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22 更新時間：11-10-24 23:31
混沌初開之時，人，仙，妖同居一世。
他是湖裏的一隻紅白錦鯉，修行千年。
“司錦”
誰叫我？
他睜開眼睛浮出水麵。
秋夜，楓葉落滿湖麵
“司錦，後夜是你大劫之日，如若逃過此劫變可得道化成仙，不再是妖，如若你未逃過此劫，灰飛煙滅也未可知，你可願承受此劫數？”
司錦抬抬頭看看天上那個朦朧的身影，“弟子願意。”
那個聲音消失不見了，轉瞬間月亮也露出了頭。
“你這麼漂亮還敢遊出來呢？不怕被人捉去烤了吃了？”岸邊一襲青衫之人手捧酒壇。
“我唯一需要怕的是你這隻狐狸吧！”司錦幻化成人形也上了岸，紅白色的袍子隨意用帶子係好。
“嘖嘖，這小模樣卻有這傲骨的性子，真不知以後誰能收的了你呢？”
“嗬，榮軒你說笑了，我本就性子清冷，又怎會和那些情愛扯上關係。”
榮軒大笑，“我不跟你爭辯這個，後夜是你大劫了，等你的劫數過去再說。”
司錦走過去坐到他身邊，拿過酒壇喝了幾口，“榮軒，你當年逃過劫數了麼？”
“如若未逃過大劫，我應該灰飛煙滅吧！”
“可是，如果你逃過了，那你怎麼還會在這裏生活？還每日都去看那個人。”
榮軒搶過酒壇，喝了一口，“他已經不是人了。”榮軒表情落寞。
“榮軒，情愛究竟是什麼？他都死了幾十年了，即使轉世也早就變成了別人，你何苦呢？”
“何苦？司錦我告訴你，那個墳裏不僅僅有他，當年他為了助我逃過大劫便要逆天生子，怎知最後他和肚子裏的孩子都沒有活下來，你說我這個劫算是逃過還是沒有？”
司錦抬頭看看他，那個人眉眼間說不出的悲切，“我不懂。”
“嗬嗬，司錦你說劫數是什麼？”
“也許是雷劈，也許是火燒。”
榮軒拍拍司錦的肩膀，“對你來說……也許是紅燒！哈哈哈！”
司錦狠狠地瞪了那個人一眼。
“司錦我告訴你，真正的大劫不是雷劈，不是火燒，不是身體上的傷痛，而是心上。”
司錦真的不懂，雖然他已活過千年，搖搖頭抱著酒壇又喝了幾口。
“行了，你自己在這喝吧小美人，如若你逃過大劫，那麼就由你告訴我究竟什麼是劫吧。”
言畢榮軒站起身，離開。
司錦坐在那裏一個人喝光了一壇酒，然後變成錦鯉的模樣潛入了水底。
暮黎昕帶著鬥笠，黑色的紗遮住了樣貌。
“哎，快看那個小怪物又來了。”
“還真是他呢！”
“聽說他娘是個蕩婦，當年勾引九尾狐王不成，生下了他。”
“都有他了怎麼還是勾引不成啊！”
“我聽我娘說，人與妖結合隻有雙方是真愛，生出的孩子才是正常的，可是你看看他呢？”
“他怎麼了？”
“他是妖怪！”
“對，妖怪！”
周圍孩童的話語句句刺入了暮黎昕的心裏，隻是他早已習慣了。因為他有一雙和別人的孩子不同的眼睛，那雙血紅色的雙瞳。
低頭快步，隻希望遠離這些。
突然腳下絆倒了石頭，他倒地，鬥笠掉了，抬起頭要去抓。
“啊！這是妖怪！”
“快看，快看，他有一雙紅色的眼睛！”
“好嚇人啊！”
“妖怪！”
他想喊我不是妖怪，我是人，可是又怎麼解釋自己那雙不同於常人的血紅色眼睛？一雙永遠都直接說明了他身世的眼睛，他是人和妖結合生下的，更不堪的，自己的父母沒有那所謂的真愛，其實他們說的沒錯，是母親勾引了他，可是，那些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他想不通。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打妖怪”，他隻是切身地感受到了有石頭子砸到了自己的身上，一顆，兩顆……疼，身心。
又帶著一身傷回到了家裏，放下鬥笠，他團縮在角落裏。很多時候他很討厭自己這種有些軟弱的性格，可是似乎又提不起勇氣去抗爭，自己的命運似乎早就已經定好了。
“你回來了”，暮汐月回到屋子裏就看見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團縮在了那裏，“嗬，怎麼又是這幅模樣？”冰冷的語氣，讓人聽著不覺她是他親生母親。
“我……”暮黎昕說了一個字就不再說話了。
“你什麼？”暮汐月的聲音突然變的尖利了起來，她走過去，拽起了暮黎昕的頭發。
“娘！”
“別叫我娘！”暮汐月的手哢在了暮黎昕的脖子上，“我不是你娘！我怎麼可能會生下紅色眼睛的孩子！怎麼會！他是愛我的！清寒是愛我的！”
“咳咳……娘……”暮黎昕滿臉通紅，手抓住了暮汐月的手臂，為什麼又這樣？
“我不是你的娘！”暮汐月發狠似地，拽著兒子的頭發，蒙地往牆上撞牆。
“嘭！”
眼前變成了一片血色，跟自己眼睛是同一種顏色。
“汐月！他是你兒子！”暮汐陽走過去，攔下了暮汐月接下來的動作。
“他不是！”暮汐月整個人已經癲狂。
暮汐陽用力劈暈了自己妹妹。
“黎昕你還好麼？”
“姨媽，我還好。”暮黎昕抬手擦擦自己頭上的血。
“你等一下姨媽幫你包紮傷口。”
“不用了，我自己弄吧！”
說完，暮黎昕就跑了出去，自己的頭好暈，好漲，但是他不想在家裏呆著，不想看見自己母親癲狂的樣子，為什麼？他想問很多的為什麼，但是他最想問的是為什麼被姨媽攔下了，剛才再撞擊一下自己死去又該有多好呢？
暮黎昕跑出了城來到了城郊的湖邊，他蹲在湖麵盯著水麵裏的自己，頭上的血跡已經幹涸，配上自己這雙血紅色的眼睛，嗬嗬，還真是妖怪呢！他在湖邊呆到了月亮升起。
“你不回家麼？”司錦浮上了水麵，今天是他大劫的日子，他怕萬一真的是一個雷劈下來，傷及這個無辜的小孩就不好了。
“誰？”暮黎昕抬頭望著湖麵，自己身邊沒有一個人。
“你不回家麼？”司錦遊了過去，探出水麵，正巧頭頂在了一片楓葉上。
暮黎昕把楓葉拿開，就看見水裏麵一隻紅白色的錦鯉再和自己說話。
“是你和我說話麼？”
司錦這才看清楚這個孩子的樣貌，十二三歲的樣子，臉上掛著淚痕，額頭還有傷，衣衫上還有土，看樣子是受了欺負。
“是我在跟你說話，有人欺負你麼？”
暮黎昕停頓了一下，緩緩地說，“沒有！”但是眼淚卻大滴地落了下來。
“別哭啊，這麼漂亮的紅色眼睛落淚就不好看了。”
“你說什麼？”
“我說你別哭，這麼漂亮的紅色眼睛落淚就不好看了。”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很怪異麼？”
司錦甩動著尾巴，“不會呀！榮軒的眼睛還是好看的翠綠色呢！”
“可是我是人。”
“我知道！”司錦突然幻化成了人型，坐在了暮黎昕的身邊，“我能感受到。”
“你是剛才那隻錦鯉？”暮黎昕呆呆地看著麵前的少年，二十出頭的樣貌，黑色的長發隨意披散著，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你真好看！”
司錦愣了一下，露出了淺淺的笑意，這個人很坦率，伸手掏出了衣衫裏的手帕，擦拭著暮黎昕頭上的傷。
“嘶！”
“是被欺負了麼？”
暮黎昕沒回答。
“好吧，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不過天都這麼晚了你家裏的人應該著急了，快些回去吧！”
“我……你不回家麼？你家裏人不著急麼？”
“我？嗬嗬，這裏就是我的家啊。”司錦用眼神示意暮黎昕看看那湖水，“這就是我家，而且我沒有家人，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
“不會寂寞麼？”
“嗬嗬”司錦低頭，“習慣了，也就不會寂寞了，你看那裏，那裏住著一隻狐狸，他偶爾會過來陪我說說話。”
“那……我能過來看你麼？”
司錦一愣，“可以啊！不過今天太晚了，早些回去吧，家人會擔心。”
“好！”暮黎昕點頭。
司錦又掏出了榮軒送給自己的傷藥，抹到了暮黎昕的傷口上，“不知道臭狐狸給的藥是不是好使，如果不好使下次找他算賬去。”
暮黎昕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麵前的美男子給自己上藥，幫自己擦掉眼淚，打掃掉身上的灰塵。
“好了，回去吧！”
司錦拉起暮黎昕。
“那我走了。我……明天還會來的。”
司錦沒回答他隻是微笑看著麵前的人，他不知道過了今夜，他是否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是得道成仙了，還是灰飛煙滅了。
暮黎昕離開了，司錦潛入了水底，看著天上的月亮再等自己的劫數，隻是到了清晨，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
“小美人，我來看你了，你還在不在啊？”榮軒站在湖邊喊著。
司錦探頭出來，“在。”
“看來你是逃過一劫啊！”
“可是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打雷，也沒有火燒。”
榮軒微微皺眉，“那昨夜有人來過？”
“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一直坐在這裏哭，我怕太晚天劫到了，傷害到他就把他勸回去了，然後就什麼都沒有發生了。”
“嗬嗬，司錦我要離開一陣，如果可以每年的清明幫我去他墳上上一炷香。”
“一陣是幾年？”
“許是十年。”
“好吧！”
“司錦！”
“什麼？”
“送你一個錦囊，記住一定要在最痛的時候打開。”
“不懂！”
“以後你會懂的。司錦，你知道我最幸福最開心的事情是什麼麼？是我的孩子，雖然他沒有活下來，但是他的眼睛是人類的眼睛。”榮軒把錦囊放在了岸邊變成狐狸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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