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55 更新時間:11-10-31 11:34
“我並不敢保證能夠醫好,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要比在精神病院裏的可能性大得多。到時候,我會聯係老師的幾位摯友,他們也都是這方麵的專家,相信隻需一段時間不受外界的幹擾,老師的病情應該很快會有所好轉。”肖本奇信誓旦旦地點頭。
聽完他的回答,我不由地一笑,道:“既然你已將一切考慮得如此周詳,看來我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了,更何況,我也從未想過要拒絕。不過把話說回來,”我突然話鋒一轉,收起嘴角,麵色認真道:“老友,我最後隻想再問一句話,你當真那麼確定,張倫凱沒有犯罪的可能嗎?”
“老友,你大可放心,我這麼做絕非僅僅感情用事,更重要的目的,是我也迫切地希望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肖本奇毫不避諱我的眼神,他目光如炬,朝我望來:“況且根據我對老師的了解,可以說,他既不可能去犯罪,更不可能輕易就莫名精神失常,所以我總覺得,在這件事裏麵,像是隱藏著什麼。”
這番話,不禁讓我怔了一怔,他竟然也有這種感覺。的確,無論從年齡、職業或是性格上來分析,張倫凱都並非一個能夠被隨意擊垮的人,更何況還發生在這麼短時日之內,如此細想下來,就絕不難使人心生蹊蹺了,或許正如肖本奇所言,這裏麵另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我同意。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若是想向真相更近一步,你的辦法倒真的可以一試。”我笑了笑,道:“那麼,有沒有什麼具體的安排?”
肖本奇見我最終心甘情願地答應下來,也像是頗為如釋重負,他咧開嘴拍了拍我,然後才道:“其實我還沒有什麼計劃,隻有一個初步想法,那便是先帶你去探視一下,等你摸清了情況之後,再作詳細商議,你覺得怎麼樣?”
我點點頭,表示無異議。此時夜漸深濃,窗外雪花越飄越大,甚有鋪天蓋地之勢,而咖啡吧內的客人也早已陸續散盡,整個大廳顯得冷冷清清。
於是我倆也不再久留,又交談了一會兒,最後約定好次日見麵的時間和地點,隨即作別離去。
第二天,兩人在約定地點準時碰頭,接著,肖本奇領著我,沿小路橫穿過兩條街區,便看到一棟別致的建築,他豎起衣領,說:“到了。”
看了眼灰白色外牆上的那塊牌匾,我不由地一陣恍然,原來就是這裏,本市一家專門收治精神障礙患者的療養所(當然,這隻是一種文雅的叫法罷了,其實就是精神病院)。這類醫院本不值一論,但令這家出名的,還是前段時間該院院長對於安樂死的看法,不僅見諸報端被鬧得沸沸揚揚,引起巨大爭議,而且更嚴重的是,現在在普通人眼裏,這家醫院儼然已成為死亡的代名詞,也難怪肖本奇會堅決地想要把張倫凱弄出來了。
我雖說耳聞已久,但真正進到裏麵,今天算是頭一次。來到門口,還得按要求嚴格填寫探病登記表,畢竟這裏可不像普通醫院,能夠隨意進出的。
完畢之後,門衛放行。肖本奇目不斜視地在頭前走,而我則頻頻顧盼,開始在心中觀察和熟悉這裏的一切,以備日後的行動之需。
整座醫院的麵積不算太大,兩幢主體大樓呈L形位於遠端,中央一方大花園,其別具匠心的設計和造型,相信絕不亞於外麵任何一處街景。
不過即使這樣看似優雅的環境,卻也不免顯得毫無生氣,因為此時周圍難以看到有人的存在。我不禁抬眼望向那高聳而灰冷的建築,發現每扇窗戶不僅都死死緊閉,並且外麵還被鐵網牢牢焊死,這令我腦海中立馬聯想起監獄來。
兩人穿過花園,來到主樓門口,終於是見到了幾名白衣護士,對她們表明來意後,便由其中的一個,領著我們上樓。
與想象中不同,我以為在精神病院裏,應該是極其吵鬧的,但事實上,卻幾乎聽不到什麼喧嘩聲,偶爾看到的三兩病人,也是異常安靜。後來肖本奇告訴我,這裏的所有人每天都必須按時服下鎮靜片,所以除非是精力特別充沛旺盛的,否則一般的病人根本沒有多餘的體力。
上到三樓,在房號為304的門口停了下來,護士叮囑我們幾點注意事項便退開了。待其遠去後,肖本奇問我怎麼樣,我朝房門努了努嘴,示意先進去看看再說。
推門而入,但見不大的室內素雅整潔,左右兩邊對稱擺放著四張床位,肖本奇徑直走到靠窗最近的一張床邊,然後對著上麵的人,輕聲喚了句:“老師。”
不必說,此人無疑便是這件古怪之事的主角張倫凱了,這時我不由地湊近了一些,仔細端詳起來。
張倫凱有著學者典型的高瘦身材,而且他的長相也頗具特點,大眼高鼻,顴骨突出,開玩笑一些,似乎並不怎麼像是中原人的後裔。
此時的他,穿著明顯有些小的病號服,背靠著枕頭,麵孔僵硬呆滯地半坐在床上,無神的雙目猶睜似閉,不知看向何處。而對於肖本奇的呼喚,甚至我們的到來,都仿佛全然沒有覺察。
又喚了幾聲,依舊沒有回應,一直到肖本奇上前用手搖了搖,他才總算是將眼珠子轉了過來,對向我們。
“老師,這位是我的老友,叫裏歐,他也是專程來看望你的。”原以為肖本奇幫我作的介紹,隻會是無用功,誰料到,張倫凱竟當真向我望來,並且足足盯了好幾秒鍾。
那眼神我看得出,絕不是漫無目的的散射,而是真正在注視,像是在認真記我一般。於是我笑了一下,道:“張博士,我是來接你出去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嗎?”
其實這麼問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測試一下他的反應,不過結果卻很意外,張倫凱那雙空洞的眼瞳中沒有泛出絲毫波瀾,依然靜若止水。
這時肖本奇輕輕碰了我一下,顯然是在示意此言不妥,然後他便扯開話題,說些無關痛癢的話來,也不知張倫凱能不能聽懂。我對此沒什麼興趣,於是開始周遭打量起來,果不出肖本奇所言,這裏的病人都貌似有些萎靡不振,同房中其他三個,除一人立在窗邊外,餘下兩人也同張倫凱一樣,規規矩矩躺在病榻之上。
我向那個立在窗邊的人走了過去,這家夥貌相平常普通,隻是嘴唇上方刻意修剪出的八字須,很是惹眼。此刻他正一邊拈著須,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樓下那漂亮的花園,像是在沉思著什麼。
“風景不錯,光看豈不可惜,怎麼不下去走走?”我也跟著看了看,然後突然搭上一句。‘八字須’乜了我一眼,沒作理睬,而是繼續自我陶醉起來。
討了個沒趣,我卻並不甘心,又道:“到外麵去,有自由的空氣,做任何喜歡做的事,再也不必每天吃藥或是打針,穿這種可笑的衣服了。嗯?怎麼樣?不好麼?”
‘八字須’似乎被我的話所吸引,他轉過臉,怔怔向我望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道:“恐怕不行,我一出去,腦袋裏麵的那個聲音也會跟著跑掉了。”
“聲音?什麼聲音?”我饒有興致地追問道。
“突然很大,突然又很小,經常在我耳邊說話。它就在這裏麵住了很多年,老朋友了,所以我怕一出去,它就會跑掉了。”八字須重重扣了扣自己的腦門,解釋道。
可憐的家夥,我輕歎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這裏顯然有著一個個沒有交集的世界,常人無法去理解,更別說將他們引領出來了。
對於精神疾病,我並沒有什麼深刻研究,依淺顯看來,每個人的腦神經內,都應該有著一條承受底線。當然,它是因人而異的,跟性格、心態、信仰,甚至基因等諸多因素有著相當複雜的關聯,或許還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化起伏,不過,這條底線的存在,是毫無疑義的。
當人在受到外界不好的影響後,神經往往會產生波動,雖然在通常情況下,都能慢慢平複,可一旦波動的幅度觸及到或是超過這條底線時,那麼就極有可能導致精神的崩潰。而鑒於人類對大腦認知的匱乏,精神若是垮塌,再想重新搭建起來,便絕非易事了,所以精神病人難以根治痊愈,也是這個原因了。
我踱出房間,來到走廊上,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即注意到每層樓道都安裝有鐵柵欄門,這個時候,自是開著的,但隻要關閉,便可將走廊和樓梯口隔斷,很顯然,這應該是在夜間就會啟用的安全措施之一。
而往樓道口右拐,則是護士站、診室、存儲室、雜物間、廁所等相關設施了。我走到雜物間門外,試探著擰了擰門把,很意外,居然能夠擰動,剛想進去看看,不巧一名護士剛好經過,並連忙阻止道:“先生,你不能……”
“我有點內急,想方便一下。”
“哦,廁所在前麵。”說完護士拿手指向正確方向,我笑了笑,道了聲歉。接下來,我又故技重施,裝作認錯路,在接連‘誤闖’了幾處‘禁區’後,整個樓層的結構脈絡,便在我腦中逐漸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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