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76 更新時間：11-10-30 21:22
七
我們安靜的過完了高三，離開學校的那天，我站在蘇城的身邊，程悅替我們在香樟樹下拍了幾張照片。很久之後，我翻著這些照片的時候還會記得那時我們微笑著看著那所學校時的情形，陽光照在身上，我們的笑容定格在這個燦爛的夏季。
可是，也結束在這個季節。
蘇城找到我的時候，我在冰激淩店打工，蘇城說：“我爸要讓我出國，所以，我去不了大學了。”
我突然就覺得全身好涼，像我們碗裏的冰激淩。
“什麼時候走。”
“考過雅思，大概明年初就走。”
“還有很久呢，我們可以用這些時間來適應，蘇城，回來以後，你還會不會要我。”
蘇城將我摟進懷裏，“你等我，三年後回來我就娶你。”
那時，我毫不懷疑的相信他，相信他說的那些有關一輩子的東西，相信他的承諾。
我上大學，他準備考雅思，那些時間裏，我會突然發呆想你在幹什麼，想他有沒有想我，然後後，我義無反顧的去了他那裏，逃了一個星期的課，卻對他傻笑著說我想你了。
我記得那時的我一個人坐著火車，懷裏抱著的是我給他織的圍巾，滿心歡喜的盼著他見到我時的情景。
那時，見到他時，我覺得，蘇城，他肯定是累壞了吧，變的憔悴了。
那時，我隻是勾著他的脖子說，蘇城，我來了。
那一天，十一月六日，天有點冷，我卻覺得，很溫暖，因為有他。
我想起他在那個元旦的時候來我的學校給了我盛大的驚喜，那天，他說，穆姚，等你放假了，我們去海南看海，我就在海的那一邊。
那時，他說，穆姚，等我放暑假放寒假的時候，我就回來看你。
他說，穆姚，等我。
我會等他，可是，他卻沒有等我。
我們在一月去了海南，那時的家鄉已經冷得結冰，海南卻依舊溫暖，我們到的那一天，海南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他把我護在懷裏，我們沒有打傘，在雨裏走過一條一條的街，他說，好久沒有這麼自由過了。
他說，穆姚，我們要很開心的去玩。
我以為，我們麵臨的隻是他要去留學，我以為，我要做的是等他回來，我以為，他的離開隻是暫時，有一天，他會回來再也不離開。
可是，我們卻在這個一月永遠的說了再見，像家鄉的冬天冷的徹骨。
樂極生悲總是對的，在海南的這些天裏，我們去很多地方，玩很多的東西，忘乎所以。
我總想，蘇城，我們是可以一輩子的，可是，為什麼我們離開的那麼突然。
在回到家以後，蘇城的手機開始無人接聽，或者接到的時候說很忙便匆匆的掛了，最初的那些時間裏，我安慰自己說，他要出國，這些天肯定有很多的事情，我努力的做個善解人意的女孩。
可是，那些不安就像藤蔓，漸漸地讓我喘不過氣來。
那天，我坐著汽車來到市裏，在他家樓下打給他電話，地上的雪很厚，我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和白色長靴，頭上戴的帽子也是白色，在漫天的雪裏快要看不到我的身影。
蘇城說，穆姚，我們分手吧，永不相見的那種。
突然間覺得，一切變的那麼可笑，我義無反顧相信的東西其實脆弱不堪，慘不忍睹。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他爸媽不同意，他不相信承諾。
我想，蘇城，那麼那些曾經信誓旦旦說的都是謊言，是你說的永遠，是你說的，我們要一直在一起，那麼，你不相信的是誰的承諾，還是，從來，你說的都隻是說說而已。
我蹲在雪地裏，眼淚吧嗒吧嗒的落進雪裏，融化了那片雪，可是，我知道，卻再也化不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突然間想起那麼久之前，他的爸爸對我說的：“蘇城就算喜歡你，與事業想比，他選擇的永遠都是後者，他過不了沒有錢的日子，而且，我們也不會答應。”
我想那時我說的，“蘇城可以一個人活的很好，他過的了沒有錢的日子。”
可是誰來告訴我，他的決定就那麼讓我的信仰變得可笑起來，是不是隻是我的錯覺。
我想，明明之前我們在海南那麼的開心，為什麼突然間麵目全非，我們說的那些大把大把的誓言原來從來都是有口無心。
那麼，蘇城，把一個人拉到雲端在狠狠的摔下是有多開心呢。
原來，他終究要過的是他爸媽安排的生活，一生衣食無憂。
不是和我一起的，簡簡單單。
八
我在雪裏待了多久都快忘了，隻記得，那天，冷得徹骨，隻記得，從燈火輝煌待到了人跡寥寥，隻記得，食指上血色斑斕。
很久以後，摸著食指上留下的齒痕，我還會想起，這一天，有種疼，叫做深入骨髓，有種傷叫做千瘡百孔。
我在賓館裏待了三天三夜，喝了酒，抽了煙，三天的時間，把那些為他流的眼淚都流光，我對自己說，蘇城，我們各自說過分手，那麼，從此以後，互不相欠。
後來，我想，我為了這個人舍棄了一切，可是，結局，從來都不如人意。
我從賓館出來時，陽光照在雪上，刺眼的疼，三天沒有見到陽光，都快忘了溫暖是什麼樣的，也快忘了，原來，我也會為了一個人，那麼的崩潰，那麼絕望。
我以為，我是可以堅不可摧的。
當我回到家時，滿眼的白色，我突然間覺得跟我身上的真是搭配。
我媽哭著拉著我的衣服時，我看著廳堂上，我爸的笑臉，突然間覺得，我的生活沒有了希望，是的，那時，我就這麼一個想法，我的生活還要怎麼繼續下去。
我看了我媽一眼就暈倒在地上，那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耗盡了體力，我以為，回家了，我可以繼續我的生活，慢慢的忘記，可是，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好運不斷，也可以厄運不斷。
我醒來的時候，我媽坐在身邊，我爸依舊在廳堂上笑著。
我媽說，她打不通電話。
她說，你爸被撞飛十幾米遠，那個人說是你爸亂穿馬路，死有餘辜。
她說，她認識他，他是秘書長的兒子，有錢有勢。
她說，你爸還有口氣的，可是，他把車從他身上壓了過去。
她說，那個地方零散的幾個人，沒有人願意作證。
她說，蓋房子欠下的十幾萬，那些人逼著她還。
我把我媽摟在懷裏，擦幹自己臉上的眼淚，後來我想，在那以後，我真的就再也沒有哭過。
這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我連哭的勇氣都沒有。
我對我媽說，我們離開這個地方，房子賣了，還清債後我們就走。
他和我爸選擇在哪個冬天離開了我，我突然想，他們怎麼可以那麼薄涼，連最後一麵都不留給我。
後來我想，到底誰拋棄了誰。
我帶著我媽來到市裏，租著很小的一間房，我退了學，可是，我找不到好的工作，可以讓我媽過的好一點，她總是生病，可是我們卻沒有錢。
踏進夜場的第一天，我在馬路的對麵看了很久，那時，我想，蘇城，現在應該過得很舒適吧。
我想，那個秘書長一家也很開心吧。
可是，隻有我過的那麼難過。
那些憤怒輕易地占據了整個身體，那時，我恨他們為什麼給了我那麼多的不幸。
後來，我再次站在馬路對麵的時候，我想，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那麼的恨整個世界。
九
現在，我在這裏回憶那些無病呻吟的青春，摸著手上的齒痕，想，蘇城，是該回來了吧。
三年，可以改變多少的事情，我把那個秘書長的家弄的支離破碎，把他的兒子送進了監獄，把他貪汙的證據交給上級檢察院，還叫了媒體曝光。
你看，我帶著傷走進紙醉金迷的夜場，一步一步的報複著所謂的仇人，可是，那天，看著他的妻子哭倒在地上的時候，我突然地想起，曾今有一天，我也看著我媽哭倒在地上對我說，這個家沒了，然後突然地我就覺得，原來，我也毀了一個家，和他們一樣。
三年，我有了很多的錢，有別墅，有車，有公司，可是，唯一沒有的就是快樂。
三年，我的生活見不了陽光，光鮮的外表下，已經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安然。
我將戒指重新套在食指上，剛好遮上了齒痕。
蘇城，我把那一天埋在了生命裏的角落裏，可是，它卻疼了那麼久，那些傷，好了，又裂，一次疼過一次。
我以為的，愛情沒那麼深刻，傷及不了一輩子，可是，我高估了我的無情，總有那麼一個人，會讓你記著他一輩子，也許，還會，難過一輩子。
蘇城，現在我有很多的錢了，可以給你那些權勢了，可是，我卻再也沒有走進你的資格。
那些，關於愛情，也再也與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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