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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韓東哲聽聞楊舉也要投共！便問道：“大哥我投共，是因為被黨國的一群敗類給氣的！你又何謂啊？”
楊舉道：“難不成這黨國便對我有多好了！莫非看著被南京愚弄！我便沒氣了不成？”
韓東哲笑道：“依我看，這黨國對你也算不錯了！連軍校算上，也不過短短四年！便已官至上校了！要知道大哥爬到這個位置的時候，可是整整用了八年啊！”
楊舉笑道：“那是我替黨國殺人換來的！大哥隻見我領章上掛著三顆校星，可這些年來，我親手為黨國殺的人卻不下三百！”
聽到這裏李鯤李雯，都表現出了驚訝的神情！沒想到一將之成，卻要如此之多的亡魂墊底！
韓東哲看著楊舉道：“改弦易幟不是兒戲！莫要一時激憤，跟著大哥胡鬧！吾弟天資過人勇冠呂布！在國軍中好好發展，封將拜侯指日可待易如反掌！切勿意氣用事自毀前程！”
楊舉道：“我倒還真希望日後能混個將軍當當！也不枉爹與二叔，為吾取名為舉的期望！若真能如願，即使耀不過太陽！也總算是有些光了。這樣人家叫我耀曦時，便有了些感覺！”
說罷又拿起煙盒，掏了韓東哲一根香煙。點燃後深吸一口道：“可若國家沒了前途，我即便頂個將軍頭銜！又有何榮啊！”
韓東哲道：“大哥不瞞三弟，大哥加入中共是有大哥的打算！大哥在本質上與你和二弟皆不同！二弟是有專業技長的行業人才！你家資億萬堆金砌銀！入伍從軍憑的乃是一份對民族的赤誠！我便不同！大哥我雖出身尚好，但自小便喜好三國英雄，尚武崇戎！少年便立誌從軍得償己願！這麼說吧，大哥乃一職業軍人！大哥把當兵比作自己畢生的事業來經營！故，大哥便要放亮雙眼考慮周詳，給自己尋一個有始有終的好歸宿！即便是看走了眼！也是咎由自取雖死無憾！三弟又何必跟著大哥冒險賭博呢？”
楊舉道：“大哥的意思是，將來這個國家做主的會是中共！”
韓東哲笑道：“我看差不多也應該是這個樣子了！黨國先天不足，且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何況這天下大事又輪不上為兄去謀劃！我隻是如投機商人一般，給自己拚個前程罷了！”
“不會，大哥保家衛國的一腔熱血不會是假的！”楊舉一邊搖頭，一邊看著韓東哲道。
韓東哲笑道：“三弟，這便是爾思想上的一個誤區了！誰說保家衛國鐵血抗日，便不能為自己謀個好歸宿了！誰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良禽擇木而棲，便不是真心報國熱血抗日了！便不能戰場殺敵仗劍斬妖了！大哥保家衛國誓驅倭寇的滿腔熱血絕不是假的！但大哥也要給自己算個日後的歸宿啊！所以大哥才說你不要跟著我來，你的誌願並非終身當兵獻身軍營！待日後胡虜盡誅天下太平時，難道說你還要一輩子跟著大哥，當這個兵不成？”
楊舉道：“大哥對我甚是了解。實話說我怎麼也不覺的在軍營之中，能比逍遙民間吃喝玩樂來的舒服！但也並非全都如此。當年逍遙快活時，雖享盡人間美色，飽嚐天下快活！但總覺的虛耗光陰頹廢無誌！跟在軍中與生死戰友秉誌殺敵！同舟共濟還是頗有不同的！看來人生還是不可缺了理想與誌向的！”
韓東哲笑道：“三弟莫要怪大哥直言！依為兄對爾的了解，三弟你一生之中，都絕不會有什麼長久的理想與誌向了！論才華，三弟絕乃人中之龍鳳不假！無論讓三弟幹什麼，三弟都會是一把好手！絕對出類拔萃放彩耀世！但這世上可有使三弟願意畢生經營，甚至奮鬥終生的事情嗎？換句話說，你有追求什麼事物的必要嗎？”
韓東哲款款的喝了一杯茶，接著道：“投身革命的富家子弟大有人在！他們追求的便不是什麼前途了！而是理想與信仰！三弟你有理想與信仰嗎？理想是給那些窮光蛋準備的！要麼就是為那些腦子一根筋！倔的跟頭牛一樣的人量身定做的！而信仰則是為傻子蠢驢發明的！
“三弟天資過人，這天下的思想和道理，也差不多就全在你的腦子裏了！對人性這個東西，對人類社會的本質這個問題，你絕不用大哥教誨！這樣的人，又家資傾城！這世上還有你所圖謀的事物嗎？你說你來中共幹什麼？即便是將來黨國輸了！天下盡落中共之手！三弟大可繼續逍遙人間，做你的富貴公子也就罷了！若實在看著不順眼，大可嫣然一笑飄然海外！到哪兒他不是享盡人間富貴，逍遙快活的神仙日子呢！”
楊舉笑道：“如此說來大哥也沒必要投共了！三弟的家財足夠大哥二哥，咱們一起逍遙這個人間千秋萬代！”
韓東哲道：“三弟此言差矣！二弟要圖這個，他早就不坐堂行醫掙薪水了！我估計跟三弟你說一句，三弟隨便撥拉點兒零花錢，便可令二弟也在這省城做個大富翁了！可二弟的誌向便是懸壺濟世造福一方！也未必便會有跟著三弟嫖妓院的愛好！”
李雯道：“不錯！就二哥好色！我哥便不會做這樣的事！”
李鯤笑道：“誰說的？我早就想洗手不幹，跟著三弟享盡人間富貴了！無奈三弟他不肯照顧我這個二哥而已！”
楊舉笑道：“如此說來，這次二哥的診金，三弟付一百根金條如何？”
大家一陣低笑！
韓東哲接著道：“玩笑歸玩笑，但道理卻是這個道理！大哥說過了，我從小便立誌從軍！望有朝一日能像武聖關羽般留名青史！那大哥自然不能跟三弟一樣享受人間了！這個便是大哥的誌向！大哥便是那一根筋的愚鈍之人了！”
楊舉道：“人各有誌兮何可思量！其實自結識大哥以來，在大哥身上實在是獲益良多不可估量！別的不說，就說若不是大哥，我也不能親刃倭寇保家衛國，為國家和民族出一份力了！但三弟不明白，為何大哥執意不讚同我跟大哥一並投共呢？以大哥剛才所言，舉大可在日後天下平定後，功成身退也就是了！難不成這中共一旦入夥，便終身不得退夥嗎？難不成這天下還有人能攔的住我楊舉不成？”
韓東哲笑道：“不是說不能退夥。”說罷皺了一下眉頭又道：“不過也還真說不準！因為退夥被中共追殺了得人也多了！中共的鋤奸組織還真不是吃素的！但問題並不在這裏！問題在於以三弟的性格，怕是入了這中共，一天也活不下去！”
楊舉道：“莫非入夥前要先打三百殺威棍不成？”
見大家都笑，韓東哲道：“三百殺威棍是沒有的！要真如此，大哥三棍子就見閻王了！也挨不到什麼三百棍了！我的意思是中共不比黨國！中共現在正是招兵買馬收買人心之時！故，什麼事兒他都鬧得跟真的似的！紀律多的他媽孔夫子都嫌煩！什麼事兒他都上綱上條！能把人折騰死！再說了，三弟當兵為的是戰場殺倭保家衛國！這中共可是不抗日啊！至少說現在還沒看見哪隻部隊，真刀真槍的跟日軍接過火！”
楊舉道：“中共每天這抗日抗日的，喊的震天響！難道說真的跟日軍一槍都沒打過嗎？”
韓東哲道：“東北現在有個叫“抗聯”的隊伍組織，以前叫“東北東北抗日義勇軍”。是“九一八”以後，遺留在東北沒有撤走的，原東北軍雜牌兒部隊，和一些老百姓及警察部隊湊成的隊伍！張學良當是垃圾！可中共當做寶貝了！派了不少政工幹部前去收編！現在名義上確是歸中共領導。好像零打碎敲的，也跟日軍幹過那麼幾下吧！要把這個算作中共抗日的話，那中共便算是抗過日了！”
楊舉道：“吾認為，中共即便是現在大耍滑頭，挑撥輿論說政府不抗日！而自己卻抽身世外坐山觀虎鬥！但日後怕是想不抗日也得抗了！”
韓東哲笑道：“不錯！現在能借著日本人侵華的時機，發展隊伍壯大自己！但終有一日便不會再遊刃有餘的，穿梭於政府與日軍之間了！委員長騰出手來自會剿滅不用說了！日本人在中國站穩腳跟後，也不見得便會永久的容忍其，在兩國交戰的夾縫中發展壯大！定會下點兒力氣將之剿滅！到了那個時候，怕是中共再想一輩子的，玩兒這種上竄下跳的把戲，便不容易了！”
“其實多年來中共的高層，也一直非常頭疼這個問題！既要借著日本侵華的機會，發展壯大自己，挑撥民眾與政府的矛盾！又不能助紂為孽的幫著日本人對付政府！否則那誰還相信什麼，一切皆為天下被壓迫被剝削的勞苦大眾，舍命打天下的鬼話呢！”
“但又不能太過欺負政府，萬一真讓日本人做大，有一天真的占領了全中國！那就麻煩了！因為相比較而言，中共寧願跟政府作戰，也不願意將來有朝一日，跟全中國的日軍血戰！”
“因為政府在剿匪這個問題上，畢竟還是有所顧慮的！一來同為國人，軍隊下不了這個黑手！還是有很多向你我這樣的軍官，同情中共的！二來難免落個自相殘殺，荼毒同胞的千古罵名！”
“但換做日軍便不同了！有朝一日若日軍蕩平中華！開始大力剿匪的話，便不會有政府那麼多的顧慮了！所以兩害相較取其輕！中共正式真刀真槍的跟日軍交火！還是早晚的事兒！”
楊舉道：“既然大哥執意善勸！這事兒我會再詳加考慮。待吾父大葬之後，我便立刻動身回部隊，向南昌行營委員長告禦狀！等我這事兒有了眉目之後，我再決定國共與否！”
韓東哲笑道：“你是想看看這告禦狀的結果吧？如此看來為兄還是早早的為你準備個位子，等著你過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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