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91 更新時間：13-01-22 01:27
天色暗下來，雲彩聚集到一起，這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前兆。
濃翠的葉子上的水汽熙熙鬆鬆，所有的味道被血腥所淹沒……
“皇兄！”紫羅驚恐的看清這一幕，臉色慘白的尖叫出聲，連著身旁的宮女慌成一團。
子炎的身體直往下墜，深色的衣袍被血染黑，子期接住他，從背後撐住他的身子，眼底一片陰暗，“膽敢暗傷皇子，你不要命了嗎？”
我回過神，看著手上的鮮紅，似乎要將自己淹沒……即使害怕，心中卻湧出一股不易察覺的興奮，我不曾想傷害任何人，卻也不希望別人傷害到我。
子炎緊抿著唇，神采飛揚的臉上滿是陰霾，目光更是咄咄逼人，血就順著他的胳膊一直往下，從指間滴落在白色的石板上，衣衫上一片觸目驚心。
“你敢傷我哥哥，我不會讓你好過的。”紫羅顫抖著唇，目光凜然。
“公主息怒。”景蘭拉住想要上前的她，目光錯綜複雜的看著我，是不可置信、是惱怒，還有不易察覺的同情。
我本能的一步步往後退，呼吸越來越輕，子炎的目光如狼似虎，仿佛在停留一刻，他就會立即撲上來將我撕得粉碎，而我隻能孤立無援的站在原地看著由我一手成就的鬧劇，即使表麵裝得多麼風平浪靜都掩飾不了心中因害怕而掀起的波瀾。
“快去傳太醫。”
不知誰驚叫了一聲，我嚇了一跳，轉過身一路狂跑。
轉逆風而行雖然痛苦卻有著卓越的快感，斑斑點點的細雨落到身上，投射出極冷、極孤寂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雨還在下，地麵上的石板上被雨沾濕，水汽氤氳了一層，連著手心的汗，到哪裏都是濕漉漉的一片。
我累得坐到牆邊，身上很冷，隻能靠抱著自己來去除寒冷。
心越靜總會想到越可怕的事，天色不經意暗下來，我茫然的看著四周，不敢回王府。
“李大人怎麼坐在這裏？”一個很不合時宜的聲音想起。
我抬起頭，洛煜撐著傘站在不遠處，懷裏抱著一位麵容嬌好的女子，調笑的看著這邊，“這天涼雨濕的，未免……”
“不用你管。”我生硬的打斷他，支起搖搖欲墜的身子，腹中如被掏空般的難受，隻能扶著牆壁慢慢前行。
“發生什麼事了。”不是發問，洛煜幾乎陳述著一件事，“夜色寧靜，是足以淹沒一切的，別人恍若未聞，你的行徑卻暴露出來。”
我看著他，那雙眼睛似乎洞悉了一切，“你都知道了？”行刺這樣的大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他笑，“我什麼也不知道。”
“那又何出此言？”
洛煜神情一滯，似乎在思考什麼，隨手將手中的傘放在身旁女子的手中，一步步向我這邊走來，停在隻有兩步之遙的近處，“原以為李大人身在官宦之家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對常人來講是異想天開，但有些人卻是易如反掌，就算你不願意承認，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我別開眼，“你想說什麼？”
他抬頭看了看，笑意一如既往，“天色已晚，李大人還是早些回去吧，以免遭人猜嫌。”
“我不回去。”轉過身，我急著逃離，卻是一陣天旋地轉，腳下浮離的難受。
洛煜笑著歎了一口氣，理了理衣袍，“那你想去哪裏？”
我怔住，想去哪裏？普天之下哪裏都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雨又下大了，夏夜的天空驚現一道閃電，伴隨著哄哄的雷聲，我害怕的蹲下身子，一瞬間……失去所有的知覺。
鼻息間傳來陣陣檀香，像佛前供奉的香的香氣一樣，我睜開眼茫然的看著熟悉的場景。
玉明端著茶水進屋，“少爺終於醒了，都睡了一天了，再晚一點，隻怕今天又去不成禮部了。”
“我……”我怎麼了？
“少爺忘了麼？你前個染上風寒，是洛大人送你回來的。”
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這樣寧靜得讓人心虛，如同暴風雨的前夕，隨時都會有爆發的一刻。
玉明遞過單衣，“少爺快些吧，禮部來催了好幾次，聽說進貢的事交給少爺了，現在卻……”
我木訥的接過衣服穿上，屋外的陽光刺眼而灼熱，明明還是清晨，走在路上卻有一種被蒸發的疲憊感。
攤開掌心，一手冷汗，刺傷皇子這麼大的事，怎麼會如此安靜，不是應該全城禁嚴，逮捕真凶麼？不安的動動指尖，收緊拳頭，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
不安的踏進禮部，裏麵似乎很忙碌，案桌上的文案積了很多，朝賀的清單列的清清楚楚的放在桌上，我歎了一口氣除了覺得平靜外，還有一絲煩躁。
窗外的知了聲聲相逼，綠樹濃蔭被陽光一照，灼熱的光熾焰如火。
撐著頭心不在焉的塗寫，思緒卻如繃緊的弦，隻要有個契機，隨時都會崩斷……
“清越！”
我一怔，往門邊望去，子慶筆直的站在門邊，不知為什麼黑了不少，略微一笑便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再往屋內一看，不知何時禮部的人早已離開，除了我再空無一人。
“今天怎麼有時間來找我？”並肩走在鋪滿樹蔭的路上，我忍不住問。
他沒有回答，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最近邊境蠢蠢欲動，兵部正在募集士兵，聖上已經下旨，不得有失。”
“會打仗麼？”
“朝上主和的人占了一大半，邊疆外虜又猖狂了不少。”
我偏過頭，古來戰爭無非是為攻城略地，擴大疆土，戰與不戰，始終是最具有爭論的話題，“與其這樣，還不如痛痛快快來一場，以絕後患。”
“的確。”子慶提過音量，滿臉意氣風發，“所以我決定隨大軍一起出發。”
夏風帶著灼熱滑過，不知何時我停下腳步，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子慶的背影忍不住心疼，“聖上批準了？”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那樣險峻蒼茫的前路，怎麼忍心將他往前推。
他轉過身，笑道，“知道嗎清越，有時候我們必須通過某種手段、境遇，來證明自己，卻與別人無關。”
“已經決定了？”
“嗯。”他舒展著眉，“你會來送我嗎？”
我愣在原地，映像之中他從未這樣笑過，“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從北門出發。”
“這麼快！”
“刻不容緩。”他笑道，“邊疆正等著我大展身手呢。”
追上他的步伐，我依舊走在他身邊，卻不知說什麼好，也許什麼都不說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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