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32 更新時間：12-06-03 16:08
第四十一章何靈魂之信直兮，人心不與吾心同。
“十年？”元始天尊盯著池水沉思良久，忽然轉頭看向玉鼎真人，“玉鼎，為師交給你一個任務。”
“讓我看著他？”玉鼎神情不變地望著池中倒影，語氣卻是事不關己的淡薄。
元始天尊焦躁地上前一步道：“玉鼎，養魂術不是兒戲，能夠平安無事固然好，可一旦出事那必定是顛覆三界的大事，你這十年一定要把他看住，萬萬不可讓他醒來，更不能放他出去！切記切記！”
“弟子明白，師尊放心。”清淡的聲音不疾不緩，竟奇跡般地平複了元始心頭的緊張之感。
閉眼深深地吐納幾次，元始天尊終於釋然地歎息一聲，“你，我總是放心的。安心在這兒練功吧，等十年之後為師來接你。”
“好。”玉鼎真人輕輕點頭，抬頭目送元始天尊化金光破天離去，直到再也望不見其人影，才轉身踱步到池邊。盯著天池佇立片刻，突然揚起衣擺縱身躍入池潭深處……
縱是楊戩肉身成聖，他也知道汙穢之物是神仙的致命傷，所以輕易他都不去沾染。可如今他才知道，原來過清之境他也觸碰不得，淒寒的池水浸在他周圍，仿佛連骨縫都被滲透，那種悄然幽邃的同化之感讓他從心裏感到震撼！終於明白為何這裏會成為截教禁地，那是隻有三界神王才能承受的神聖與嚴寒！
“真幹淨啊！”他由衷地感歎，任由自己的意識陷入一片昏沉。
“楊戩！”殷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即一雙手臂便穩穩地環過自己腰間。他無力反抗，順從地隨著那雙手臂在水中沉浮，直到冰寒的空氣再次吸進肺裏，他才漸漸有了意識，手指最先恢複力氣，試探著微微動一動，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仍舊是濃密深黑的眼捷，白皙修長的手指，溫暖起伏的胸膛，以及一聲驚悸幽然的歎息。這一切都那麼似曾相識，楊戩忽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他猛然轉頭朝身後看去，那希冀的神情使玉鼎真人不由一愣，“……楊戩，你怎麼樣？可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楊戩很快鎮定下來，起身恭敬地朝玉鼎真人稽首謝道：“楊戩多謝真人救命之恩。”
“不過是解除封印而已，不至於救命那麼嚴重，沒什麼好謝的。”玉鼎真人似乎受不了這個，隨意敷衍一句也順勢站起身，盯著楊戩注視良久，忽然自嘲一聲，“還真是不習慣，總感覺還在夢裏似的，原來一直跟在我身邊的縛靈就是你。”
“正是，原來真人早就察覺到楊戩的存在，之前在下還趁真人不備侵入了真人的意識，看來是楊戩唐突了。”
“算不得唐突，當時我也並不知道那縛靈就是你。”玉鼎真人似乎對楊戩很有好感，言語之間總帶著些許笑意，“我每次在夢中見到你，醒來之後身體都很不舒服，可也不知怎麼的，還是很期待與你下次見麵，那種感覺很新鮮，你能體會嗎？”
什麼感覺？是做夢嗎？楊戩不禁想要苦笑出聲，那種感覺自己完全不想體會，可麵上還是牽動一下嘴角，“是啊，很新鮮的感覺。”
“嗯。”玉鼎真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忽然轉移了話題，“楊戩，你知道是誰把你養在這裏的嗎？”
“真人是說養魂術？”楊戩了然，他當時在潭中還沒有完全沉睡，玉鼎和元始的談話他也聽到一些，“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出是誰做的。”
“哦？是誰？”玉鼎饒有興趣地問道。
“真人，在這之前你先告訴我，這養魂術到底有什麼害處？施法者最後會怎樣？”
“這個還真不好說。”玉鼎真人轉身坐在旁邊的石丘上，緩緩盤起雙膝，“養魂術其實是一種類似回天的法術，就是將已經死去的人的靈魂養在另一個次元中，用自己的精魂去守護它，直到那殘缺的靈魂慢慢痊愈進而實體化，然後憑借自己的力量打破時空裂縫回到它原來的世界。”說道此處，玉鼎真人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所以很顯然，有人在用養魂術，養你。”
楊戩自動忽略最後一句話，緊接著問道：“既是起死回生的法術，何以就像元始天尊說得那般嚴重？起生死肉白骨不是神仙們最擅長的嗎？怎麼別人用就沒事，偏偏那個人用就是逆天了？”
“那些低等法術怎能和養魂術相提並論？就算是上古大神也沒有將時光倒流，使一切重新來過的能力，更別說是隨意打開一個時空裂縫把靈魂放進去養著。可養魂術卻能做到！它不僅能夠任意穿梭到各個時空，甚至能改變當時發生的事情，從而主導事態接下來的走向，換言之就是逆天改命！這種法術反噬很強，隻有曆屆神王才能頂住施法過程中產生的逆風，但神王是絕對不會使用養魂術的！”
“為什麼？”
“因為責任太大！如果將靈魂養在未來還好，可養你之人偏偏將時間選在過去。打個比方，如果你在這裏殺了你爺爺，那你爸爸就不可能在未來出現，你也不會存在。可事實上，你確實存在於未來，於是這就成了一個悖論。這兩個時空軌道如果不銜接好，那三界就會陷入混亂，屆時宇宙萬物化成虛無，從洪荒之際重新開始。三界神王擔不起這個重罪。”
“重罪？”楊戩不由自主地提高嗓音，“不行，不能讓他承擔這個罪，真人，你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他嗎？幫幫我！”
“你還沒告訴我施法者是誰？叫我如何幫你？”玉鼎真人好整以暇地看過去，嘴角上揚，帶著一貫的漠不關心，從容不迫。
“這……楊戩說出來你也不會信！”
“為什麼不會信？”玉鼎真人忽然輕笑出聲，“如果對象是你，破例使用一下養魂術也無妨。”
楊戩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他隻是定定地看向玉鼎真人，看他伸手撫平略微起伏的衣邊，細長的手指滑過衣袂上的蓮花暗印，他突然從心底湧出一股衝動，當即脫口問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明明對我什麼都不了解！”
“嗯？”玉鼎真人抬起眼捷，隨即含笑起身，“等你對我什麼都了解了，你就知道為什麼了。”說完已錯開楊戩騰空踏水而去，激起的水珠灑在周遭的青石上，敲打出一片清脆的音色。
那些音色在時隔千年之後仍回蕩在楊戩耳邊，跟在玉鼎真人身邊將近一千五百年，或許從這一刻開始，他才真正地試圖去走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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