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8

章節字數:4721  更新時間:11-10-15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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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第二天起床時,柳雲發現小雨正在收拾屋子,他攢了兩個禮拜的髒衣服、臭襪子都被她洗幹淨晾了滿滿一陽台。柳雲昨天是合衣而眠的,他讓她睡在姐姐的房間,自己留在客廳,因為他怕自己的行為太過隨便小雨會嫌他輕佻。小雨見柳雲起床了,便笑眯眯地對他說:“傻瓜,以後不用花錢去川娃子吃擔擔麵了,我給你做吧!”

    柳雲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看著麵前的小雨是那麼落落大方而又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幸福的滋味讓他覺得這輩子別無他求了。

    “你等著啊,嚐嚐我做的擔擔麵,”小雨說著便嫻熟地張羅起飯菜,“哎,麻椒在哪兒呢?”

    柳雲詫異:“什麼是麻椒啊?”

    “就是那個圓圓的、麻西西的。”小雨比劃著。

    四川的麻椒和北方的花椒不大一樣,但是作用差不多,長相也差不多。小雨要不比劃柳雲還不知道是什麼呢,“等一下啊,”柳雲說罷也擠進廚房。當他往下麵拿花椒罐的時候胳膊恰巧劃過了小雨的肚子,這時他突然想到小雨還懷著孩子呢,就回過神來,心疼她的身體現在正是需要精心嗬護的時候卻還在為自己做飯,又想起這些天來她在川娃子辛苦工作甚至忙得屁股都不沾板凳的情景,不禁自責起來,從後麵緊緊抱住小雨,對她說道:“對不起,我忘了!你不能幹活了,現在有我呢,我伺候你!”

    小雨回過頭,臉蛋剛好碰到柳雲的嘴唇,輕聲說道:“沒事的,你看我這些天不也沒事麼!”

    打那以後,柳雲堅決不許小雨再幹家務了,還給她約法三章:一、早睡早起,好吃好喝;二、絕不許碰涼水,更不許洗衣服,你所有的衣服都由我洗,家務由我來做;三、不許生氣,不許幹一切孕婦不該幹的事,安心在家裏養著,過幾天就把孩子打了。

    這是柳雲能想出來的所有關於孕婦的保健知識了,讓人看起來是那麼青澀而可愛——畢竟,他連女人都還沒有碰過。

    晚上,小雨說要去“川娃子”把東西取回來。柳雲要陪她一起去,小雨堅決不同意,怕同事看見了說三道四。柳雲便也沒再說什麼,出門的時候塞給了她一百塊錢,說道:“快去快回,別讓我擔心!”

    這一夜,柳雲沒去上班,一來為了等小雨,二來是自己因為跟“色狼”打架臉上掛了彩——他覺得這些日子攢下的兩千塊錢也足夠照顧小雨一段日子了,等自己臉上的傷下去了再去上班。

    小雨一出門就打了輛出租車直奔“色狼”家,自打認識“色狼”以後,她就搬出單位住在他家了,現在她要去“色狼”家取回她的東西,順便跟他做個徹底的了斷。因為她是騙柳雲說要去單位的,所以上車時還東張西望地看柳雲有沒有跟來。

    小雨到了“色狼”家,看見桌上、地上擺滿了酒瓶,“色狼”正在那裏喝悶酒呢。他見小雨來了,第一句話便問道:“你還回來幹嗎?”

    “我來取我的東西,咱倆不可能了。”說著小雨就去衣櫃裏把衣服一件一件往出拿。

    “色狼”衝過來一把拽住她:“你它媽還有理啦?你還有臉回來!”

    小雨一把推開他:“我是對不起你行了吧!所以我收拾東西搬走啊!”

    “色狼”“哦”了一聲:“那個男的就是昨天在你們飯館跟我打架的那個小白臉子是吧?”

    “是不是關你什麼事!我和你已經分手了,你管得著我麼!”

    “色狼”瞪著眼睛:“那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給我帶綠帽子怎麼說啊?”

    “還提以前的事幹嗎?你不是也去鬧了麼!”小雨收拾完了東西,轉身就要走。

    “想走?”“色狼”狠命地拽住她,“你以為我這兒是旅館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放開!”小雨急了。

    “我就不放,”“色狼”把小雨推開,上去把門反鎖上,“今天我要讓你知道知道!”

    ……

    小雨一個女孩家哪裏是男人的對手,更何況她還有孕在身。她被“色狼”強暴了——其實也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強暴,因為她原本就是“色狼”的女朋友,而且她還背叛了人家。“色狼”狠命地扯爛了小雨身上的最後一件衣服,在把她壓在身下的時候,嘴裏還不住地罵著:“讓你偷人!讓你給我戴綠帽子!媽的!賤貨!”

    夜裏十一點半,柳雲見小雨還沒有回來,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怕她出事了,或者“色狼”又去找她麻煩,於是便打算去“川娃子”找她。正當他開門的時候,恰巧柳鳶回來了。

    “你幹嗎去?”柳鳶一把攔住了柳雲,瞪著眼問道:“又去找那個服務員是吧?你看你都認識些什麼人!弄個黃花兒大姑娘也就算了,還偏偏找個‘二手的’!咱是不是找不著對象了?非找個肚兒裏有孩子的!”

    “那是我的孩子!”柳雲情急之下不知道說什麼給小雨辯護。

    “啊?什麼?”姐姐忽然有些驚愕,繼而又興奮了起來,“呦,弟弟長出息了啊!剛來北京一個多月就跟她弄出個孩子來!”

    “怎麼了?你還說別人呢!你看看你自己,每天喝的跟什麼似的!”柳雲不想姐姐這麼說小雨,反而教訓起了姐姐。

    “哎。別說了,姐姐也是身不由己啊!碰上個不爭氣的姐夫!”柳鳶神情黯然,為了緩和氣氛,轉而煞有介事地關心道:“多少天了?”

    “什麼多少天了?”柳雲被問得摸不著頭腦。

    “廢話!懷了多少天了?”

    “噢,一個多月了,”柳雲又編了個瞎話,他隻是算著他來北京的日子,“差不多吧,誰能記得那麼清楚啊!”

    這時候,小雨回來了,柳雲也不顧身旁還有姐姐就欣喜若狂地上去要抱她:“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沒出什麼事吧?”

    小雨受寵若驚地躲開了柳雲,她現在還被“色狼”的夢魘籠罩得驚魂未定,身上也一陣一陣的疼。見柳雲這麼問,便神情恍惚地答道:“沒什麼事。”

    柳雲見小雨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她肯定又受什麼打擊了,便不忍追問下去,趕忙幫她換拖鞋放行李倒水一陣忙活。

    ……

    第二天一大早,柳鳶把柳雲拽在一邊,輕聲說道:“雲兒啊,趁著懷的日子小,你帶你媳婦趕緊把孩子打了吧!別什麼都沒有呢弄出個孩子來以後大人孩子都是累贅!”

    柳雲點著頭,他也想盡快把這個孩子“處理”掉,因為畢竟那孩子不是自己的,弄個不清不白的也沒法交代。

    “給你揣上一千塊錢,”柳鳶從兜裏掏出一疊子人民幣,“大概夠了,你先拿著!”

    “不要了,我這有!”柳雲把姐姐的錢往回推。

    “姐給你的!你有是你有!再說了你當服務員那半個月掙那點夠幹嘛的呀!”姐姐堅持著說了半天,後來又恍然大悟道:“呦,對了,這樣吧,一會兒姐陪你去!在這方麵我多少還有點經驗!”說著又把錢塞回了自己兜裏。

    ……

    醫院大廳裏,冷冷清清的。這是位於北京東燕郊的一家小婦產醫院,柳鳶擺出一副經驗老道的架勢,說這裏既安全又便宜,還沒那麼多事兒。一中午了,掛號、照B超都是姐姐替柳雲陪小雨忙活著,柳雲隻在一旁傻傻地看著,露出一臉不知所措。這會兒柳雲有點開小差了,他心想小雨懷著別人的孩子還得勞師動眾地讓他姐弟倆忙活,更荒唐的是他還得裝成孩子的爸爸——然而他忽然又想起一句“愛她就愛她的全部”的歌詞,腦子裏“旁逸斜出”的念頭就旋即一股腦兒打消了,因為他第一眼見到小雨就已經愛上她了,他也曾經暗自許諾為了她做什麼都可以而且要全心全意照顧她一輩子。他想,這也許就是老天對他的考驗吧。

    “孩子的爸爸,”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喊著,“孩子的爸爸!”

    “叫你呢!”柳鳶推了推一臉茫然的柳雲。

    “噢、噢,唉!唉!”柳雲被姐姐這麼一推才反應過來醫生叫的是他,慌忙跑過去在手術單的家屬欄上簽了字,然後目送小雨進手術室。他想跟小雨說點什麼,但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安慰,就隻好默默地坐回了姐姐的身旁。

    不一會兒,一臉慘白的小雨出了手術室,醫生給她隻開了些消炎藥,並囑咐了一些術後的注意事項、飲食禁忌什麼的,臨走時還補充了一句:“一周後複查。”

    ……

    一周之後,柳雲又去張立那兒上班了,他這回是帶著責任硬著頭皮去的。說責任是因為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他還得養活小雨;說硬著頭皮是因為他幹的這行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行當。最後他提綱挈領地給自己立了一個規矩:既然當下沒有合適的高收入工作又不得不養活兩個人,那麼“古有柳下惠坐懷不亂,今有我柳雲坐台不出!”

    九月二十六日,對於柳雲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因為他跟小雨就是在一個月前的今天好上的。那天他“英雄救美”挺身而出打敗了欺負她的“色狼”抱得美人歸——二零零五年八月二十六日,他永遠忘不了這一天,因為這是見證他們愛情的紀念日。

    柳雲這天不去上班了,因為他認為再沒有什麼比他們的愛情更重要的事了。下午起床以後,他決定精心策劃一下如何與小雨度過這個難忘的“一個月”戀愛紀念日。

    他先是去花店包了一束十一朵的紅玫瑰,代表他對小雨一心一意,然後又到隔壁的西餐廳要了兩份黑胡椒牛排,還特意囑咐其中一份隻要五成熟,因為他記得小雨愛吃五成熟的牛排。緊接著又是紅酒又是蠟燭的,看樣子是要浪漫地搞一把二人世界的燭光晚餐。

    柳鳶已經有兩天沒回家了,她好像有意把房子讓給這“小兩口”似的。柳雲回到家,神神秘秘地忙活了一陣,然後才把小雨拉到桌子的旁邊,小雨的臉映著燭光,顯得格外迷人。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麼?”柳雲問道。

    “今天啊,你猜!”小雨頑皮地齜著兩顆門牙。

    “我讓你說呢!”柳雲莫名其妙。

    “今天啊,是我們倆一個月唄!”小雨說著便“麼”地在柳雲臉上親了一下。

    “嗬嗬,”柳雲此時已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了。他沒想到彼此間竟然會這麼默契,隔著桌子,看著小雨被燭光映紅的臉,心髒又不禁突突地跳個不停。於是,他便更加堅信這就是他一生中唯一深愛並廝守的女人了,他要為她付出一切。

    那一晚,他倆仿佛都喝醉了,柳雲照例睡在臥室的地板上——自從小雨打完孩子以後,柳鳶就把臥室讓給了他倆,自己改睡客廳沙發,但她並不知道他們倆是有名無實——他拉著躺在床上的小雨的手如癡如醉、如沐春風。這時,小雨突然紅著臉湊到了他的身旁,仿佛默許了他什麼似的——他也知道,這意味著他人生的第一次即將發生了。

    ……

    柳雲知道小雨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在他的心裏小雨依然是那麼純潔無暇。當他們渾然天成的時候,柳雲仿佛置身於清澈的尼斯湖,透過碧水可以一眼望到湖底的珊瑚礁。他是湖裏一尾金色的魚兒,忽而上下雀躍,忽而翹首擺尾,活潑地像精靈一般閃動其間。然而善良的小金魚哪裏知道,尼斯湖那不為人知的險壑裏,還藏著吃人的水怪呢……

    又過了幾天,柳雲的一個叫阿峰的朋友——他的“同事”——跟他說發現了一個叫“狀元紅”的“下半場”,在安貞橋那裏,生意很不錯。柳雲問他什麼叫“下半場”,阿峰說就是在KTV“公關”啊,柳雲說“公關”不好,自己不想去,阿峰說你懂什麼,“公關”就是公的和母的套關係,那些亂給你講的人都是沒文化!柳雲納悶為什麼每個人對“公關”的解釋都不一樣,而且最後都得把前邊那個版本的人套個“沒文化”的帽子——他現在確實想離開這個“萬惡的地方”,但轉念一想,覺得這樣豈不是更對不起小雨。阿峰便勸他有漂亮女人泡而且還能掙錢何樂而不為,況且隻把她們當作男人不就完了又不幹什麼,柳雲想想也對,於是就隨他轉戰到了“狀元紅”。幾天下來,柳雲發現跟女人聊天比跟那幫變態男人聊天輕鬆得多,而且盡管光顧這裏的幾乎都是年輕女孩兒,但她們不單出手大方給得多,還都蠻討人喜歡,索性就鐵了心留在了這裏,漸漸地他還成了“狀元紅”的“紅人”。

    幾天以後,柳雲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

    “喂,您是雲哥麼?”電話那邊很客氣。

    “是啊,咋的?你是誰呀?”

    “我是阿峰在‘號’裏的朋友,我叫王岩。他打架進去了,托我出來以後給您帶個話,我昨天剛放出來。”

    “噢,”柳雲正納悶阿峰在“狀元紅”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銷聲匿跡了呢,於是便追問道:“那他現在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出來啊?”

    “估計他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了,故意傷害,等著法院判呢。他就是讓我給你捎個話兒,千萬別換手機號,等他出來找你!”

    “噢,謝了兄弟!”

    “哎,等等哥,他還讓我跟你說——”

    “說什麼?”

    “他跟我說了你們的工作,正好我現在缺錢想幹這個,他說找你就行,您看您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謝謝您了!”

    “嗯,行,阿峰的哥們兒就是我的哥們兒!還得謝謝你幫阿峰帶話呢,你別那麼客氣!”

    “是、是、是,那您看您哪天有時間啊?就這幾天行麼?”

    “哥們兒,我這幾天家裏邊太忙,改天我們先見個麵吧,你要是外在形象不錯就都好說!要不然的話我也不能耽誤你!這樣吧,你等我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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