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夜鶯少女  第九章 月下悲歌(3)

章節字數:3549  更新時間:11-11-08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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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格妮絲雖然是一個大家閨秀,卻是野丫頭出身。她看見對街有洛爾的身影,便提起裙擺追了過去,她身後的小女仆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失去了她的身影。

    洛爾走得很慢,似乎在想心事,就連身後艾格妮絲的呼喚也沒有聽到。艾格妮絲終於在洛爾拐過街角的地方追上了他。

    “洛爾…………”

    艾格妮絲情緒激動地看著眼前憔悴的洛爾,心疼不已。

    “艾格?…………我沒有做夢吧?艾格妮絲,真的是你?”

    洛爾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對,是我!”

    艾格妮絲探頭朝小女仆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孩子已經放下了手中裝帽子的盒子,卻還在猶豫著,到底是追過來還是留在原地等待維斯特家的馬車。

    艾格妮絲知道這個地方不適合他們說話,於是抓起洛爾的手飛奔起來。

    “等……等一下艾格妮絲,我們為什麼要跑?”

    洛爾一邊跑一邊問道。

    “當然要跑,等一會兒我哥哥就要來了,讓他抓住你的話,你會挨打的!”

    艾格妮絲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那個人雖然對她好得沒話說,可是對於他看著礙眼的人,他可從來都不會手軟,暴打一頓那都是輕的。

    “哦…………”

    洛爾很顯然對此沒什麼感覺,他也的確一向反應比較遲鈍。

    憑借著多年前對於這條街道的熟悉,艾格妮絲很快就帶著洛爾來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巷子裏。

    “洛爾!洛爾!我好想念你…………”

    艾格妮絲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噼裏啪啦地掉下來,洛爾一見便慌了手腳。

    “艾格,你不要哭,不要哭…………我也想你…………”

    洛爾情不自禁地將艾格妮絲攬進自己的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撫這個仿若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孩,讓她盡情地大哭一場。

    艾格妮絲在這半年當中,日子過得無比鬱悶,卻因為怕媽媽擔心而無法向她傾訴,見到了洛爾,這才算是將鬱積的情緒全都釋放出來。

    過了半晌,艾格妮絲漸漸平複了心情,慢慢地收住了眼淚,才想起來要詢問洛爾,他的近況如何。

    “洛爾,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學校讀書嗎?現在應該還沒有到放暑假的時候?”

    艾格妮絲最關心洛爾的學業,因為那對於她來說已經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了。

    “我…………我已經退學了…………你走以後沒有多久,特克賴又找我比賽了一次,結果……我輸了,他也就順理成章地讓我退學了。

    我已經回來好幾個月了,現在在跟父親學習箍桶匠的手藝。”

    洛爾有些苦澀地說出了現在的窘境,音樂學院是他的夢想之地,如今也已經與他無緣了。

    “什麼?特克賴那個家夥明明答應過我,不再提起讓你退學的事情,他怎麼可以食言?”

    艾格妮絲氣得差點兒跳起來,特克賴那個家夥就會欺負老實人。

    “也不能完全怨他,你走了以後我的成績又落回了最後一名,而且漸漸地有些跟不上了。

    其實後來的這次比賽也算是他給我一個台階下,不然我早晚會因為成績太差而退學,而且家裏也漸漸供不起我,到那時候我的麵子上就更不好看了。”

    洛爾憨憨地笑了笑,眼神中卻隱藏不住落寞。

    “洛爾…………對不起…………”

    艾格妮絲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他才好,隻能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艾格,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知道你喜歡音樂卻不能施展你的才華,我不能完成你的夢想,我才應該說對不起,因為我太無能了…………”

    洛爾有些羞慚地紅了臉。

    “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隻是現在放棄音樂的夢想有些可惜,如果我能夠和你在一起,我們就能延續我們的夢…………”

    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艾格妮絲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

    “對了,洛爾,既然你已經回到家了,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經常見到你了?

    啊!對了,回頭我去找我哥哥,告訴他,以後我們家每年釀製和保存葡萄酒的木桶都用你家的好不好?

    這樣你以後可以經常借送桶的機會來我家,我就可以經常見到你了!”

    維斯特家的領地之內盛產葡萄,釀製和販售葡萄酒也是維斯特家的一項非常重要的經濟收入。

    葡萄酒離不開木桶,這也是維斯特家能夠跟洛爾的家裏掛上的唯一的關係。艾格妮絲為這個突然想到的好主意雀躍不已。

    “對不起…………”

    洛爾沒來由地低聲道歉,讓艾格妮絲一愣。

    “為什麼要道歉?你不願意嗎?如果接下維斯特家的木桶生意,你們家的日子也會好起來,就不用穿這種帶補丁的衣服了…………”

    艾格妮絲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洛爾身上穿著的粗布帶補丁的衣服。

    “我們家快要搬走了……力裏街在幾個月以前來了戶做木桶的人家,他家生意很好,我們在力裏街已經……快要生存不下去了,所以我父親決定搬到臨近的小鎮去生活。”

    洛爾沒有說的是,那戶新來的箍桶匠家庭,一來到鎮上就攬走了維斯特家葡萄酒桶的大生意。

    而且很顯然,這家人就是迪斯•維斯特找來的。大家心裏都有數,這是迪斯少爺不想讓費雷格家在這個鎮子上繼續呆下去了。

    “什麼?…………鄰鎮?…………鄰鎮很小,你們去了也未必會接道多少生意…………”

    艾格妮絲愣住了,鄰鎮的規模跟這裏根本就沒有辦法比,那兒小得隻有一條街道,能有多少做木桶的生意可以接啊!

    “所以…………艾格妮絲,這恐怕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而且,你也快要……結婚了吧…………我…………祝福你…………”

    洛爾臉上扯出來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我不要你祝福我!”

    艾格妮絲尖叫著。

    “為什麼要祝福我和那個糟老頭的婚事?你明知道我不想嫁給他!!”

    艾格妮絲快要氣瘋了,她最不想從洛爾的嘴裏聽到這個祝福。

    “洛爾,我喜歡你,我從小就喜歡你!你帶我走好不好?我們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哪怕是讓我和你一起做木桶都可以,那也比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糟老頭幸福!”

    從菲爾斯音樂學院回來的這半年裏,艾格妮絲沒有一天不想逃跑,可是如果不能去音樂學院了,她又能去哪裏呢?

    直到看到洛爾的這一刻,她才明白,沒有洛爾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

    如果沒有洛爾,那她不管是嫁給糟老頭還是別的什麼人都是一樣的,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幸福,也根本不會幸福。

    “你!!!你是說?想要和我一起…………”

    私奔那兩個字,洛爾根本就沒有辦法可以說出口,這對於他這樣的老實孩子來說,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從小到大都沒做過什麼太出格的事情,更不要說帶著維斯特伯爵家的千金私奔了。

    時至今日他唯一堅持下來的兩件事。

    一件是艾格妮絲在力裏街的時候,堅定地站在她的身邊,不讓她受人欺負,另外一件就是堅持學習那唯一維係著他與艾格妮絲之間一點微弱關聯的音樂。

    私奔這個字眼太刺激了,洛爾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好像做賊心虛一樣。

    “是啊!反正你們家就要搬走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憑空從維斯特家消失,誰又能想得到,我是和你一起離開了呢?”

    艾格妮絲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絕妙的主意,她也許可以和母親商量一下,媽媽一定會支持她的。

    伊莎貝拉•米卡拉其實是一個非常開明的母親,她明白艾格妮絲的心情,也不讚成艾格妮絲跟一個比自己年齡還大的糟老頭結婚。

    可是她畢竟不是維斯特家的人,人微言輕,說話根本就沒有人理睬,所以才會有她幫著艾格妮絲逃婚去菲爾斯讀書這件事的發生。

    “這不太好吧,太危險了,如果我們被抓到…………”

    洛爾很清楚迪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他們被抓到,那麼他的下場就隻有一個。

    “洛爾,你愛我,我知道的!

    就連你執意要去菲爾斯學習音樂也是為了我,我從第一次在菲爾斯見到你,就已經明白你的心意了!可是你為什麼不敢表達出來?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洛爾,就算是這一次我要嫁的不是一個糟老頭,也會是別的什麼有錢人或者貴族。要讓我家裏安排,你和我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

    可是我不想這樣,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歡你,不…………我也愛你,和你愛我的心情是一模一樣的。

    我們隻有一起離開這個鎮子,離開維斯特家的勢力範圍,我們才能真正地在一起,一起過完一輩子!你想想看,那將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洛爾,你看著我的眼睛,你告訴我,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洛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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