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280 更新時間：11-12-01 22:44
那日他在山中閉目打坐，忽有一青年擾他修行。
他頗為鬱悶的睜開眼，一襲翠衣藍衫皓齒明目的俊俏小生望著他笑得妖俏，“小和尚還記得我麼？”
青年的嗓音倒是好聽，隻是問得他一頭霧水，從未相見，何來記得？不過他銘記師尊的教誨，便故作深沉的略一點頭，“你我三世情緣，隻可惜……”
“原來你記得？”青年黑藍色的眼眸一亮。
他略翻了一個白眼，學著師父的模樣搖頭晃腦著道：“……可惜今世緣盡，施主請回吧。”
青年笑笑，扔給他一錠金子，“拿好，香火。”
他心頭一喜，卻麵無表情的作了個阿彌陀佛。很好，今日兒個又禍害了一個傻子，雖然傻子的相貌挺好。
青年轉身消失在山林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搖了搖頭，原來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無父無母，乃明王寺的一名小僧，隻是師父說他靈童轉世就給了他一個靈雀的法號，讓他有事沒事的幫人看看前世今生。明王寺坐落在雀羽山的山腰，供著一尊孔雀明王，寺門口杳無人煙，全寺也不過十幾個和尚，香火也不多，所以師父私下讓他盡情的忽悠騙騙香火，反正前世麼，誰能知道呢？
這日靈雀得了錠金子，喜滋滋的回寺裏找師父討賞，開門就見那翠衣藍衫的青年正襟危坐在白眉長須的師父對麵，喝著一口上好的碧螺春。
“老和尚看出來了麼？”
師父渾身一震，戰戰巍巍的站了起來，端端正正的走到青年麵前給他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
“師父……”靈雀呆了，這人什麼來頭？
青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卻對老和尚說：“天機不可泄露。”
老和尚又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沉聲道：“靈雀，快來拜拜。”
他不明所以卻還是恭敬的拜了三拜，青年挺安心的受了他這個轉世靈童的三個響頭，端著茶杯喝了一口，“以後你們叫我孔宣就好。”
後來有機會他問師父：“那人什麼來曆。”
師父摸摸長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你拜什麼？”
“他有香火，我不拜做什麼？”師父狠狠的瞪了他這個不肖徒兒一眼。
靈雀惆悵，師父的節操被狗吃了，就為了那麼幾個香火……不過每月一錠金子也不少了吧？靈雀摸摸懷裏的那一錠，嗯，挺沉的。
孔宣就這麼在明王寺裏住下了，靈雀起床的時候他站在門口伸懶腰，靈雀早課的時候他坐在大廳裏吃早飯，靈雀念經的時候他躺在孔雀明王的像前打瞌睡，靈雀給人看前世的時候他坐在院子裏那顆老槐樹下望著天發呆。
“喂，你怎麼老跟著我？”靈雀問他。
“有嗎？”他摸了摸靈雀光溜溜的腦袋，嗯，挺滑。
“大不了我把那錠金子還給你，我承認我忽悠了你，你也別這麼小器好不好？”靈雀嘟起了嘴，瞪著他。
“有嗎？”他又捏了捏靈雀的臉，嗯，挺嫩。
“怎麼沒有？看你一點都不尊重明王的樣子，你如果不是為了那一錠金子幹嘛在這明王寺裏住下？”靈雀急了，紅著臉跺著腳。
“有嗎？”他刮了一下靈雀的小鼻子，嗯，挺可愛。
“哼！”靈雀把懷裏的金子扔給他，氣嘟嘟的回房睡覺。
第二天一早，孔宣依舊站在他門口伸懶腰，金子好端端的躺在地上，孔宣望著他笑。
這人腦子一定有問題，靈雀確定，不過白給他送金子，算了，反正又不是自己腦子有問題。
不過除了靈雀，廟裏的其他和尚倒是挺喜歡孔宣的。大師兄說，他脾氣好，不小心踩了他的腳他都不介意，還在笑。靈雀說，這叫冷笑。二師兄說，他知識淵博，連隔壁山頭的道觀裏供奉的那幾個神仙他都知道。靈雀說，這叫賣弄。三師兄說，他文武雙全，劍花挽得淩厲飄逸。靈雀說，這絕對是為了殺人做準備的，黑心！四師兄笑笑，他漂亮。靈雀……漂亮有屁用，能當飯吃麼？那晚四個師兄就沒讓靈雀鑽被窩，被趕到門外的靈雀發現孔宣站在門口看他，端著個銅盆，顯然是剛洗漱完畢。
“看什麼看啊……”還不都是因為你……
“去我那睡？”孔宣笑著，俊俏的臉蛋在月光下有些朦朧。
睡？睡就睡！
早上起來靈雀發現孔宣睡在地上，自己攤了個大字躺在床上。
見他醒了，孔宣睡眼惺忪的看著他。
“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說，我睡相不好……”靈雀憨憨的笑，卻掩不住嘴角的一絲得意。
沒什麼，誰讓我上輩子欠你，孔宣在心裏回答……不由得苦笑，這小狐狸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初一十五的時候靈雀會給孔雀明王的金身淨身，靈雀恭恭敬敬的給明王拜了三拜，拿著抹布仔仔細細的擦，這活自懂事起就是他在幹，隻是這天旁邊多了個圍觀。
“你挺喜歡明王的麼，他有什麼好？”孔宣問。
“怎麼不好了，多漂亮啊。”靈雀擦著明王的一根根尾羽，仔仔細細。
孔宣嗤笑：“再怎麼漂亮不過是一隻老孔雀，還是隻公的。”
“滾，”靈雀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明王身上的一根毛都比你漂亮”
“哦，你就這麼喜歡他麼？”孔宣的嘴角微微的上揚。
“怎麼不喜歡了？”靈雀的眼珠子轉了轉，“我情願做明王靈台燈上的一株燈芯，都比每天看見你這醜臉強千百倍。”
燈芯麼？孔宣的眼眸暗了暗，轉瞬即逝。
呆了半響，靈雀有點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不由得問：“你幹嘛都不還嘴？”
“為什麼要還嘴？”孔宣笑著。
“我……我在罵你啊。”靈雀有些著急，這人不至於這麼傻吧？
“皮相不過一世，踐罵不過一時，心若靈台明鏡，何處再惹塵埃？”孔宣笑得清明。
靈雀默不作聲的看他，也忘了擦明王的金身，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可就是討厭他……
春去秋來，花榮花敗，大雪飛揚，繽紛雪白。
“冷，你抱我。”靈雀躺在孔宣的被子裏，貼著他躺著，皺著眉頭指使。
孔宣翻了個身，抱住身邊小小的人兒，這孩子今年也不過十六吧？
暖了沒一會兒，靈雀又皺了眉頭：“你身上怎麼這麼熱啊？捂得我都要冒汗了！”
“熱麼？”孔宣明知故問，稍稍降低了身上的熱度，似乎是剛剛法力用得太足……
“啊秋……”靈雀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吸溜著鼻子，“幾個師兄們一起感冒了，真是的，害得我也不舒服。”
看著他吸鼻涕的模樣，孔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們去看雪。”
“雪有什麼好看的啊，冷死了，不要。”靈雀翻了個白眼。
“可你以前最喜歡雪了，每次下雪的時候都會溜出去，等到雪化才回來……”孔宣的眼神有些遊離。
“你咋腦子又壞了？誰都知道我最討厭雪了。”靈雀搖了搖頭，跟個傻子交流真有難度。
討厭麼？孔宣歎了口氣，“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不，你講的故事肯定不好聽。”靈雀毫不猶豫的否決。
“明王的故事。”孔宣笑著，說得誘惑十足。
靈雀想了再三，勉強道：“那你講吧。”看在明王的麵子上。
孔宣輕輕吻了吻靈雀光禿禿的額頭……
故事是很久很久以前，雀羽山還沒有名字的時候，山裏住了隻小狐狸，雪白的毛。
小狐狸可喜歡雪了，每到雪天的時候就會蹲在山頭看滿山遍野天地間紛紛灑灑的大雪。有一日飛揚的雪白世界裏突然多了翠綠色的一點，金光四耀。孔雀明王拖著他長長的漂亮的尾羽從這山頭路過，小狐狸看得呆了，看得出了神，看得一下沒留意腳下的積雪，滑下了山坡。
孔雀明王發現了凡間的動靜，便落下了一根尾羽，落在這山上，接住了小狐狸，從此小狐狸就再也忘不了明王了。
許多年後，孔雀明王已經不記得了這件事，卻有一天地藏菩薩送給了他一根雪白的燈芯，菩薩告訴他，這燈芯乃是凡間一靈物所化，隻求修道成佛，借他一些靈氣。
他得了這燈芯放於燈台中，日夜點燈不滅，隻道讓那靈物早日悟道成佛。哪知那燈點了千萬年，卻始終沒有修出真身，某日他去紫竹林和觀音論法，菩薩才告訴他原委。
那燈芯乃是一隻靈狐所化，隻求相伴在他身邊，哪怕受盡千萬年烈火焚身之苦。他在化作燈芯之前已飽受了千年刀山碎身之苦，地藏看他癡心一片，便圓他一個心願，卻也盼他早日解除塵世的煩惱。
明王聽後心中苦惱，回去滅了那燈，卻不想三日後靈台中出現了一名頭發雪白赤裸著身子的少年，少年渾身是傷，燙的焦黑，卻還滿含著淚水一臉淒涼的望著他，問他為何不點燈，為何不讓自己能看見他。少年眼睛黑亮，卻沒有交集，明王霎時明白，點燈點燃的便是這雪狐眼中的光亮，若是不點這少年便和瞎子無異。
他心疼這少年，替他治傷，為他講道，同床共寢，隻求他快些成佛好脫離苦海，卻不想……
“別講了，哪有那麼笨的狐狸，這雀羽山的狐狸都可精明了，才不會做這麼蠢的事情呢。”靈雀打斷了他，他煩這故事。
“是啊，哪有那麼笨的狐狸。”孔宣歎著氣，它不笨的，一點也不笨，它要是笨的話怎會讓自己這般癡心掛念？
靈雀睜著眼睛看著黑黑得屋頂，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要是那隻狐狸，明知道得不到的就絕對不會去想，明王怎麼會懂愛呢？他是明王啊……孔雀明王……”
“不想就好……”孔宣抱著靈雀，一如當年。
明王怎麼會懂愛呢？自己怎麼會知道愛呢？自己為什麼不懂愛……
靈雀醒來的時候孔宣就從這明王寺消失了，一如他來的時候，無影無形。靈雀找遍了所有的廂房，所有的庭院，所有的他可能出現的地方，可就是沒有。
師父說，神人自有他的來去，靈雀說，少來騙我，孔宣才不是什麼神。
師父搖搖頭，唉，這靈物……
冬往夏至，歲歲年年，人生短暫，時過境遷……
“明王，地藏菩薩請你過去，說讓你見個老朋友。”門口的童子吵醒了熟睡的那隻孔雀。
孔雀渾身翠綠，泛著藍藍的霞光，頃刻間閃耀金光化作人形，俊俏的臉上略帶妖俏。
“這批成佛的道者裏還是沒有他麼？”孔宣問。孔宣，孔雀明王成佛前的本名。
童子搖搖頭。
孔宣歎了口氣，分明他會成佛的，分明這是他的命數，可是為何就是等不到？
孔宣走在去地藏菩薩那的路上也心不在焉的，連那修為不如他的老和尚都成了佛，為什麼他偏偏不在？
“菩薩，你說孔宣會來？”靈雀看著地藏，他等了百年，卻依舊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圓寂時也是如此。明王寺因他而香火不斷，大家都覺得老和尚的話應驗了，這確實是一位轉世靈童。
地藏點點頭，心裏歎著氣，這靈物的造化怎這般弄人？
“那我為何等不到他？他到底是神是人？”靈雀問著，卻自顧自的搖搖頭，喃喃道：“他定不會是神，絕不會的……”
“明王來了。”地藏終於開口。
“明王，孔雀明王麼？為何他會來？”靈雀更加不解。
“靈雀……”孔宣站在門口，看著那一如當年的少年，心跳都驟停，造化，真是造化……
“明王，孔宣，小狐狸，我……”他是何等聰明，何等的智慧，若不是為了一個情字，怎會堪不透這樣的命運？
地藏揮了揮手，一道金光籠在靈雀身上，霎時間記憶如翻江倒海來襲……
它站在雪裏，看著漫天飛雪中的一抹翠綠，興奮極了，好漂亮的孔雀，好華麗好高貴的孔雀，它從未見過的美麗……它滾下來山坡，坡下就是山崖，它以為自己要死了，卻有一根羽毛救了他，羽毛輕飄飄的，還有溫度，好溫暖……他修成人身，站在地藏麵前，不管多久，不管經曆什麼，我都要再見到他，哪怕烈火焚身……他在無間地獄，刀山火海，不停的被碎身重組，地藏問他，八百年了，還堅持麼？他點點頭，一道銀光閃過，頭顱瞬間掉到了地上，無間地獄……他在一片黑暗中，一道溫暖包圍了他，他知道是他，他知道的……烈火焚身，每天都是無盡的痛苦，可隻要看到他，什麼痛苦都不是痛苦了……他滅了燈，為什麼滅燈？為什麼不讓自己見他？為什麼？他想盡一切辦法終於拚盡一口氣力出現在他麵前，他隻想問為什麼……好開心，他每天都和自己在一起，雖然看不見，可能聽見他的聲音，感受到他的溫度，他在抱他，好溫暖……
臉在這裏吧？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他輕輕的用手撫摸著，他睡了吧？呼吸綿長沉穩……他偷偷的親上那張唇，柔軟，溫潤，明王……他終於親到明王了……
“你做什麼？”他醒了，他在喝問。
“我……我……我……”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隻想親親他，隻是想親他……
“枉費我栽培了你這麼多年，你為何就是這麼執迷不悟？”
他的語氣為什麼要這麼痛心疾首？他失望了麼？他討厭自己了麼？討厭了麼？
“我愛你啊……我隻是，愛你啊……”他不知道能說什麼，出了愛，他什麼都沒有……
“你去重新來過吧，若讓佛祖知道，你定不會好過，我帶你去地藏那，讓他安排你重新修道……”
我不要修道，不要啊，我隻要你，隻要你啊……
“你怎麼就是那麼固執呢？你明知佛是不可以有凡心的。”這是地藏的聲音。
他知道，他怎會不知道，可他就是愛上了，沒有其他……
“轉世之後你會失去所有的記憶，去重新來過吧。”地藏在歎氣。
“明王……”他知道他在，他說給他聽：“我知道你不會愛，是我太傻，我下輩子不會再愛上你了，絕對不會了……這所有的苦楚，就讓他隨著輪回消散吧……”
他投入了輪回道，睜開眼，是一片光明，還有師父的老臉……三世……
回憶翻滾，靈雀已經哭成了淚人。
“我說了不會再愛你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又是你……你為什麼那麼混蛋，總是要出現在我麵前……”為什麼，這一世盼了一輩子，等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也愛了一輩子的人還是他？為什麼？
“對不起……”孔宣不知該說什麼，他隻道他不愛那個明王了，不會再像上一世了，可是為何……說到底壞了他修行的總是自己……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太笨……是我沒有認出你，我明明記得的，我記得的！”夢裏千百次朦朧的看到這張臉，他以為隻是夢，他以為夢就隻是夢！
“你……重來吧……”孔宣歎了口氣，除了重來，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辦法，“下一世，我再也不出現……”
“不，你不懂，我從來都不是要成佛啊！我從來都隻是為了你而已……”為什麼你偏偏是神？為什麼你偏偏不能愛……
一世為狐，他為他修道千年，隻盼再見……
二世為燈，他為他點亮靈台，隻願能見……
三世為人，他為他守候春秋，隻願相伴……
可他為佛，可他為神，凡心散盡，塵世不擾，隻能讓他三世痛心，三世受盡苦難……
這是他的命運弄人，也是他的仙劫塵緣，隻是他堪不透命運的作弄，而他明白清修渡劫的艱難……他要的不過是情，而他什麼都不要，所以他三生三世也修不成佛，而他成佛渡劫隻帶等閑……
再見麵，他躲在天上的白雲深處，看著那前世的小和尚束起了一頭黑發，搖著把折扇。
“公子，前麵就是明王寺了，那可是周朝的第一大寺，聽說這寺裏出了一尊佛，還出過一個不老童顏的轉世靈童呢，咱這腳下的雀羽山還落過一根明王的毛……”領頭的管家笑得諂媚之極。
他皺眉：“不久一隻禿毛老孔雀，有什麼好看的？無聊死了……”
他躲在白雲深處一陣輕笑，禿毛老孔雀……搖了搖頭，看了看身上一襲華麗的翠毛，哪裏禿了？
明王寺經過了幾代的經營，已經修的華麗之極了，以前杳無人煙的寺門前也擺滿了各種小攤。
寺門打開，一群和尚抬著個蓮花座椅，簇擁著一個麵目清明的小和尚出來。
他皺眉，問管家：“這是做什麼？”
“聽說是新的轉世靈童呢……”老管家小聲說著。
他抬頭，一眼看到了小和尚秀麗的麵孔，調笑道：“長得跟個小倌似地。”
老管家真想挖坑把自己埋起來，自己家公子什麼都好，就是好龍陽，還說什麼都口無遮攔……
那小和尚似乎聽到了，望向他，他輕佻的一笑。
小和尚突然從蓮花坐台上跳了下來，所有人都亂成一團，可小和尚不管，直奔著他而來。
他愣了一下，來報仇？不至於這麼快吧……
“我知道你不記得我，可我記得你，你追了孔雀明王三生三世，卻從不看看我，你現在看到了，我好麼？”小和尚看著他，不顧自己引發的混亂，清麗的臉上一臉的倔強。
他笑笑，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可問他好不好……
他捏捏小和尚的臉，笑得意味深長：“你很好，”又湊近小和尚的耳廓，吐著氣道：“可你在床上好麼？”
小和尚的臉蹭得通紅，咬牙跺腳，卻氣得什麼都說不出，又羞又惱，眼睛裏汪了一層水霧，惹得人心疼。
他知道自己過了，拍拍小和尚的腦袋，指指下和尚身後一臉措愣的大和尚們：“去吧，別胡鬧，看你惹得，他們都等你回去呢。”
“不，我跟你走！”小和尚眼裏還帶著水霧，卻堅決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這小和尚……他輕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跟我走可別後悔。”
“不，”小和尚搖搖頭，“絕不後悔！”
明王坐在雲端看著這一幕，笑著，卻有一絲的落寞……
那渴慕了小狐狸那麼多年的雪靈終於得償所願了，小狐狸似乎也很喜歡，這樣很好，可自己為何如此惆悵……
不如回去好好的睡一覺，夢裏似乎一如當年，小狐狸在雪地裏發現了自己……雀羽山的雪靈卻得了一根不名一文的羽毛，失去了一直與它相伴的小雪狐……他是佛，佛不可以有情，可他忘不了小狐狸……不如當做夢一場……醒來又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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