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39 更新時間:07-09-01 19:23
“什麼?”我頓時一陣眩暈,“咣當”一生,手裏把挖玩的一件鈾色唐三彩駿馬失手落地,摔了個粉碎,被曆史注定了的靖康之難終於挨不住寂寞款款而來,我雖有所準備,但在這一合時宜之時乍一聽到,還是無限震驚,無法鎮靜。
公元1127年,金兵乘勝追擊,一舉滅了北宋。宋欽宗和宋微宗及後妃、皇子、公主等三千多人被俘虜北上,另俘虜皇室少女,婦女、宮女、官女、民女等共一萬五千多人,運至大金國土,其中女子大部分作妓女。宋欽宗趙恒這位苦命的皇帝,做皇帝隻一年多,就被金人擄去,從此過起了生不如死的螻蟻生活。金聖宗下了聖旨,廢黜欽宗為庶人,另立不姓趙的人“以王茲土”,在卞京當新皇帝,受盡折磨終身監禁達三十年之久的欽宗,與其父徽宗先後死於五國城。
這就是集體腐敗的結果,想必當日宋太祖在城頭上春風得意馬蹄疾,恣意滅了南唐,將南唐後主李煜去國號,封為“違命侯”的時候,自是想不到三百年後,他趙氏子孫也會零落成泥粘做塵,青山何處不埋骨,也成了異鄉之鬼,剩下這不甘心的一縷幽魂,也不能落葉不能歸根了。
靖康之難本就該來,我自是在一陣心驚之後便緩和了過來。隻是這靖康之難好來不來正好在宗澤議和的時候來了,難怪兀術這兩天將他耍得團團轉,絲毫沒有議和的誠意了,他是鐵了心地讓我們養入虎口了,我們如入甕之鱉,插翅也難逃了。
“悠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兀術看著我先是一驚,轉而平靜若無視,篤定地看著我,心裏定是百轉牽腸。
我為什麼要說,我該表現得歇斯底裏,摔盤子砸碗才能表示我的愛國嗎?反正一千年後,這泱泱華夏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了。我所受的教育讓我做不出這樣愚忠的事情。老祖宗的遺訓裏說得好,天下之勢,合則必分,分則必合,隻不過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過不了兩百年,既沒你金國,也沒我宋國,還不被成吉思汗的鐵騎一掃天下,這場戰爭,說白了,充其量是場人民內部戰爭,屬於民族矛盾。若是要我同情這一眾被擄的趙家子孫,那就不必了,杜牧他老人家早說了: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別以為滅了宋的就是你的功勞好不,任何一個國家的滅亡都是先從自身潰爛而起的,榮國府裏也隻有門口的兩隻石獅子是幹淨的,你充其量不過推波助瀾而已。我看著兀術那張篤定我發飆的臉無聲地笑了,小子,雖然你很帥,可也別侮辱了我比你多出的這一千年智慧。
我當下懶懶地回他:“要我說什麼?”
兀術眼睛陡然一亮,晶亮得猶如暗夜裏點點的流螢,對著的淺笑凝視著好一會,才嗬嗬地一笑,“你這丫頭,亡了國到似個無事人一樣。若是宗澤聽了我適才的話,怕不是要上房揭瓦吧。”
“那你待我怎麼樣?學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嗎?莫忘了那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我隨手撫了一下身邊的鳴鳳,一陣清音瀉玉而下。
太祖皇帝趙匡胤在短短六十日內滅了後蜀,並將蜀主孟昶的花蕊夫人迎入後宮,冊立為妃。那花蕊夫人原與孟昶甚篤,隻懾於主威,不得與太祖宮闈繾綣。但每憶往昔,便是絞那一方絲帕,橫也是思,豎也是思了。親手繪製了孟昶小像,掛於宮中,每日裏早晚供奉,隻說虔奉張仙,希望能一索得子。宮中妃嬪一時不知,也爭相仿效。後世張仙送子一說,便語出於此。一日,太祖命其詠詩,她當即作下《述亡國詩》:君王城頭豎白旗,妾在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人是男兒。後蜀國的男兒們,不戰而降,和現在的宋室江山有什麼區別。男兒在外齊解甲,要我這一介小小女子來以卵擊石,螳臂擋車嗎?
“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會生出你這樣一顆玲瓏心的人?”我一臉淡定如水,兀術在眼光在我臉上一陣搜索,卻看不到半點秋波蕩漾。
“你能否放宗大人一行回去?”我見他心情甚好,明知他不會輕易放行,也隻得明知山有虎,便向虎山行。畢竟宗澤的命不應該是完結在這裏的。曆史不是那樣發展的,兀術不能讓他老死在這裏。
“悠悠所提任何事情,我可以可以答應。隻是我憐宗澤是個人才,若是放了,不是可惜了嗎?”兀術走到我的身邊,隨手撥了下鳴鳳,算是對我的要求來了個溫柔的拒絕。
“你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想怎樣。
“我已派去年來此遞降書,現今為我大金國樞秘使的高世則去碧梧軒勸降宗澤了。”兀術說得輕鬆,眼睛卻穿過紗窗,投向了碧梧居。
是啊,像他這樣隻是皇帝的第四個兒子,既不是長子,也不是嫡出,能夠做到掌管金國天下兵馬的大元帥,控製了一個國家的命脈,又豈會在國家大事上兒女情長,百煉成鋼,怕是所有的繞指柔都隻能化成綿綿的心痛。君王家稱孤道寡,可不就是高處不勝寒,隻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了。若換了是我,想必也會和他一樣,千方百計將宗澤留下,為自己壯大勢力增添羽翼。像這種人才,哪怕是自己用不了,也不可以放虎歸山,等來日方長讓他再回過頭咬我一口。這麼簡單的問題,連我這種小丫頭片子都能想的到,他身邊的食客三千總不至於也和孟償君一樣,隻收留些雞鳴狗盜之輩,浪費王府的米食吧。
“你以為宗澤會答應?”以我對宗澤的了解,我對兀術勸降這招嗤之以鼻。
“若不答應,那就殺無赦!除非……”兀術轉過頭來看著我,怎麼都覺得整張臉上寫了個大大的“奸”字。
“除非什麼?”眼看宗澤命懸一線,我急問道,不知他這個葫蘆裏賣的又是什麼折磨人的關子。
“拿你的心來換。”兀術將頭靠近我,對著我的耳朵吹氣如蘭,散發出蠱惑人心的迷人微笑,讓我不自覺地淪陷在裏麵。
王府中那個夜涼如水的傍晚,殘月像一片薄冰,漂在沁涼的月色裏。張宇的歌裏不就是這樣唱的: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月色太美你溫柔。我的心就在這樣美好的月夜失陷在吉青溫柔的懷裏。我的靈魂不屬於這個被太多禮教禁錮的亂世裏,我可以不在乎什麼是三從四德,什麼是三綱五常。但是對吉青的那份情,是我曆經了兩世才學會珍惜了的。兀術得上天眷顧太多,似哈蘭這般如花美眷,與他亦不過是棄之如屣。怕隻怕紅顏未老恩先斷,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兀術見我垂頭不語,輕輕地在我耳邊歎了口氣,似是無限惆悵。隻見他從腰間解下一塊雕刻著雙龍奪珠的墨綠色和田玉遞給我,綠光瑩瑩的玉麵上,刻了宗弼兩個字,他見我不解,說是他給自己去的漢名,要我以後以此來稱呼他。這是他貼身的信物,拿了他,便可以在這王府內暢行無阻,自由進出碧梧軒住。我的掌心裏傳出來一股冰冰涼涼的冷氣,這是我今日收到的第二塊玉佩,古人是否有送人玉佩的癖好。而這玉的質地自是比吉情送我的那塊好,但我隻將它塞在衣袖裏,而將吉青的帶在身上。
兀術趁我失神一刹那,掩了袖子將我的頭抱住,深深地在我唇上印下一吻。我的腦袋“嗡”地一下,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般,全身酥麻了一半。甚至忘記了閉上眼睛好好地享受我的前世和今生的第一次接吻,隻睜大了眼睛很不敬業地望著那張已經貼上的俊臉。後來才想起八點檔的韓劇裏享受接吻的時候好象都是先把眼睛閉得緊緊的,然後才深情擁吻。有一陣子湖南衛視播《藍色生死戀》,男女主角很投入地熱吻讓我記憶猶新。我被他吻得憋氣,輕呼一口氣,他的舌尖溫潤而靈活,趁著我輕顫的時候,直搗黃龍,似一片海溫潤而純藍,溫柔地向著我卷來。我被他吻得意亂神迷,兩隻手不自覺地勾住了他的肩膀。許久,他的意猶未盡地放開我的唇,眼神晶亮地看著我,一如春水裏蕩漾的漣漪。我的整個人已經如一攤爛泥軟軟地倒在他懷裏,再也無法思考。
他在我額上印上一吻,得意如一個搶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我就知道,悠悠是喜歡我的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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