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41 更新時間：11-11-12 22:51
七
蘇府依舊如我初來時一樣，如今已是三月，寒意漸漸退去，身上的衣物也變得單薄起來。
蘇府的海棠花快要開了吧，在過些時候就會開了。
蘇洛房中的那顆海棠開了整個冬天，依舊耀眼。
蘇府是海棠花的天下，一生隻傾一人，他蘇洛也隻屬於一個人，無複其他。
我推開窗戶，靠在窗邊，看洛陽的清晨，陽光隱隱透過雲霧照亮了所有的一切。
蘇洛匆忙的身影穿過清晨的陽光，隔開了很遠的距離，蘇洛推門而入，大步走進身旁，掰過我的肩膀，眼裏滿是興奮的神色。
他說：“姚兒，海棠花落了，落了，她就要活過來了，我們走，我要接她回來，姚兒，你跟我一起接她可好。”
我淡淡的看了蘇洛一眼，輕輕拂開他的手，看向窗外：“我不去，你一個人去就好，我不想見到她。”
“你……我隻想讓你看看她，讓你知道她是一個值得我這麼做的人。”
“蘇洛，我怕我見到她，會忍不住殺了她，你說她好，她便好，可是，不關我的事。若你想要好好的和她一起一個月，那這一個月內都不要讓我見到她。”我從窗戶飛向院裏的柳樹上靠在枝椏上如同我在桃林時那樣：“這一個月裏，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蘇洛沒有在說什麼便離開了，坐在柳樹的枝椏上，想很久以前的事，突然覺得自己是太過善良亦或是太殘忍。
那些很久以前的事，是誰對不起誰，亦或誰對得起誰。
蘇洛帶著芙柔出現在我麵前時，我正在柳樹下一個人下著圍棋，身旁是我自己煮的花茶，我喜歡到處都是桃花的味道。
芙柔叫：“姚兒姐姐。”
我沒有回頭，手中執著一顆白子，輕輕落入棋盤：“蘇洛，我說過的，我會殺了她的。”
蘇洛說：“姚兒，我知道你不會的，若是你要殺她就不會答應救她。”
我快速移身到了芙柔的身側，扼住了她的脖子：“蘇洛，我救她是為你，可是我會殺了她的，你不信嗎？”
蘇洛想要從我手中救回芙柔，我的另一隻手輕輕地揮了過去，蘇洛便跌落在了不遠處的石階旁：“蘇洛，我是妖，你不該把我看得那麼善良。”
可是，手中的力道終究還是輕了下來，我突然想起空木說的，她若不在了，他便也不在了。
是吧，那般求我隻是想要她活過來，若是殺了她，他定是會恨我一輩子的吧。
我放開手後，芙柔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蘇洛將她摟進懷裏。
芙柔說：“姚兒，你為何這般對我，我隻是想來感謝你而已啊。”
我轉過身不去看他們：“芙柔小姐，你怕是忘了十年前你一時興起，讓你父親燒了一片桃林給你種上海棠花了吧，你更不會知道，那時，我娘正在閉關修煉，沒能逃出那片火海。”
蘇洛在身後低聲的說：“對不起。”
我沒有在理會他們，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仿佛還能看到那一天，大火漫天的樣子。
三月快要結束的時候，窗外的柳樹翠綠了起來，隨意的收拾了一些，便等著空木來接我回桃林。
空木來的時候，手中依舊是那串桃木佛珠，他說：“妖兒，何不成全了他們，這般你們都不好過，若是，他知道你騙他，你要怎麼辦。”
“木哥哥，我也曾想過，可是，終究我還是自私的……。”
蘇洛推門而出，全身都是憤怒的氣息。
他說：“姚兒，我以為你是個善良的妖，沒想到你也這般蛇蠍心腸。”
我低下頭：“蘇洛，我們約定好的，你要跟我回桃林。”
“我不去，姚兒，你騙我，你跟我說她可以活三十年，這些都是騙我的，你可以讓她活很久的對不對。”
我冷笑了一聲：“蘇洛，我是騙你了，她隻有一個月的壽命，我可以讓她活的更久，可是，我為什麼要做。”
“為什麼，隻是因為她害死了你娘，可是，那時，她隻是個孩子，她更不知道那裏還有個妖啊。”
“不是……”
“那是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肯救她，她就要死了，你救救她，救救她啊。”
空木將我攬到身後：“善哉善哉，蘇洛施主，莫強求莫強求。”
蘇洛抓住空木的衣領：“當初是你告訴我這一方法，現在你這是什麼意思？”
“唉，當初我也告訴過你，需要有一個妖，一個人，可是，要損妖的五百年修行，人的二十年陽壽才能讓其活到六十歲。”空木拿開蘇洛的手：“那位小語姑娘不願，姚兒若是損五百年修行便要打回原形的，你這是強人所難啊。”
蘇洛低下頭說：“可是，她活過來了，我答應給小語房屋，錢財，讓她和她的家人一生富貴無憂，小語已經願意了，姚兒，你要什麼我都給，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陪你回桃林，三十年，不，五十年都行。”
我看著這個我義無反顧跟隨的人，心一點一點的在破碎：“蘇洛，你可知道，五百年的修行對於一個妖來說意味著什麼，這般逆天之事，也許我會死的。”
“姚兒，不會的，你看，柔兒都已經活過來了，老天已經同意了，現在不過是延長她的壽命。”
眼前的蘇洛已經聽不進去任何一句話，他所想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不惜一切隻要芙柔可以活下去。
他人死活於他無關緊要。
蘇洛，所以，該是說你自私還是我呢。
我看了蘇洛一眼：“蘇洛，我隻問你一句，你可曾愛過我。”
蘇洛很久沒有說話，最後他隻說了：“我愛芙柔。”
我說：“好，蘇洛，我幫你。”
我沒有理會空木的阻攔：“回去和姥姥說，讓她帶我回家。”
走出門外，突然覺得，桃花該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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