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74 更新時間:11-12-20 16:19
第十九章白紵舞
這一天,是宇文淵少有的過得輕鬆愉悅的日子,野外風光旖旎,美人嫣笑如畫,心頭漆黑一片的壓抑終於透進來一絲陽光。
日薄西山,當宇文淵攜著新婚妻子回到內殿的時候,非常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人。
宇文護已經在等候多時了。宇文護外出漠北一月有餘,結束使命今天回到長安,按禮,馬上來覲見皇帝。之所以不等到明天上朝時再行覲見,則是為了對皇帝的大婚之喜表示遲來的祝賀。
宇文護聽到宮人通報陛下回宮了,馬上迎出門去。跪在地上施行頓首之禮。當宇文淵見到自己的堂哥時,一天美好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陰沉沉的石頭又重新壓在心頭。
宇文淵臉上堆著笑,雙手扶起宇文護,說:“堂哥辛苦了,大漠之行,路遙艱辛,今天剛回來,應該回家好好休息才是,有什麼事明天再朝上報也不遲嘛!”
宇文護也笑吟吟地回答:“陛下對臣的關懷臣感激不盡。臣今夜前來也不盡是為了彙報漠北之行,更是為了恭賀陛下大婚之喜,並為新夫人獻上月氏國名產夜明珠一顆”。說著,打開桌上的錦盒,雙手托起,呈了上去。
盒中躺著一顆碩大渾圓的珍珠,熠熠生輝,溢彩流光,實是稀世珍品。宇文淵連聲多謝,宇文護不住地自謙。
既然提到了新夫人,宇文淵轉過身,喚雲嫣過來見過堂兄。剛才退到一旁的雲嫣輕移動蓮步,款款而行,來到宇文淵身邊站定,向宇文護行了個福安。宇文護連忙施禮:“臣見過雲嬪。”
宇文護見到雲嫣迎麵走來,心中陡地一陣震驚,不僅僅是因為雲嫣的美貌,而是因為雲嫣的臉使他想起一個人,像,實在太像了!世界上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這其中會有什麼聯係呢?
盡管宇文護心存疑慮,也不好盯著皇上的妃嬪的臉來細究。於是對宇文淵說道:“早就聽聞皇上的新夫人美貌冠絕群芳,今日有幸,得以一見,果然是雍容清貴,賢淑有德,實為陛下天合之良人!”
兩人又寒暄了一番,宇文淵按禮數要留宇文護用晚膳,若在平時,宇文護一定推辭,但今晚,他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了解一下宇文淵這位新寵的雲嬪的底細。
入夜,宮人掌燈開宴,宴間,雲嫣獻一曲《白紵舞》,以示對賓客宇文護的敬意。《白紵舞》揉合西域舞蹈的熱情濃豔和南朝文化的溫雅端麗,極為優美動人,在當時廣為流傳,無論宮廷夜宴、名豪聚會中不可或缺的歌舞曲目。
伴隨著迤邐的樂韻,雲嫣翩然而至,像一根雪白的羽毛輕輕地飄落在大殿之上。她穿輕羅霧縠般的潔白舞衣,長寬舞袖,身佩玉纓瑤璫,腳踏珠靴,腰係翠帶。動作十分輕盈,回旋著連翩絡繹,裙似飛燕,袖如回雪。雲嫣已經完全沉浸在舞曲的意境當中,“轉眄遺晴豔春光,將流將引雙雁行”。舞曲的節奏漸快,越來越激越,雲嫣的身姿進退無差,若影追形,舞盡豔姿,容似娥婉。
一曲舞罷,雲嫣到兩人麵前施禮,她看著宇文淵,捕捉到了郎君眼中的驚歎與傾慕,心中喜悅之至,一雙秋水明眸顧盼神飛。
宇文護照例又讚美一番。心中的疑惑愈發厲害,這兩人不但五官輪廓一模一樣,連眉眼間的神韻都異常相似,除了……
觥籌交錯間,宇文護用一種長兄的口吻很自然地問到:“我這次去漠北,途經域界時曾巡視邊境駐軍,見到一位姓白的將領,英偉威嚴,軍容肅整,驍勇善戰,不知可是雲嬪的家人?”
雲嫣答道:“我有兩位兄長都在邊關打仗,大哥叫白明成,二個叫白明朗。不知柱國公大人見到是不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哦!那定是令長兄白明成將軍了。白家真是一門英傑啊!令尊白大人數位公子都是朝廷棟梁,白大人真是治家有道。他日等雲嬪的幼弟長成,也必是經天緯地之才。將來你就不必擔心國家無可用之才了。”
宇文淵答道:“堂兄弄錯了吧?是誰告訴你的?雲嬪隻有三個兄長,並沒有弟弟。”
宇文護一怔:“哦?那是我記錯了,人老,糊塗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雲嫣聽了心中暗驚,憂懼不已。
這是一片廣漠的水域,深不見底,白水連天,茫無涯際,由於有連綿群山阻隔,人跡罕至,在中原地區,這樣的水域是十分罕見的。
一條小船出現在水麵上,向著北麵飛快地駛去。船上一前一後兩個高大的布衣大漢用力劃著船。船中央站著一個身披鐵灰色衣袍的男子,背著雙手,眺望著茫茫的水麵,雙目炯炯,卻看不出任何感情,嘴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刀刻般的輪廓使人有些望而生畏。忽然,一隻飛鳥自上空掠過,自由盤旋幾圈,忽地又消失在遠方的天際。看著遠去的鳥兒,男子嘴角牽起一線若有所思的微笑,眼裏的神色卻愈發冰冷了。
薄暮冥冥,船泊上一片荒涼的小島,驚起一群寒鴉,刹那間,漫天烏黑的影子撕裂了夕陽最後一點暖意的麵紗。男子緩步走進荒島深處。穿過一片荊棘叢生的灌木林,沿著一條湍急的河流來到盡頭,這裏本是一個深潭,剛好是退潮的時間,水退至潭底,露出一塊巨大的岩石前。岩石足有兩層樓高,像一道巨大的石門,把後麵一個石洞緊緊封住,嚴絲合縫,連一隻小蟲也飛不進去。巨石由於長期浸泡在水中,印滿了青色的水垢。男子順著石塊滑到潭底,巨石的底部有一塊突出的鐵器,男子用力把鐵器往後一推,石塊緩緩地移開了,露出一個小口,男子就從小口鑽進了洞裏。
洞裏一片漆黑,陰冷如冰窖。男子在洞口的石壁上摸到一個燈台,隨手把燈點燃了。昏暗的燭光充滿了整個洞穴,這裏麵並不大,隻有一間臥房大小,洞穴裏麵的石壁前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穿白衣的少年,一動不動的。常年不見陽光,少年的皮膚異常蒼白,薄的透明,隱約可見肌膚下淡藍色的血管。他的眼睛半閉著,兩道纖長濃密的睫毛漆黑發亮,正在輕微地顫動,除此之外,男孩的身上看不到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男子走過來,看了白衣少年好一會兒,不滿地說:“迦夜,怎麼總是不掌燈?”男孩微微抬了抬眼睛,也不看男子一眼,答道:“我一向看得很清楚,是你看不見而已。”聲音比洞裏的空氣還要冰冷。
男子嘴角露出一絲柔和的微笑,跟臉部冷硬的線條很不協調,顯得有幾分詭秘。他對男孩說:“怪我很久沒來看你了,是嗎?每天每夜隻看到四堵牆,一定很寂寞吧?”男人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洞穴裏徘徊不去,卻沒有聽到任何回答。白衣少年已經幹脆把眼睛徹底閉上了。
男子走過去,坐在床邊,伸手掠起男孩的漆黑的長發,在手心裏把玩著,細細地感受著這束頭發的溫潤如玉,細滑如絲,閃亮似錦。美麗的長發在指縫間無聲地滑落。男孩依舊一動不動,麵無表情。
男子輕輕把男孩扶起來,雙眼凝視著他,閃動著奇異的神采,說:“你知道,我昨天看到了誰?一個女人,長得非常非常美。不過,我在意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很像一個人,一個我熟悉的人。你說呢,迦夜,世界上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他們之間會是什麼關係呢?”
少年白衣背過身去,淡淡地說:“能有什麼關係,巧合而已!”
男人的聲音在身後幽幽地響起:“哦?原來是沒有一點關係的。我就說嘛,那美麗的女人是當今整個北周最榮耀的女人,少年天子三千寵愛集中於她一身,那是何等的風光啊!”他雙手用力按住男孩的肩膀,感到男孩渾身抖了一下,於是繼續說道:“這是同一張臉啊!為什麼那女人能夜夜伴君側,享受著年輕俊美的皇帝的愛寵,而我的迦夜隻能埋藏在這黑洞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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