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19 更新時間：12-01-16 22:47
按照規矩，淺然作為聞霜的陪同，是不可參加登基大典的，但是，卻能夠隨聞霜一同出席之後的宴席。
“我就這樣出席，真的沒問題麼？朝中，見過我的人也不少……”臨入宮，淺然依舊有些擔心，她怕萬一被認出自己是前皇後，也難以想象那會意味著什麼。
“你若不放心，戴上麵紗便是，反正，紅樓的女子，很多也都是這麼做的不是麼？”聞霜安慰著，拍了拍她的肩，“走吧，你昨天可是一宿沒睡吧？”
的確，他們二人昨日傍晚才到的京城，聞霜推了一切邀請，帶著她來到聞白的別所住下，原本一路奔波，淺然理應已經是累得倒頭就睡，可一想到第二天就能入宮，就能見到恪兒，她就再也難以入睡了。
她設想過一切見到恪兒的可能，恪兒不知是什麼模樣，可是有好好地長大，可知道，有關於自己或是聞璟的任何事情……越想，便越是睡不著，最後，淺然索性披上衣裳，點起了燈燭，靠在床邊看起了書卷，希望這樣能夠平複一下心情，就這樣，直到雞鳴。
“你看你眼睛都是紅的，反正你也不能看登基大典，不如我帶你到寧雅居，你就在那兒休息片刻也是好的。”說完，怕淺然擔心些這個那個，又加了一句，“那兒是禁地，沒人會去的。”
沒人？那上次，我不也去了麼？聽完，淺然便很想要反駁，卻還是作罷了，眼下自己還真是困得緊，若是讓恪兒看到自己這雙熬紅了的雙眼，還真是不好，便點點頭，“就這樣辦吧。”
安頓好了淺然，聞霜這才走到九龍殿，此刻，整個大殿已經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原本就空蕩的廣場高台下，顯得更加寬廣，宮人們紛紛肅靜地站在漢白玉雕築的廊柱邊，一聲不吭，來的早的大臣們，也早已經按照程序與禮儀，身著朝服，跪在了廣場上，赤誠地低俯著身子，竟然都沒有注意到聞霜的到來。
在這天還未曾亮得完全的時候，加之白玉性寒，地上還是一片冰涼，廣闊的廣場上，還透著些許寒氣，也難為了那些老臣如此。
迎麵，便見徐陌走來，他看到聞霜，並沒有多少驚訝，一如五年前那一麵，輕輕俯身，行禮，“臣參見昱王。”
聽見這聲，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們紛紛抬頭，見了昱王，連忙轉身行禮，“臣見過昱王殿下！”
“各位老臣們都辛苦了，離登基的時辰還早，眾位何必如此？”聞霜輕輕扯了扯嘴角，示意他們不必多禮，問道。
“回昱王，這五年間，臣等都一直期盼太子殿下能夠早日成長，繼承大位，如今終於盼到了，如何不欣喜！先皇先後都早逝，至今仍不知其死因，臣等愧對皇家，自然是萬死不辭……”
“哦，如此……”昱王了然地揚了揚眉，點頭，“那，本王便隨著你們一塊等。”
……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的天際已經漸漸泛出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半邊天，與此同時，廣場上人也漸漸多了起來，聞霜四處掃視，隻見黑壓壓的官帽，深色的官服，如同鋪滿了白玉地，人人不言不語，靜靜等著吉時，好一副壯觀的場麵！
“時辰到！”隻聽階下噼噼啪啪便是三鞭之響，眾人齊聲宣：“恭迎皇上！”宣聲震天，禮樂齊奏，頓時，九龍殿前的沉靜打破，一下子驅走了原先的靜意。小小的明黃色的身影，被太監攙扶著走上九龍殿，坐上了寬大金紅的龍座上，遠遠的，聞霜有些看不太清楚。掌管禮章的太監手持盤子，一一來到眾位大臣麵前，供大臣們將恭賀之辭奉上。
一圈之後，便聽高高的台階上，隻聽禮部司書大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從今日起，聞恪太子繼承大位，字號曰英，即日起記為英帝元年，即此大赦天下，普天同慶，故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回音飄蕩在大殿上方，許久未曾消退，隻見大學士接過詔書，遞給了禮部尚書，且就這樣小跑下台階，放到捧著木雕龍紋的盛器中，高舉，接受著眾臣的三跪九拜。
殿下一片嚴肅，可又誰知，遠遠坐在殿上的小聞恪，卻是無聊地不知道該做什麼，他悄悄挪動了下屁股，動了動腦袋，心裏抱怨，這到底是要幹什麼？皇叔又騙我，當皇上，一點兒也不好玩，還不能動彈……心裏想著，身子卻還是乖乖的不動，隻因聞白之前叮囑，“到時，你要一直保持端坐，直到大典結束，若做到了，我便允許你放一天的風箏。”
若葉一顆心可是始終懸著，她擔心地在聞恪身後看著他，生怕他這個鬼靈精調皮蛋又做出什麼驚世駭俗之事，那可就是鬧大了，自己，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還好還好，也不知道祺王之前跟聞恪說什麼了，聞恪竟然隻是微微地動了一小下，便不再有動作。直到他接過傳國玉璽，宣布禮成，若葉才長長鬆了口氣，上前扶聞恪，將他帶到後殿去換下禮服。
“若葉若葉，我乖不？”小聞恪一離開了正殿，便迫不及待地邀起了功，若葉連連點頭道，“是是是，皇上可乖了，真叫若葉了卻了一樁心事了。”
聞恪一聽，嘿嘿笑著，甩開若葉的手，便要往外跑，“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去放風箏了是麼？！”
“誒！皇上！你當心！”若葉大驚，連忙轉身要抓住聞恪，卻撲了個空。聞恪咯咯直笑地看著若葉狼狽的模樣，開心得很。
若葉抬起頭，看著聞恪身後，一愣神，剛想叫聞恪的聲音一下子弱了下來，“皇……上……”
“怎麼了怎麼了？若葉，你摔疼了？”聞恪好奇地要跑上前去查看，卻被一把拉住了，他回頭一見，嚇了一大跳，“皇……皇叔！？”
聞白低聲斥責道：“不像話，已經當了皇上，還用我稱呼。難道，若葉和徐陌都不曾教過你麼？”
“……教……教是教過，隻是我……額，朕不習慣。”聞恪立馬從小霸王的模樣變成了懺悔的乖寶寶，他搓著小手，覺著嘴，低頭說道，邊說，還偷偷抬頭去看聞白的臉色。
今日也是特殊日子，聞白也沒有多加計較，他臉色緩了緩，淡淡地對著若葉說道，“帶皇上去宴席上。”言罷，又再次叮囑聞恪，“宴席，也要乖乖的。”
“是……”聞恪別扭地應著，伸手拉著若葉的袖子。
“好了，皇上，祺王殿下也說了，您還是莫要欺負若葉了。”若葉安慰了兩聲，替他整了整帽子，拉著他出了後殿。
淺然最終還是蒙了層薄薄的麵紗，不動聲色地低著頭，坐在聞霜的身畔，時不時有大臣前來與聞霜打招呼，也不乏問到淺然的人，卻都被聞霜的一笑不語而搪塞過去，淺然也並未說隻言半語，也算是安安全全。
“皇上駕到！”太監一聲長宣頓時讓淺然暫且放下了擔心，而是猛地抬頭，緊張地看向上席，當看到那抹明黃，還有他身邊的女子，淺然的心都幾乎要停跳了，她張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兩個人，那……就是自己地恪兒麼？時隔五年，自己這個做娘的，才第一次見到他，原來，是這樣的孩子，他的眉眼，與聞璟很是相像，隻有那微微撅起的小嘴，更加像自己一些，乍一看，倒像是聞璟的縮小版，讓淺然一時間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而五年不見，若葉似乎沒有原來那樣稚嫩天真，穩重了不少，她小心地牽著聞恪，百般照料的樣子一如從前對待自己一樣，用盡了心，這樣子的若葉，讓淺然一下子難以形容，隻覺得不能對若葉說出實情的自己，如同背叛者，充滿了負罪感，卻無能為力。
也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別的什麼，淺然的身子，在這一刻都有些顫抖了。聞霜敏感地感覺到這一點，伸出手覆在淺然的手上，輕輕地握了握，似是在安撫著她，這讓淺然微微地恢複了淡定，隻是一瞬，她便發覺自己這樣盯著皇上，於理不妥，連忙再次垂下了頭，隻是這次，她的神情已經不似之前那般淡定冷然。
“若葉……我，朕要做什麼？”聞恪坐在席上坐了一刻，卻見下麵的大臣行過禮後便毫無動作，心裏有些忐忑，一時間忘了此刻是不是自己要做什麼。
若葉有些哭笑不得，她偷偷對著聞恪使著眼色，嘴型輕動，“說——話——”
說話？說什麼？聞恪向四周看了看，又瞧了瞧自己麵前的酒宴，像是頓悟了一般，裝模作樣地揮揮手，稚氣的聲音硬是辦著老成，“那就……開席吧！”
“……”大臣們麵麵相覷，若葉則是就差沒有舉手扶額了，我的小祖宗啊，這登基宴席，除了眾位大臣，可還有別國的使臣，皇上總要先說些什麼，怎麼……就開席了？
聞恪說完，看著眾人的反應也有些發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這……這可怎麼辦？
還好大臣們反應夠快，皇上說開席，那便開席了！便連連謝恩，舉箸。
淺然卻偷偷地勾起了嘴角，這個孩子，看來是五年來是被照顧得不錯……稍稍放下了心，卻見自己地碗中多了一隻蝦。
“不要光顧著笑了，你今早也沒吃什麼。”聞霜故意冷著臉，別著頭，低聲用隻有兩人能夠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啊……嗯。”淺然默然地點點頭，連忙將剝好的蝦塞進嘴裏。
“昱王殿下！”一聲響起，淺然微微抬眼，便見是太尉張乘張大人。這個人也算是老臣了，聽說還是聞霜武功的啟蒙老師，與聞霜有很深的淵源。
“張大人。”雖為王爺，聞霜卻一點也不擺架子，依舊對著張乘行了師生禮，這一禮，叫張乘很是感觸，“王爺如今一表人才，老臣可受不起如此重禮！”
“哪裏，張大人，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本王可都還記得您對本王的教導。”聞霜有禮謙卑地說著，這個樣子淺然還是第一次見，看得有些入神，竟是沒有注意到自己什麼時候竟是抬起了頭。
張乘注意到淺然，好奇地問，“昱王殿下，這位是……”
這次，聞霜並沒有一笑置之，他看了眼淺然，淡淡地說道，“哦，這是本王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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