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20 更新時間：12-07-03 15:21
到了打烊的時候，蘇長樂實在餓得不行，便從書房出來往廚房去了。路過正堂後頭，聽見外麵笑語一片，不由掀了簾子往外看，卻見本該放工的一群人一個都沒走，全在廳堂裏聚著。
堯師傅正端了盤色香味俱全的八寶豆腐上來，一轉眼見到蘇長樂，笑道：“掌櫃的，你來得正好，菜就快上齊了，洗洗手吃飯吧。”
蘇長樂從後麵走出來，問道：“怎麼回事？”
杜楠搶先回道：“掌櫃的，小姐說你剛從衙門回來，整個人看起來都瘦了一圈，所以特地要師傅們做些好吃好喝的，大家聚一起吃頓飯。”
蘇風曉臉紅了，別說主意不是她出的，她什麼時候還說過大哥瘦了一圈了？要不要那麼添油加醋啊。她緊張地看著蘇長樂，生怕他會沉下臉來責怪她在做無謂的事。
若在平時，蘇長樂可能真的會這麼說，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一看到蘇風曉忐忑不安的模樣，就不忍拒絕，麵上雖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心中還是有些許高興的。
他撩了衣擺坐下，嘴角略勾了一下：“費心了。”
蘇風曉想不到大哥會這麼說，頓時喜形於色，招呼道：“大家快坐下吃吧，別等菜涼了。”
眾人紛紛落座，剛吃不久，杜楠坐不住了。他跑去酒窖取了兩大壇子蘭生酒，十分豪氣的往桌子上一放：“掌櫃的，今日這桌飯菜是為你準備的，咱們一人敬你一杯，你可不能推辭。”
蘇長樂眯起雙眼，緊緊盯著杜楠，也不知他今天幾次三番騷擾自己，究竟想耍什麼花招。
杜楠笑眯眯的倒上兩杯，一杯推到蘇長樂麵前，另一杯便順手遞給了蘇風曉：“小姐，你先來。”他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別磨蹭。
蘇風曉忙舉杯道：“大哥，我…我也不說什麼了，這杯我敬你的。”說著先幹為敬。
蘇風曉敬的酒，蘇長樂自然不好拒絕，也隨之飲下。
有蘇風曉開了頭，接下來的敬酒就變得順理成章了，蘇長樂既然已經接了一人的酒，又哪好意思與其他人推脫，更何況這種全店齊聚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實在難得，而且還是特地為他準備的酒菜，自然不能掃人家的興，隻能硬著頭皮一杯又一杯的受著。店裏的夥計加上廚房裏的人，上上下下總共也有二十來人，雖然分了兩桌坐著，但敬酒的時候，還是全體輪番上陣的。蘇長樂本來就酒量不佳，一輪下來，早就暈暈乎乎了。
一頓飯吃下來，人人都吃得盡興，惟有蘇長樂被就灌得頭疼不已。杜楠看著差不多了，再灌下去也不用等他吐真言了，估計掌櫃的該發飆了，於是幫忙打發起人來：“好了好了，掌櫃的都快趴下了，大家饒了他吧。小姐，我幫你把掌櫃的扶屋裏去？”
蘇風曉連連點頭：“麻煩你了，小杜。”
杜楠朝她擠擠眼，笑嗬嗬地攙起蘇長樂，同蘇風曉一塊扶著，跌跌撞撞地回了屋。蘇長樂腦袋昏昏沉沉，雙目失焦的坐在床沿上。今天真是喝得有些多了，若在平時，他是絕對不會由著這群人……不對，這可不就是在平時麼，唯一不同的，是酒席上多了個蘇風曉而已。因為她，所以自己妥協了？
越想越頭疼，隻能不斷用手按摩著太陽穴。
杜楠見能幫的都幫了，接下來就得靠蘇風曉自己了，便道：“小姐，那你照顧著掌櫃的，我先出去了。”
蘇風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多謝。”
杜楠擺擺手，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杜楠先預祝小姐成功拿下掌櫃的。”
蘇風曉掩嘴笑著，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朝他點點頭。
蘇長樂一抬眼，見到的便是兩人湊在一起談笑的模樣，看在他眼裏，竟覺得他們過分親密，簡直是在他眼前卿卿我我，不由心生惱意，於是刻意咳嗽幾聲以示不滿。
可惜，麵前的兩人渾然不覺他是故意的，繼續說笑了幾句，杜楠才離開。蘇風曉深吸一口氣，合上房門，然後一個轉身，目光灼灼的盯著蘇長樂看。剛剛還在不滿的蘇長樂，此刻卻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皺眉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看出他竭力掩飾的尷尬和躲閃的眼神，蘇風曉又有了幾分底氣，反手扣上門閂，步步逼近過去。
蘇長樂見她非但沒走，還把門鎖了，心中也暗暗吃驚。因為喝了不少酒，麵上再不能保持住往日的波瀾不驚，略帶詫異的看著她：“你……”
話未出口，便被打斷。
“大哥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
如此直接的問話，蘇長樂逃了。他垂下眼簾，裝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昨晚的事，大哥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她繼續逼問。
房內一陣沉默。
蘇風曉本來也是趁著大哥醉酒，鼓足了勇氣才來問的，他若是直接拒絕也就罷了，現在這樣避而不答又算什麼？她豁出去了：“大哥若是不說清楚，我今天就不會出這個房門。”
原來這丫頭倔起來是這個樣子的。蘇長樂無奈，抬頭看她，半晌才開口：“風曉，你是我妹妹。”
這句話，著實打擊人。蘇風曉的眼圈立馬紅了，憋了半天硬是把眼淚給憋了回去，顫聲道：“我是你妹妹，你不會喜歡我，對不對？”
他晃了晃神，回道：“哥哥…怎麼會不喜歡自己妹妹。”
“這種喜歡我寧願不要！”她不甘心的喊著，反正話都已經說開了，她也不在乎這點臉麵，“我是被撿來的，根本不是你妹妹，我就是喜歡你，我沒辦法……”
蘇長樂眉頭緊鎖：“我以為，你一直都是怕我的。”
“我是怕你，怕你不高興，怕你不理我，怕你討厭我，所以隻要一見到你，我就變得特別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什麼惹你生氣……”說著說著，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下來，她隨手擦了一把，“算了，反正現在說什麼也沒用，我隻是你妹妹而已，哪能那麼沒教養，跟自己哥哥大呼小叫。”
蘇長樂閉著眼，她的這種說法讓他很不悅，事到如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些什麼，他明明對蘇風曉不隻是兄妹之情而已。見到她與蕭孟一起回來，他會生氣；見到她和杜楠有說有笑，他會不滿；見到她極力替自己張羅婚事，他會發怒。他會因為她親手做的一碗滑蛋牛肉粥竊喜，因為她對著自己臉紅而感到安心，因為她特地為自己準備酒宴而高興……短短半個多月，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卻好像比過去的十五年還要多。他想不出任何不喜歡她的理由。
蘇風曉看著沉默不語的蘇長樂，漸漸心灰意冷，開口道：“我明天就回鄉下，不會在這裏惹你心煩的。”說完，轉身要走。
幾乎同一時間，蘇長樂拉住了她。
蘇風曉愣住，訥訥回頭，心中被澆滅的希望又微微燃起，她不敢抱太大的念想，隻能試探著叫道：“大哥？”
蘇長樂竟有些不知所措，雖說是把人給拉住了，可是拉住之後又能怎麼樣呢？他要說些什麼？他張著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這麼巴巴望著她。
蘇風曉見他如此，把心一橫，幹脆彎下腰，吻上他的薄唇。蘇長樂一驚，生生向後靠去，兩人一起跌在床上。她半趴在他身上，看著他錯愕的眼神，心想著，也許大哥這輩子的表情都沒有今晚那麼豐富，於是惡趣味爆發，想要看他更多的表情，索性伸腿跨坐在他身上，繼續俯身吻他。
蘇長樂被她過分大膽的舉動震住，回過神來一陣惱怒，他看著長大的姑娘，是誰教她可以坐在男人身上強吻的？！
隻是——他已經舍不得推開了。既然蘇風曉吻的是他蘇長樂，那就勉為其難，晚一些再教育她吧。
蘇風曉從來沒吻過男人，這次也是憑著本能胡亂親著。蘇長樂感覺到她似乎探了舌尖過來，試圖撬開他的牙關，動作十分笨拙。他暗暗歎氣，心中一動，一手攬住她的腰，變被動為主動，將她的舌頭頂了回去，在她口中癡纏。
蘇風曉低吟一聲，不由睜眼望著他，蘇長樂翻身壓下，空閑的一隻手伸過去遮住了她的雙眼，不許她再看。蘇風曉亦不願再多想，雙臂攀上蘇長樂的脖子，徹底沉浸在他熱烈的回應之中。
一吻罷，蘇風曉完全暈了頭，隻能癡癡的看著上方的人。
“我比你大了那麼多。”他突然開口道。
蘇風曉微怔：“就因為這個，你剛才拒絕我？”
蘇長樂搖搖頭，當然不止這個，還要顧慮到兩人的身份，盡管並非親生兄妹，但既然收養了，那她就是他妹妹。他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是蘇風曉怎麼辦？他不能讓她被別人說閑話。更何況，蘇風曉是他親手撿回來，一路看著長大的，現在如此親密，一股罪惡感也油然而生。她隻是十五歲的小姑娘，年紀小，感情衝動犯些錯沒什麼，而他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理應清清楚楚才是。
盡管有那麼多溝溝壑壑橫在眼前，可是麵對蘇風曉的時候，他真的寧願錯下去，不願再放手了。
如此想著，他仔仔細細將蘇風曉端詳了一遍，問道：“你當真喜歡我？”
蘇風曉點頭，認真道：“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當真不後悔？”
“不後悔。”
“好，”他道，“明日我們便去鄉下，我會求娘讓你嫁給我。”
蘇風曉略一遲疑，回道：“不用求的，娘本來就說過，如果找不到嫂子，我可以直接頂上。”
蘇長樂的嘴角猛地一抽，頓時覺得自己先前心中所做的掙紮白費了一半。
見他晃神，蘇風曉心中也不踏實，伸手扳正他的臉：“大哥，你喝了那麼多酒，明天醒過來，會不會把今天的事都給忘了？”
蘇長樂看著她，眼裏竟噙著笑意：“不會，我神智清醒的很，隻是頭有些沉罷了。”
她鬆了口氣，仰頭又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那我們繼續？”
蘇長樂：“……”蘇風曉原來是這種性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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