什麼就這樣攬他入懷，這符正好貼在他胸口上。
周李眼看著夏俞似乎很痛的樣子打了滾接著兩眼一睜冒出兩股綠光身上騰起一股青煙，頓時一直灰黑的貓站在自己眼前。
“居然是你，是你假冒夏俞的。”周李顫抖著一隻手直指麵前的貓兒，一時頭暈目眩想起自己夜夜與那個夏俞歡好此時此刻又在夏俞墓前真是羞憤交加恨不得一頭碰死在這，那貓兒急的上前喵喵叫了兩聲撲在他腳上，感到腳背上的溫熱周李像被燙到一樣忍不住一腳將貓兒踢出老遠，轉身跌跌撞撞往家跑去。
回到家中砰地一聲將門關上，周李忍不住滑坐在地放聲大哭起來，沒想到自己癡心一片卻被個貓妖愚弄越想越是難過一時哭的天昏地暗，最後竟這樣暈了過去。
這一暈也不知多少時辰才醒來，呆呆看著房頂一時恍惚如夢中，就聽見一聲聲熟悉焦急的呼喚：“周李，周李……”茫然的轉過頭看見夏俞站在床前看著自己，屋裏桌上點著油燈依然已是天黑。
“可是醒了！”看周李悠悠醒轉夏俞才鬆了一口氣，周李恍恍惚惚看著夏俞一時宛如做夢一般：“難道我做了一個夢？夢裏你變成了黑貓而不是夏俞，這是夢對不對，做不得真的……”
聽周李喃喃自語說著夏俞心裏就是一痛仿佛千刀萬剮一般，事到如今再不說真話當真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夏俞一咬牙慢慢伸手將周李扶起讓他靠著床頭，看著他迷茫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周李，你，你要聽我說。”周李睜大雙眼看著夏俞眼睛清亮亮的似乎有些絕望又帶著一絲希翼。
“你沒有做夢。”夏俞咬咬牙一伸手扯開自己的衣服，胸口上依然一個燙傷的疤痕依稀就是個咒符的樣子：“我就是你撿回來的那個黑貓，這些日子一直變成夏俞的摸樣陪著你，昨日你用這符逼我出了原形，要不是我山上的朋友道行高深幫我揭了下來我怕是再也，再也變不成夏俞的樣子了……”
聽聞他的話周李閉上眼流下一行淚哽咽到：“你，你為何如此，戲弄我一個可憐人很有趣嗎？”“不是，不是這樣。”夏俞貓急忙握住周李冰冷的手：“我那有戲弄你的心思，當初你為了夏俞一心求死，我想救你卻力不從心，我修行時日尚短隻能夜晚化形出來，看你一心要追隨夏俞去，知道旁人也勸不了你這才借了夏俞的樣子來見你，想著先安撫下你再說。”周李聽了沒有說話閉著眼將雙手往回抽了抽卻被夏俞貓死死撰住不鬆開：“之後你一直當我是夏俞的鬼魂我想找機會和你解釋，卻怎麼也沒有開口，後來，後來我是真喜歡你和你有了肌膚之親後越發的不想離開你，哪怕當夏俞的替身隻求你能每夜見見我我便心滿意足縱然陪你一輩子也無怨無悔……”
“夠了！”周李聽到這裏終是忍不住睜開眼睛看著他眼神冰冷看的夏俞貓心裏發寒：“我念的人本是夏俞兄，你騙我這麼久我也不想知道你究竟為何，現在你走，不要讓我在看見你。”
“周李我說的句句屬實，你不信我厶？”夏俞貓急著要去握周李的手卻被周李躲開了轉過臉去再也不看他一眼，夏俞貓臉色一變哀怨的說道：“你若怪我就怪好了，但是我求你千萬不要再去尋死，你那夏俞兄一定也不樂意的……”
“不要說了，”聽他還要講夏俞周李終於忍不住冷聲到：“過去的事我就當一場夢，從今往後你也莫要再來，如果你不走休怪我無情到時請了道士來將你收了，呈現在我沒有改變主意你快走。”夏俞貓看周李冷硬的表情露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周李，你果然如此討厭我，從來不曾喜歡我？”周李聞聽撇過頭去不看他。
“好既然，你不願見我我走就是，隻是周李，你千萬保重自個……”說這幾句話間就聽見外麵雞叫，夏俞身上冒出一股青煙化成黑灰的貓兒無限眷戀的衝著周李叫了幾聲跳上窗戶不見了。
周李呆呆的枯坐了良久終於躺下去將頭埋在被褥裏小聲的抽泣起來……
夏俞貓生怕周李見了自己又做什麼傻事，這幾日果然不再來了，周李日日卻像丟了魂一般，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一靜下來滿腦子都是夏俞的影子，有他笑的樣子，有他吟詩作畫的樣子，最後越發清晰的卻是這幾個月天天晚上陪著他身邊，和他一起坐在油燈下度過長夜漫漫，甚至兩個人每夜換好時情動的樣子，越是不想記起卻越發的清晰起來，就像寶鏡蒙塵越是抹去反而越是清晰。
周李沒幾天就心力憔悴，這日推開門腳下一絆卻是個布包，周李疑惑的撿起來打開一看裏麵居然抱著一個上好的靈芝，這靈芝本就是養心安神的佳品上好的靈芝更是名貴，就這樣放在家門口不用多說周李也知道是誰送的，將靈芝拿進屋去周李又忍不住思緒萬千，現在誰還能記得自己，誰還能對自己如此上心，當初不正是覺得在沒有這樣的人才心灰意冷一心要隨著夏俞去厶，現在卻又……
歎口氣周李將靈芝從窗口丟出去，想了想又撿了回來將靈芝原樣包好放回門口，將門鎖了再不出去，哪知從此以後天天都有一隻新鮮的靈芝放在自己門口，過幾天三七，人參這樣滋補的佳品源源不斷的送來不管周李收與不收每日都有，風雨無阻，一個月下來周李屋內都堆積如山了。
越是這樣周李心裏越是煩悶，眼看著人就這樣日日瘦下去，終歸不是辦法，這一日晚上周李吹了油燈枯坐在窗前，不大會的功夫就聽見窗外有人走動的聲音，屋外今日是滿月明亮的月光將一人的人影投射在他窗上，看著印在窗戶紙上的人，周李忍不住癡了，看著他來來回回在自己窗前走了幾遭最後彎腰放下一樣東西，似有似無的傳來一聲歎息，那個影子消失了：“為何不進來？以前不是都不請自入的厶？”周李看著那個影子癡癡的說道，回過神來已是淚流滿麵，就這樣爬在桌上睡了過去。
夢裏又是白茫茫一片，周李迷茫的看著四周就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在自己眼前清晰起來，待看清麵前的人，周李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難過，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你，你又變成夏俞的模樣來騙我厶？”
隻見夏俞深深的看著周李，微微一笑說道：“周李？不知道是那個周李難道是那個周公之禮的周禮？”聞聽此言周李渾身一震抬頭看著麵前的人，就聽見夏俞長歎了一聲：“這可是你我二人第一次見麵時說的話，那貓兒可不知道的。”“夏俞……”周李激動的緊走了幾步卻又忍不住停下腳步，羞愧到：“我，我對不起你。”
“傻話。”夏俞輕輕搖著頭將周李輕輕環入懷中：“你何曾對不起我？”“我本，本該陪你去的……”說道這裏周李忍不住哽咽起來：“其實當初那貓兒說的話也是實話。”夏俞長歎一聲輕輕抹去周李眼角地方淚：“今生緣，今生盡，莫許來生道相思。周李你我這輩子緣分已盡，縱然一同下碧落入黃泉也是要分開的。”“夏俞……”經過了這許多日周李緣何想不通此節隻是覺得心裏有愧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周李你可知道，今生我隻希望你過的好，現如今你為了我搞成這幅樣子我實在是心裏難安，我們之所以在一起不是希望兩個人能幸福快樂嗎，如果你要這樣折磨你自己我情願從今往後你忘了我。”聽夏俞這麼說周李心痛難耐隻能一個勁的搖頭：“周李當初是我害你走上離經叛道的這條路，害你成了不孝之人，現如今我離你而去也是天意難違，隻是現在有人願意照顧你一生一世，他對你是真心實意也請你不要為了我這個薄情人辜負了他。”夏俞一番話說的動情周李看他滿眼都是真誠沒有一絲作假。
“夏俞，你我真的無緣了厶？”周李流著淚看著夏俞，夏俞搖搖頭微微一笑：“如若來生……”伸手將一物塞進他的手中微笑著身影漸漸淡去。
周李睜開眼睛，臉上一片冰涼都是水漬，慢慢攤開手手裏撰著一個小巧的硯滴，這本身夏俞陪葬之物而如今卻被握在自己手中。
擦擦眼睛，周李站了起來外頭似乎下了一場小雨，他推開門就看見一隻黑灰的貓正費力的將院子裏的藥材往屋簷下拖，聽見開門聲頓時渾身一僵，似乎濕漉漉的貓毛都炸了起來，慢慢回頭看了周李一眼，將嘴裏叼的藥材輕輕放下就想跳上房簷卻聽見身後的人輕輕說了一句：“淋了一晚上雨不冷嗎？”黑貓轉過頭看著臉色平靜的人突然激動起來，就看見那個人轉身進屋道：“進來吧，給你熬了魚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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