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3章 千裏東風一夢遙——番外之吉青(3)

章節字數:1410  更新時間:08-03-09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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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裏陰濕班駁的牆壁將眾人照耀得更加蒼白清冷,大人已是昏迷不醒,低低地蜷縮在角落的稻草叢中喃喃而混沌地低語。無論是我,還是嶽大哥,都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他執意絕食,大人的硬氣,我們誰都沒法勸阻。心裏隱隱有一絲擔憂,不知道我的小悠兒現在如何,是否會為我們心急如焚。大丈夫馬革裹屍,我死無憾,可是心下不舍的,還是我的悠悠。

    你終於來了,眼神是那樣得焦急與惶恐,一如我那日在你的病榻上,溫柔注視著你的目光。你說:“青哥,為什麼要這麼傻?”我注視著她眼角溫柔的憐惜,貪婪地看不夠,似乎有一種絕望的感應,仿佛會在遙遠的天際,我的小悠兒,將與我越行越遠。

    仿佛在氤氳繚繞的雲霧裏,我被一個麵貌粗醜的軍士推搡著走出地牢陰暗的大門。

    “少主要你去見小姐!”

    軍師對著我橫眉冷對,我卻仿佛聽如天籟,如六月黃梅家家雨時撥開雲霧的烈日,足以將我連日的委屈,憤怒和彷徨照射得煙消雲散。

    “不過,少主吩咐了,若見小姐,需得噤聲遠遠得先看著,你可記得了?”

    我心中雖有疑惑,卻禁不住內心的歡喜,眼睛如星火般亮了起來,微微地衝他點頭,那一刻,似乎剛才還粗醜不堪的軍士竟也覺如天神般英武,親人般和藹。

    軍士引著我在花團錦蔟的小徑中不停穿梭前行,杏花微雨,滿園的春色傾城傾國地遮掩不住,枝頭的小鳥得意啾瞅,我卻無心貪戀,恨不得此身,突生雙翼,連同此心,撲騰一下飛到心上人兒的身旁。

    透過太湖石微小的孔縫,我終於看到了那張日思夜想的笑臉,我焦渴地盯著,看著,聽著,那一顰一笑,卻刀子般刻進我身,生生的,把我的心,一刀刀,戳爛,再一塊塊,慢慢地挖下下撕碎。

    畫麵中那個裙踞飛舞,巧笑倩兮的你,纖纖的素手中盈盈地握著一枝嬌豔欲低的杏花,一身團花錦繡宋服的兀術,目光灼灼地將一朵珠花輕輕地插在你的髻邊,你咯咯地一笑,眼神顧盼之間,竟將手中的杏花親昵地插在兀術的發上。兀術用纏金絲的帶子綁著的長發頓時不倫不類起來,丫頭們忍著惶恐噤聲,生怕主人怒發衝冠,而你卻“撲哧”一聲笑得讓滿園春色無光。兀術竟也不惱,臉上浮起盈盈的笑容,牽著你的手用起飯食來。

    “我自己吃吧。可不要寵壞了我。”你對著他嫣然一笑,讓我的心又一次蒼白地疼痛起來。

    “我就是愛寵著悠悠,寵壞了最好,別人便再搶不走你。”兀術寵呢地回語,似乎無意地衝著我一抬眼,說不盡的意氣風發。

    眼前的男女,衣著鮮亮,笑語盈盈,金童玉女地般配,再看自己,襤褸的衣衫早失去了原來鮮亮的色澤,青瘦的麵龐,微陷的雙眼,滿麵的青渣,我與他們,頓時的雲泥之別。“砰”的一聲,我再也忍不住,拳頭狠狠的砸在太湖石上,也將我的心砸了個千萬個窟窿,從此,春寒夏苦,冷暖自知。

    我想叫,想哭,想吼,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我的小悠兒,是你負了我的心嗎?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天長地久的誓言,都不過是曇花一現的絢爛。身旁的軍士低罵一聲“該死”,忙招呼四周的隱衛將我推了出來。渾渾噩噩中,似乎隱約傳來一陣低喝,接著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我卻什麼都不再記得了。

    縱然是離了那牢籠又怎麼樣,縱然是回家了又怎麼樣。娘不在了,小悠兒也丟了,我已經無處可去,無以為家。我常常提著十數個酒瓶,飛身躍進倚梅園低矮的圍牆,背靠著一棵又一棵梅樹,不停地喝酒。據說隻要將自己罐醉,就可以忘記最想忘記的事情,就可以到達仙境。

    可是為什麼,那張在寒風中俏生生露著的臉,那一個個比煙花還燦爛的笑容,我依舊無法忘懷。我抬頭望天,天上的星星眨啊眨,可是,小悠兒,究竟哪一顆才是屬於我的,最明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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