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26 更新時間：11-12-06 00:22
天才
紅楓歌舞團是一個相對不大的歌舞團，連團長和學徒在內不過20人，其中台柱有4人，學徒6人，團長一人，普通成員9人。紅楓歌舞團雖然規模不大，但其台柱個個都是身懷絕技，技藝非凡，團長更是深藏不露，所以，紅楓在行內還算是小有名氣，在貴族圈內也頗得青昧。
可，就是這些技藝非凡的台柱，如今卻在他們地處瑾城的小窩裏，對著一個哭鬧不休的三歲孩童，手足無措。
“寶寶不哭啊，來吃糖糖。”擅長跳舞的紅衣，拿著一塊小小的麥芽糖遞到秦卿麵前，美麗的臉上滿是誘拐小紅帽的狼外婆的誘惑表情。
“哇”秦卿哭的更厲害了。
擅長唱歌的阮青鄙視的看了紅衣一眼：“糖要是哄得住的話，寶寶早就不哭了。”
“怎麼辦隻要是小孩喜歡的，我們基本上都拿給寶寶了，可是，寶寶還在哭，明明剛剛看到的時候，寶寶那麼乖。”同樣擅長跳舞的紫衣嘟著嘴不滿的抱怨。
“你看過哪個小孩睡著的時候不乖的。”擅長樂器的朱琴滿臉黑線：“也不知道是誰在佛像後麵看到寶寶，直呼可愛，硬要把他抱回來，怎麼，嫌麻煩了嗎？”
“怎麼會！還有，我是看寶寶一個人睡在佛像後麵，那麼可憐，一看就是被人丟棄的，沒看到還好，既然看到了，當然要抱回來養著。反正，我們紅楓歌舞團，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小孩。”紫衣瞪向朱琴，說得義正言辭。
眾人齊齊翻了個白眼。不知是誰看到寶寶，可愛控發作，不肯撒手的，現在到變成同情心泛濫了。
“朱先生，您的琴。”這時一道稍帶稚嫩的清亮嗓音突然介入，一個青衣學徒抱著一具樣式古樸，色澤溫潤的七弦古琴來到朱琴麵前，打破了現場詭異的氣氛。
“朱琴，你拿琴來幹嘛？”阮青好奇的問。
“琴聲可以使人平心靜氣，可以使人心情愉悅，我想看看琴聲可不可以讓寶寶安靜下來。”朱琴小心的接過學徒手上自己的愛琴，溫柔的撫摸，表情柔和得就像是對著自己的愛人一般。
眾默……對著一個哭鬧不休的三歲孩童彈琴，朱琴不愧是琴癡。
朱琴可不管其他人在想些什麼，他自顧著把琴小心地放在石桌上，然後自己坐在石桌後的石凳上，雙手撫上琴弦，正待醞釀感情，卻感覺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在安靜的氛圍下彈琴本不是壞事，但問題是，他彈琴的原因，是為了安撫哭鬧的孩童。現場這詭異的安靜氛圍……
朱琴望向寶寶，卻見寶寶一雙猶如被水洗過的琉璃一般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手下的琴，而周圍諸人則目瞪口呆的看著忽然安靜下來的寶寶。
“原來寶寶喜歡琴啊！”紫衣恍然大悟。
“……”
“寶寶，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啊？”阮青指著朱琴麵前的琴柔聲問。
“琴……”秦卿看著石桌上的琴癡癡的說，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稚嫩和哭過的沙啞。
眾大人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後一致決定由聲音最有欺騙性的阮青出馬。阮青略帶不滿的掃了眾人一眼，什麼叫最有欺騙性啊，明明就是最動聽好不好，嫉妒他就明說嘛，他又不是不能理解……心裏腹誹著，但明麵上，他還是越眾而出，站到秦卿麵前，半蹲下身子，與秦卿平視，然後用自己最溫柔的語氣小心的問：“寶寶啊，你叫什麼名字？”
“卿兒。”秦卿看著琴漫不經心的回答。
“哦，卿兒啊……”阮青想了想，決定先不問寶寶一些敏感的問題，免得又把人弄哭了。他順著秦卿的視線看到了石桌上的琴，眼中光芒一閃而過：“卿兒，讓朱叔叔彈琴給你聽，好不好？”
“好。”秦卿輕輕點頭，眼睛仍舊看著朱琴麵前的琴，眼神專注而認真。
朱琴輕輕頷首，將手放在琴上，垂眸靜思，須臾啟唇微微一笑，指尖輕撥琴弦，一首曲調清新流暢的《陽春白雪》在指下流轉而出，和著微揚的清風，飄散在空氣中，飄落在眾人耳旁，仿佛將眾人引進一片冬去春來，冰雪消融，萬物複蘇，生機勃勃的初春景象，讓人迷醉其中，無法自拔。
良久，曲聲止，眾人還久久無法從那無邊的春意中回過神來。直到一陣突兀的掌聲響起，這才將他們驚醒。眾人紛紛朝掌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人白衣墨發，修眉俊眼，風姿卓然，卻正是他們的團長顏祈，嘴角含著一抹溫和的笑，緩緩走近。
“團長！”眾人齊齊轉身，朝顏祈恭敬的行禮，不同的眼睛裏皆是相同的崇敬。
顏祈輕輕點頭，算是回禮，然後笑著對朱琴說：“朱琴，琴技見長啊，恐怕這瑾城，不，應該說這宏國，也無幾人能比得上你了。”
朱琴聽到自己最崇拜的人的讚揚，臉色微紅的低下頭，卻掩不住其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欣喜和滿足。他勉強壓抑住心中的激動，恭聲回道：“團長過譽了。”
“我這是實話實說。”顏祈走到石凳旁，坐下，似突然想到什麼般，抬首看向秦卿，溫柔的問：“卿兒，你覺得剛才的琴聲怎麼樣？”
“很好聽，但是——”秦卿困擾的皺了皺眉：“但是，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是什麼呢？”
阮青，紅衣等人看到團長問一個三歲小孩的看法，皆驚異非常，現在聽到秦卿的回答，卻不以為然。畢竟，朱琴可是國內有名的琴癡，彈的又是很高難度的《陽春白雪》。一個三歲稚童，是不可能聽得懂的，覺得好聽，已經很不錯的。至於其它的，一個三歲小孩的看法，能當回事嗎？
秦卿卻不懂這些大人們心裏的想法，他隻遵循自己的內心行事。他徑直走到石桌上的七弦琴麵前，爬上石凳，一雙白皙稚嫩的小手輕輕撫上琴弦……
朱琴看到自己的愛琴被一個小孩“亂摸”，心裏不滿，正待阻止，卻被團長攔下。疑惑的看向團長，卻見團長眼中滿是興味的看著秦卿：“別去打擾他，看看他要做什麼。”團長的聲音是一貫的溫和，可聽在朱琴耳中，卻怎麼也不是滋味。自己的愛琴怎麼可以給一個小孩亂玩，玩壞了怎麼辦？可是團長發話，他又不得不聽，隻得用焦急的眼神看向秦卿，希望他對自己的琴盡快失去興趣。
朱琴在這邊允自糾結，秦卿卻已抬起雙手，學著朱琴剛才彈琴的手法，指尖輕撥琴弦……
……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沒有任何聲音從指尖傳出。畢竟是小孩，力度不夠。眾人皆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隻有團長輕輕皺眉。果然隻是個小孩，自己對他期望太高了嗎？有點失望呢。
秦卿也皺了皺眉，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後伸出食指，用力一撥琴弦。隻聽“錚”的一聲從指下傳出。秦卿的小臉上立刻放出萬丈光彩。
他重新將雙手放在琴上，用剛才的力度，緩慢而又認真的彈奏起來，一張稚嫩可愛的小臉上此時滿是嚴肅。
而從一開始就有些不以為然的眾人，此時全都用驚異的眼神看著認真彈琴的秦卿，包括一直溫柔微笑著的團長，他們全都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三歲孩童，心情早已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成現在的驚心動魄。
他，那個三歲的小孩，他彈得竟然是朱琴剛才彈奏的《陽春白雪》，是《陽春白雪》啊，可不是別的什麼曲子，這可是公認高難度的高雅琴曲，此時卻從這個三歲稚童的指尖傳出。雖然手法不甚熟練，雖然琴音青澀，但，彈琴的人才三歲啊。
而且，秦卿的琴聲雖然青澀，但，卻讓他們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好像，比朱琴的琴聲多了一些什麼東西。讓人聽後覺得很舒服的，一種說不出口的感覺。
隻有團長和朱琴，看著秦卿彈琴的手，眼神複雜難辨。
他們看得出來，秦卿以前從未彈過琴，因為他最開始沒有彈出聲音的嚐試，也因為現在，他那讓他們熟悉的彈琴手法。每個樂師都有自己獨特的手法，這些與他們的習慣性格息息相關。特別是身為琴癡的朱琴，彈琴手法更是獨一無二。而現在秦卿彈琴的手法，和剛才朱琴彈琴的手法，基本一致。
這說明了什麼？顏祈和朱琴不敢想象，也無法想象，這個才三歲的小孩，竟然在剛才瞬間記住了朱琴彈琴的手法，然後自己再將其複奏出來。雖然手法沒有朱琴熟練，雖然琴聲還帶著初彈者的生澀，但卻彈奏出了朱琴無法彈出的感覺——這個小孩，已經不可以用天才來形容，這是個活生生的妖怪。
一曲終了，眾人還久久無法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直到秦卿跳下石凳，向外走去，眾人才反應過來，齊齊追上。
此時所有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留下這個天才（妖怪），千萬不能放走了，這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極品啊！
紫衣激動的捏著秦卿柔嫩的小臉，嘴上不停的說：“寶寶，卿兒啊，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真的才三歲嗎，你不是返老還童吧，你不是借屍還魂吧，你不是人吧？！”
秦卿滿臉通紅的掙紮，卻哪裏掙得出紫衣的魔爪。正鬱悶時，紅衣纖手一伸，一把將秦卿從紫衣手中解救出來。秦卿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被紅衣緊緊擁入懷中，不停的蹭啊蹭，邊蹭還邊對紫衣說：“你才不是人呢。”說完後，對自己懷中的秦卿，以自己最溫柔（他自認為的）的聲音誘惑：“卿兒寶貝，做我徒弟吧，我教你這世間最美的舞，讓你以後琴舞雙絕，好不好？”
“不好”秦卿在紅衣懷中含糊的回答，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為什麼不好？”紅衣皺眉，正待再勸，卻被阮青強勢的打斷：“沒聽到卿兒說不好嗎。”他一把將秦卿從紅衣懷中拉出，放在自己麵前，雙手抓著秦卿雙肩，前後搖晃，說話的語氣卻是與動作完全不符的慢條斯理：“卿兒，做我徒弟吧，光會彈琴，不會唱歌可不行。我教你唱這世間最動聽的歌，再配合你的琴聲，一定天下無雙。”
“不行，卿兒要和我學舞。”
“學歌！”
“卿兒應學琴，卿兒有很高的天賦，專心學琴一定能成為一代大師，若三心二意，最後可能一事無成。”
“胡說，卿兒是天才，才不會一事無成！”
“我是說可能！”
……
秦卿被眾人爭來爭去，推來奪去，本就極不自在，又看著周圍這一群如狼似虎的人，隻覺心中恐懼而又迷茫，不知不覺眼淚湧到眼眶，眼看就要溢出……
眾人正爭得激烈，突然看到他們爭奪的主角秦卿眼眶通紅，泫然欲泣，於是皆靜默下來，看著秦卿，手足無措。
顏祈看到現在的情況，無奈的歎了口氣，一把抱起秦卿，柔聲安慰：“卿兒不哭啊，他們不是壞人，不會……”說到這裏時，顏祈的眼角不經意間掃過了秦卿白嫩的脖子，猛然間一抹柔亮的綠闖入眼簾。顏祈的聲音愕然而止。他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這露出衣襟的一抹綠，然後，不再理會驚愕的眾人，抱著秦卿揚長而去。
走到自己的房間，鎖好門，顏祈將秦卿輕放在地上，然後從秦卿衣領內一把掏出一塊溫潤的玉。
“雕龍寶玉……”顏祈看著這塊流光溢彩的玉，眼神複雜。良久，他輕聲問道：“卿兒，你可是姓秦，名秦卿？”
秦卿輕輕點頭，不敢看麵前這個突然變得可怕的男人。
顏祈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似在醞釀什麼，然後睜開，眼中複雜的神色在一瞬間變得堅定，就好像突然下定了什麼決定。
他從秦卿脖子上取下寶玉，放入一個錦囊中封好，然後將錦囊掛回秦卿的脖頸，嚴肅的說：“秦卿，你要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看到錦囊裏的東西，是任何人。”看到秦卿點頭，他才稍稍鬆了口氣，回複了溫柔的表情和溫和的語氣，但，同樣不容置疑：“從現在開始，你不叫秦卿，要叫顏卿，你不再是秦相的幼子，而是我顏祈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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