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93 更新時間：12-01-08 17:10
看著苦苦追著一臉無奈的侍女，再看看一臉無辜笑得春光燦爛的漠蕭，她不由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他們不理解，但她明白，其實他也真沒做什麼惡劣的事，隻不過有些調皮。她明白，蕭他並非是真正的“資質駑鈍”，隻是不愛顯擺，低調的可以。虛境一向注重實力，越是貧瘠的種族，付出的努力往往更甚於那些優越者。但他似乎更希望無拘無束地成長，他有自己的主張，她也不約束。她未試過照顧孩子，也不知道如何讓他能過得更好，她不想他像她一般活著。因而，能做的也隻是看著他，隻要沒危險，隻要不會對族裏有危害，她也就聽之任之了。畢竟正主被冠上“頑劣不堪”照樣過得開開心心，她又何必去束縛他，讓他不開心。
“娘親！”絲毫不介意身後還跟著個早便無可奈何的侍女，他飛撲著衝進她的懷中，那發自內心的張揚笑意，掩不住掛在眉梢，小臉兒神采飛揚。在這不長不短的幾月裏，他幾乎是把“淘氣”這個詞發揮得淋漓盡致。整個宮殿的人都知道，小主又皮又鬧騰，幾乎就沒消停的時候，又不學無術，玩物喪誌，絕對的“頑劣不堪”。但雖是如此，卻誰也無力挽救，畢竟主上一直任其發展，從不約束，而這小家夥偏就是討人喜歡，眾人雖說嘴裏碎念幾下，但心下，畢竟還是疼愛的緊的。
“娘親！”親昵地鑽進眼前女子的懷中，小貓般撒嬌的蹭蹭，“蕭兒有東西要給娘親看！”說完還頗為自豪地昂起小腦袋，似乎是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好東西，迫不及待地想要同最重要的人分享，故作嚴肅的表情，帶著純然的天真，嬌憨的讓人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臉。
“嗯。”小家夥重了不止一點，伸手止住正要上前攙扶的侍女，揮手示意她下去，抱住一臉開心的小家夥，雖然還未完全適應這小家夥時不時的突如其來的打攪，但不可否認，她漸漸有了情緒起伏，盡管依然是淡淡的，但已經是不錯了，至少，她不會再是至高無上的，她會有普通人的情緒。“那麼，是什麼呢？”她撫摸著他小小的腦袋，問道。
漠蕭很滿意這樣的對話，比起初時簡潔明了的字，對，就是字！一個一個蹦出，不多不少，絕不廢話的模式他可不滿的不止一點。對於眼前的娘親，他從未懷疑過她，他知道她並不是真的那般冷漠，隻是不會表達。天界的遭遇，使他過早的成熟，他是敏感的，他分得清她對她的關心，雖然她從沒說出口，也幾乎不怎麼管製他，但那偶爾的注視，他不曾錯過，她是關心他的，他知道。因而，他才可以那樣肆無忌憚地活得肆意張揚，不再壓抑，隻為自己而活。
牽起那溫暖的手，即使她的態度仍是冷漠的，語氣依舊疏離，但那份關心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看，”將一直握在手心的微微有些發熱的石頭鄭重地放入她手中，“這個，應該可以幫上忙吧。”
“你去歎息之地了？”望著他期待的眼，她實在不願讓他失望。隻是，事關重大，她不得不問。看著他點頭，果然，即使隻是雨忻無意間的一句話，他也記在了心上，真是個敏感的孩子。她刻意不讓他接觸太多，族裏大小的事，也從不置於他麵前，不過是希望他可以保有她從不曾擁有過的純真，她不曾享有過，她不希望他也一同失去了。隻是歎息之地，她的心下閃過一絲不安，“你……”算了，還是讓劍啟去查視下吧。她不想讓他期盼的眼染上不安，“嗯，蕭兒幫了個大忙呢。不過，娘親現下有些事，蕭兒先想想要什麼獎勵？對了，該是我來想的事吧。那得好好想想了。”掩住內心的無奈，這份偷來的平靜，到底可以擁有多久，還有，蕭兒……
娘親，即使是瞞著眾人，獨自深入到危機四伏的歎息之地，即使受傷也不吭聲退縮，狼狽不堪地取回石頭，也隻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真好……那溫暖的懷抱，是他不曾享有過，一直期待的心安，真好，是的，真好……
“怎麼樣了？”明明已經知曉了不是麼，但為何卻仍懷有一絲僥幸，什麼時候，她也學會了如此？看來，蕭兒真的讓自己改變了許多。
“西方的結界處，已經開始產生裂痕了。”劍啟憂慮地說道，鎮守西方的是雨澤，雨忻唯一的哥哥。因歎息之地過於險惡，易守難攻，加之裏麵魔獸眾多，甚少有人闖入，更何況外界被封，更不會有人願意踏足這片蠻荒之地，故而並不擔心有人願花大本去盜取對於他人而言沒有多少價值，反而會惹大禍的劫石。隻是這次……
“蕭兒對劫石根本知之甚少，”抬起頭，她有些迷惘，“你去把帶雨忻上來。”雨忻，虛境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你真是讓我失望。
“是。”劍啟低垂著頭，似乎誰也分不清他心中所想，雨忻，是他的妻子……
“不必了，我就在這裏。”雨忻平靜地自殿外走入，高高昂起美麗的頭顱，她一直是個美麗的女子，即使是接受製裁，也依舊高傲地昂起頭。“劍啟，”那豔麗的眸，深深地望向那個出色的男子，她的丈夫，她的天，隻可惜，他永遠不會望向她，那眷戀的眸，自始至終，都隻注視著那個人，隻是那個人，“你會不會有一點喜歡我呢？我親愛的丈夫。”
半天未見他有絲毫動容，終於，美麗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裂痕，“嗬，我真傻，為什麼一定要聽呢？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的，你愛的並不是我。我，隻不過是你的一個借口，一個讓你可以安心繼續留在她身邊的借口。我早知道的……”雨忻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是我太傻，欺騙自己，固執地認定你隻是慣了，不會表達。可明明每次都會用那樣的目光看她，而一次都不曾那樣望過我。我是你的妻子，可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態度和我說話？這麼疏離。這樣的疑問讓我心裏一陣陣發疼，但我無法對你提出這樣的疑問，我問不出口。後來就幹脆不接觸它，不想它，可是，為什麼你卻還要不時地提醒著我呢，我們之間的距離，我與她的距離……”終於，雨忻還是哭了出來，那樣委屈，那樣不甘。她嫉妒，瘋狂一般的嫉妒！“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她突然抬起頭，控訴般望著似乎一直置身事外的女子，“你既是一界之主，明明知道不能妄動情，你明明不會有情，那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帶那個小野種回來！他……”
“啪！”誰也未料到翊嵐會出手，雨忻震驚地望向她，仿佛她從未認識過她。連劍啟都不由瞪大了眼，這是一直沒脾氣的主上出的手，這，真的是主上麼？
誰都知道，自古以來，生界銀瞳，天界金瞳，而那個孩子竟是妖異的一金一銀，讓人忍不住懷疑他的出生，至少，必然是與天界少不了幹係的。隻是，對此，卻誰也未曾開口問過。隻因為那是他們最最敬愛的主上所言，他是少主，毋庸置疑。然，誰也想不到主上竟真會動怒，真的，那個一直淡然為著生界付出的未曾有過一絲脾氣的主上。
“我說過，蕭兒是我的孩子，同樣的話，我不想重複多遍。”依舊是那般淡淡的表情，似乎早已超然物外，讓人禁不住懷疑，剛剛出手的，到底是不是她。隻是，或許他們不知道，她不是不在意，隻是在意的實在太少了，漸漸的也就遺忘了這種感受。“我不希望再聽到這樣的傳言。至於你，”她看著倔強不肯服輸的女子，轉身望向遠處那潔白的土地，不該被欲望沾染，“自己去接受懲罰吧。”
漸漸地，天地間仿佛又安靜下來，她竟生出些許的疲憊，真的是她麼？可笑連自己都懷疑起來。支起頭望向遠方。西方啊，西方的結界嗬，握著手上仍殘留著淡淡體溫的劫石，最終還是緩緩放開手。那個孩子啊，怕是受了不少苦吧。即使是雨澤故意放水，單是歎息之地本身的險惡程度，也不好過吧。這個小家夥，一直都知道他是個惹人喜愛的孩子，即使表麵上那麼調皮，她也能感覺到他的不安，明明是那麼脆弱的孩子，卻又那麼固執緊緊抓著他認定的那一絲溫暖，是的，哪怕隻有一絲，這個讓人心疼的小家夥。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抹淡淡的笑意，早已深入心中。
“娘親……”漠蕭一直躲在殿後的內室，他是敏感的，或許自她接下那塊石頭時便有感覺了吧。不安地望著安靜地似乎不存在的女子，他不是三歲小兒，雨忻被帶下去時，他便明白了一切，他似乎是又給她添了麻煩。緊緊抿著的雙唇輕瀉著他的不安，“我……”
“蕭兒，”沉思中的女子恍然回神，抬頭認真地望著眼前的孩子，淺淺地露出一絲微笑，“我不告訴你，隻是不想你擔心。我想你能像尋常孩子那樣……”至少，不要像我，永遠背負著責任，擺不脫，也放不下……
“我知道的，可我不想那樣，我也想為娘親分擔，我不想，隻做娘親的負累……”越發清淺的聲音讓人忍不住心疼，他已經受夠了招人忽視的感受，他不想失去她的目光，他隻想幫幫她，不想她受累。
輕輕將他抱在懷中，撫摸著他柔軟的頭發，一下子，又是那般安心，“嗯。我明白的。”
“嗯。”安心的窩在她的懷中，不會再被拋棄了吧，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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