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35 更新時間：08-03-24 16:39
鼓上佳人，紅沫又一次以她的萬千舞姿牽引了眾人。
這劍舞，在馮府的後院也曾現於世間，紅衫間撩人心醉的胴體，讓這長空將軍也為此駐足良久。而現在，卻絲毫也喜悅不起來。隻是可笑，這留不住的女子，竟妄想將她留住。馮翀自嘲得將樽內烈酒一飲而盡。
樂畢，鼓上美人款款而下。卻未瞥身側的馮翀一眼，盈盈欠身向子澹請安，抬頭淺淺一笑。便隨著伴舞者退去。卿為佳人，天下男子爭相求之。天子奈何，不過也是凡夫俗子罷了。子澹隻覺心中蕩然竟全是溫柔，暖得全然不見燈火天下，隻是美人紅衣，悄然退去，便是一陣惆悵。眼光慌忙追尋紅沫，卻迎上了暮子的眼眸，這是第一次見到他以如此犀利的眼神，怔怔得盯著子澹，使其動彈不得。
“主上，請下令暮子宣布狩獵大會的結果。”暮子忽得低頭良久說道。
子澹凝神望了暮子一眼，揮揮龍袖，道：“不必，我親自宣布。”儼然恢複了君王氣魄，方才臉上的醉心驚豔之態似是煙消雲散。子澹拂袖威嚴而立，殿間霎時一片寂靜。
“今日狩獵，將士勃發，甚是喜人，乃我大孺國之福。長空將軍捕得紅鹿，力拔頭籌。賜家仆百人，良田百畝，黃金百兩。”
馮翀依舊淡然起身跪拜道：“謝主龍恩。”
“我言未盡。。。長空將軍為大孺國鞠躬盡瘁，曾立下汗馬功勞，區區賞賜不足矣。今日大殿之上，群臣之前，我便將皇妹晉安公主賜婚於你，如何？”
馮翀暮的抬頭，驚愕得直視子澹，延豐帝以其天子的神威俯視而下，逼視馮翀。隻是微微詫異，即便是自小一起長大，學藝學武，馮翀都不忘君臣之禮，今日如此的對視也不過是頭一遭。隻是這般帶著抵抗和憤抑的眼神稍縱即逝，馮翀俯首道：“主上恩寵有加，馮翀不甚惶恐，隻是。。。”
上案的上官朗雲陡然起身道：“公主下嫁，是犬子的福音，有何緣由推辭？主上慧眼識鴛鴦，如此大好的姻緣，我大孺國又有一樁美事了。”話畢豪放大笑，群臣隨之附和。可見康安王在朝野已皆是黨羽。子澹眯了眯雙眼。
“如此甚好，既然眾卿家無人反對，下月初七為良時吉日，不如就定為大婚之日，長空將軍，意下如何？”
馮翀默然不語。
上官朗雲正欲話語，延豐眼角一轉，“我問的是長空將軍。。。堂堂晉安公主天姿國色，難不成配不上你？馮翀，即若你心高氣傲，怎麼，如今也不把皇室放入眼裏了？”
馮翀倉惶跪下，“主上，末將並無此意。”頓了半晌，馮翀閉了閉雙眼，似是鼓足勇氣道：“晉安公主金枝玉葉，馮翀一介莽夫，恐辜負聖望，請主上三思。”
此言一出，朝中上下竊竊私語，有笑其不知福者，有恐其禍從口出。上官朗雲更是滿臉不悅，凝視這個他自小無半點忤逆之意的養子。暮子輕咳一聲，殿間寂靜。
“馮翀，你可知你在說甚麽。。。”雖是警告，子澹卻說得不慍不怒，竟有著半點悅然。
“臣。。。懇請主上收回臣命。”
子澹無聲地笑了，馮翀，你終究還是忤逆了我。
上官朗雲已是耐不住性子上前道：“主上，犬子實是無心冒犯，且給些許日子，臣定讓翀兒給個滿意的答複。”
“好，就給你三日，馮翀，你好自為之。”
殿外已是蟲聲朗朗，殿內雖是高歌酒歡，每人皆是各懷心事。馮翀頹然入座，“沫兒，你為何來此，為何舞這段隻屬於你我的劍舞。”
將軍府。已是夜深人靜。
上官朗雲隻是低頭品茶，默然不語。郝伯不安地看著立於左側的馮翀，半晌說道：“老爺少爺，老奴去給你們弄點兒吃的。”
“郝伯，您且去歇著，這兒沒您的事了。”
“是，老爺，若有吩咐，隻管喚我便是。”說罷，郝伯蹣跚地退出了堂廳。
馮翀方才緩緩抬起頭，“為何沫兒會在朝陽殿獻舞，您逼她麼？”
上官朗雲擺下茶杯，抬頭凝視馮翀，那是怎樣的眼眸，悲哀地透著懇求，當年他母親被帶入宮中，亦是如斯的眼神。“這是什麼眼神，你就是如此與父親說話麼？就為了個女人，大殿之上忤逆君威，翀兒，你的翅膀何時變硬了？”
“我累了，先行下去休息，父親大人。”馮翀複低下了頭，欲轉身而去。
“站住！你又是要去尋紅沫麼？她已不在府上了！”馮翀暮地回首，卻迎上了上官朗雲犀利的眼眸：“父親大人，您將沫兒如何了？！”
“你放心，她平安得很，若是你答應娶了晉安公主，她不僅無性命之虞，說不定還能榮華富貴了此一生。”
“您是在威脅我。”
“若你顧得大局，不為兒女私情左右，我又何必出此下策？”馮翀不再言語，上官朗雲遂放緩了語氣：“翀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紅沫不過是個魅女，如今你受了迷惑才這般不可理喻，為父不會怪你。隻是我必須拉你一把，否則你必然萬劫不複。她這樣的女子，天下比比皆是，他日若你高權在握，就算是千千萬萬個紅沫，還怕得不到麼？”
馮翀悲涼地搖了搖頭，道：“馮翀不在乎功名利祿，不過過眼雲煙，位高權重又如何，我便是永遠得不到我想要的。父親若是能確保沫兒平安，翀兒明日便回聘公主，接旨謝恩便是。”
“翀兒，你要知道，為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下去吧！”上官朗雲無奈地拂了拂衣袖。馮翀似是半點未聽到般，怔怔地立於原地，半晌，方才緩緩步出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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