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26 更新時間：12-02-13 20:48
十三
天氣愈發的轉熱了。在日頭下站了許些時候，便是滿身的汗。因此街上行走的人也少了些，都躲在陰涼處避熱。有些不怎麼怕羞的漢子，脫了衣裳光著膀子招搖過市，嘴裏不免罵幾句這天氣惱人的很。
吳邪古董鋪的後院裏倒是涼快的，九王爺差人不知從哪裏移來了一棵大樹種植到了後院，枝繁葉茂，擋去了烈日的暴曬。吳邪沒事就搬把躺椅坐在樹下，翻幾頁書，喝幾口酒，旁邊還放著冰鎮的西瓜。不久前跟著一個顧客學了吸煙，便想法子弄來了一個上好的煙鬥，時不時的也吞雲吐霧一番，日子也還算愜意。
倒是與九王爺熟絡了起來，三不五時的便有人來請他到九王爺府上一聚。
“吳公子，九王爺派小的來請您過去品茶。”
“吳公子，九王爺說近日西域進貢了一匹汗血寶馬，邀您過去試騎。”
“吳公子，九王爺得了一隻上好的羊脂玉頸瓶，請您去鑒賞一下。”
………………
今日那小廝又來了，說是邀請吳邪過去聽戲。
“九王爺說最近天氣悶熱，人也跟著鬱鬱寡歡，剛好府上新來了一個戲班子，便來請吳公子過去聽戲，也好找些樂趣。”
吳邪從未拒絕過，此次也不例外，起來收拾收拾就跟著去了。
九王府的戲台早就搭好了，吳邪被帶到視野極佳的上座，桌上放著京城最有名的果脯點心，就連泡茶的水都是藏了許久的荷葉露珠。下人都侯在邊上伺候，唯獨不見正主，吳邪也沒有那個功夫去著急，撐著臉吃了兩口糕點，眼睛隻盯著戲台。
不久時，戲簾被掀開，一做花旦裝扮的人蓮步輕移，踱了出來。鳳冠霞帔，眉妝醒目，翩然轉身，嚶嚶啼唱。手指修長，指尖如筍，端莊中透著風流，萬般風情，直叫人移不開目光。
吳邪端起茶杯，卻是突然想到小時候與九王爺第一次見麵時的模樣。
那時他被選做太子的伴讀，剛進宮不久，除了太子，與別人都不太熟悉。太子與吳邪都是少年孩子的心性，幾日就玩到一處去了，因此吳邪在宮裏仗著太子，行為舉止也都是敢放肆的。某日在禦花園撞到一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幼女，錦衣華服，模樣可人。吳邪不免動了心思，尋思著這麼漂亮的女孩，應是哪個王公貴族家的掌上明珠，便徑直拉過她，自報家門，說想與她一塊玩耍。
“你長得可真漂亮，喚做什麼名兒啊？”
豈料那女孩卻並不搭理，看他一眼，便轉過頭去。那模樣，當真是萬裏挑一，看得吳邪心裏癢癢，到底是半大的孩子，不願被人冷落，又熱心的湊上前去，小心的陪笑討好。
那女孩似是養尊處優慣了，對吳邪的熱情絲毫不在意，就冷冷的站著，板著一張臉孔，看都不願看他。吳邪見狀，也不禁惱怒，脫口道：“你這人怎麼一點禮儀都不懂，跟塊石頭似的，以後肯定嫁不出去！”
女孩聞言轉過頭來怒視著吳邪，那狠狠的一眼甚至帶了些氣勢，將吳邪看得有些發怵。但見她終於有了反應，又換上嘻笑的神情：“雖然你性子不好，但隻要你和我玩，大不了等以後我娶你就好了！”
說得理所當然，神色飛揚。
女孩卻是愣了一下，還未做出反應，便聽太子在身後喚吳邪。太子走攏了些，見著二人，一番解釋，才知吳邪鬧了個烏龍，眼前這模樣出眾的人，哪裏是什麼女孩，分明就是個正兒八經的男孩，正是皇上的第九子，解雨臣。
吳邪有些失落，想著那麼漂亮的小妹妹竟然是個男孩，忍不住不悅：“誰叫他長那麼好看，跟個女娃娃一樣，一點都不像男孩。”
解雨臣橫他一眼轉身就走，吳邪卻拉過他：“你怎麼說走就走，是你自己不說清害我誤會的。”又道，“你長這麼漂亮，跟朵花一樣，我就叫你小花吧，哈哈哈。”
解雨臣反身對著吳邪的胸口就是一掌，把他打退了幾步。他年紀不大，才剛開始學些強身的功夫，但這一掌卻氣勢十足，一點餘地都不留。
梁子就這麼結下了，轉眼間已經是這麼多年，太子已登基，而那個當初被吳邪當做女孩的解雨臣，也已經是當朝九王爺了。
吳邪放下茶杯，戲台上的旦角也唱完了，伏了伏身子，朝著吳邪道：“不知吳公子聽得可還歡喜？”
卻是朗朗男聲。
吳邪笑道：“九王爺費心了，我哪裏當得起。”
解雨臣抖了抖袖子，走下戲台坐到吳邪的旁邊，親自給他斟了一杯酒。“方才見你神色恍惚，在想些什麼。”
吳邪一頓，複笑言：“我在想，我那塊玉寄存在九王爺這裏也多時了，不知王爺什麼時候可以歸還於我？”
解雨臣端起酒杯輕飲一口，“你古董鋪裏要什麼沒有，還在乎這塊玉麼。”
吳邪斂了笑，麵色認真：“九王爺不也執著於它，想來是什麼好寶貝了。”
哪裏敢不記得，當日在縹緲山尖，他從他手內奪走這玉，再不肯還回來。
“吳邪，”解雨臣放下酒杯，“丞相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隻要好好活著，就比什麼都好。那些不需要你去犯險的事情，你就由他去罷。這個道理我給你講過多次，你怎麼就是不明白。”
吳邪未應。
“我知你恨我逼死那麒麟，但如今事已至此，你難過也無用。不如輕鬆自在的活著，我這九王府，你隨時都可以來，這樣不好麼。”
吳邪嘴角微揚，帶著幾分諷刺。麒麟何故化人，那玉到底是何定物，解雨臣費盡心思抓它又是為何。個中謎題太多，他雖不明了，但讓他就此輕鬆自在，說得好生容易。
但是也知道解雨臣不會告訴他事情真相，因此吳邪也不會追問。隻是站起來告辭，“這戲也聽了完了，今天多謝九王爺的招待，我怕是也要回府了。”
解雨臣也不挽留，點了點頭，派人送客。
吳邪往外走去，走了幾步便停了腳步。他並未返身，因此看不到他的神情。“對了，九王爺說逼死麒麟，那……何必還暗中派那麼多人去崖底探查那麒麟的下落，不是多此一舉嗎。”
說罷也不等身後之人回應，徑直往出府之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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