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0 更新時間：12-12-03 16:24
“我聽到了……”女孩子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什麼？”說的正興起的莫簡被女孩子忽然冒出的這句話給說的一蒙。
“哥哥，我好像能聽見你們說話了……”女孩子卻沒有回答莫簡的問題，而是抬起了眸子，看向了自己的兄長，迷茫的說著。
“你說什麼？”莫切玉皺眉，似乎沒有理解女孩子方才所說的那句話中所表達的意思。
“我說，我好像能聽到你們說話的聲音了……”女孩子重複了一遍，回答著兄長的問題。
“聽得到聲音？”鳳眼訝異的上挑，莫切玉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些迷茫了。
“莫小姐因為連續高熱不退，所以才會導致這樣的聽力下降的現象。”年老的大夫收回了自己搭在女孩子纖細的腕上的手，作出了自己經過一番診斷之後的結論。
“那還能不能恢複？”麵容秀麗的婦人聞言之後一臉焦急的問到，望著老大夫的目光中全是期盼。
老大夫麵上出現不忍的神色，卻還是惋惜的歎息一聲道：“怕是不能恢複了，但是，隻要日後保養得當的話，就能夠保持現狀，不會再惡化下去。”
徒勞的安慰，婦人的麵色並沒有因此有絲毫好轉，反而有越趨灰暗下去的趨勢。
“怎麼辦？該怎麼辦？我的聽兒還這麼小，卻以後都不能再聽到聲音了，她以後要怎麼辦……”婦人喃喃的絮叨著，到最後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娘！”白衣的少年立在一邊，見狀忙收起自己滿心的悲痛，去攙扶著眼看著就要倒下去的娘親。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婦人仰著頃刻間便濕了一大片的臉，死死的拽住少年原本就有些皺巴巴的衣袖，哭著問：“切玉，怎麼辦？娘親該怎麼辦？娘親要怎麼做，才能換回一個完好無缺的聽兒來？她還這樣小？”
側頭看向安靜的睡在厚厚的棉被裏的小小的女孩子，小小的身子整個的蜷縮在那棉被下，隻露出小小的腦袋來，側躺著的姿勢隻露出因為發熱而潮紅一片的一邊臉蛋來。
長而濃的睫毛還帶著些許水氣，卻安靜的在那臉蛋上投下一片淺色的陰影。因為鼻子堵塞的緣故，所以女孩子張著自己小小的粉嫩嘴唇，緩緩的呼吸著。
看上去那樣的乖巧可愛。
可是，卻有可能再也聽不到聲音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的聽兒啊。”婦人依舊嚶嚶的哭泣著，仿佛自己頭頂的那一片天塌下來了一樣。
強忍著自己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少年雙臂用力，將明顯已經崩潰了的娘親用力的抱入自己並不算寬廣厚實的胸懷。
像安撫孩子一般，輕輕的拍著婦人顫抖的背，“不要緊的，大夫不是說了嗎？隻要保養的好，還是能聽到些聲音的，不要緊的，而且，就算聽不到聲音也沒有關係，聽兒不是還有我們嗎？就算聽兒再也聽不到了，娘親和我也會一直對聽兒好的對不對？我們來當聽兒的耳朵……”哽咽著停止了自己安慰的話，少年將婦人的頭壓到自己的肩窩，不讓婦人看到自己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的臉孔。
看著這相擁而泣的母子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那小小的大約隻有五六歲的女孩子，老大夫再次歎息一聲，背起自己的藥箱，搖著頭緩緩的往屋外走去。
“真是作孽，這莫城主也不知道是怎麼帶小孩子的，竟然會不小心將這麼小的小孩子給弄丟在這冰天雪地裏整整一夜！唉！”老大夫走出了房門，才說出了這句自己藏在心裏許久的話來。
“大管家，你說這小小姐到底是不是城主大人親生的啊？要不怎麼弄丟了小小姐不但一點也不著急去找回來，二少爺找回來之後，小小姐高熱不退幾度差點就熬不過來，竟然一次也沒有來看過小小姐？”仆人跟在大管家莫簡身後，好奇的問。
莫簡回頭瞪了仆人一眼，“亂說什麼了，小小姐當然是城主大人同夫人親生的，以後再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小心你的這條小命。”
仆人被大管家的一番聲色俱厲的話語說的臉色一白，忙慌張的低下了頭去，小心翼翼的端著手中的托盤，跟在了大管家的身後。
大管家轉回頭去，
原本教訓仆人時的嚴厲神色消去，端正的麵孔上露出了深思。
“娘……”睡醒了的女孩子迷糊的抬起腦袋來，看著站在自己床前相擁著的兩人，張口要喚，嗓子卻痛的像是有火在燒一般。
發現女孩子醒過來的母子倆忙分了開來，背過身去將自己臉上哭過的證據抹去。
“娘娘，哥哥，你們剛剛，是在哭麼？”適應了那疼痛的女孩子終於沙啞著嗓子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剛剛隻是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娘娘和哥哥在哭，卻不是十分確定的女孩子疑惑的問。
“沒有，娘娘和哥哥沒有在哭，聽兒看錯了。”先轉過身來的少年柔聲的說著謊話，如玉的麵龐上甚至露出了淺淺的笑來。
女孩子卻皺了皺小巧的眉，“哥哥，你嗓子不舒服嗎？”
“嗯？”不明所以的挑眉，少年疑惑的看著女孩子。
“要不你說話的聲音怎麼這麼小？肯定是跟聽兒一樣，嗓子疼，所以不敢大聲說話，怕疼的更厲害。”女孩子認真的解釋著，小小的手臂從被窩裏伸出來，在自己的小小的白嫩的脖子上揉了幾下。
少年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女孩子的聽力是真的受損了，所以自己這在正常人聽來很正常的音量在女孩子聽來，會顯得很小。
聽到兩人對話的婦人剛剛才擦拭幹淨的臉上不禁又有了幾道水痕。
“是啊，聽兒真聰明，一下子就看出哥哥嗓子不舒服了。”少年卻在那一怔之後很快反應過來，笑著伸手拍了拍女孩子睡得毛茸茸和小腦袋誇讚道，聲音不動聲色的提高了一些。
得到兄長的誇獎女孩子甜甜的笑了起來，隨即卻將目光放到了一直背對自己的婦人的背影上。
黑亮的大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娘娘，你怎麼不看聽兒啊？是聽兒不乖，娘娘生聽兒的氣了嗎？”
說到最後的時候，稚嫩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少許哭音。
“沒有，沒有，聽兒這麼乖，娘娘怎麼會生聽兒的氣。”婦人顧不上擦自己的眼淚，忙轉身蹲跪在床前，張開雙臂將女孩子連同被子一起抱住。
“真的嗎？娘娘真的不會生聽兒的氣嗎？不會不理聽兒嗎？”已經開始抽泣的女孩子睜著自己淚眼朦朧的眸子，怯怯的問著。
“當然是真的，聽兒是娘娘的心肝寶貝啊，娘娘怎麼舍得不理聽兒了？”婦人放柔了聲音哄著，眼淚卻一直掉個不停。
“娘娘不哭，聽兒以後一定會很小心的，再也不會把自己給弄丟了，讓哥哥跟娘娘擔心了。”女孩子舉著自己短短小小的手，笨拙卻努力的想擦婦人臉上的淚水。
“對啊，娘，你就別哭了，待會聽兒見你哭的厲害，自己也跟著哭起來。”少年勸道。
“嗯。”婦人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絲帕，再次將自己的淚水擦幹。
“來，娘娘也給聽兒擦擦。”婦人滿臉慈愛的說著，又輕柔的為女孩子擦起臉來。
女孩子眨了眨眼睛，麵上似乎遲疑了一會，終於還是拉住了婦人在自己臉上移動的絲帕，“娘娘，聽兒的耳朵……”
婦人原本已經好了些的臉色倏地一白，被問的措手不及的婦人禁不住慌張的轉頭，去尋求一直站在一邊的少年的幫助。
同樣被女孩子忽然問出的問題給問的麵色蒼白的少年鎮定了下心神，“聽兒……”
“哥哥不要哄聽兒了，聽兒知道，聽兒的耳朵出毛病了，所以才會覺得哥哥說話的聲音很小，開始還以為是哥哥嗓子疼，說話的聲音小才會這個樣子，可是，娘娘說話的時候，聽兒也是覺得聲音很小，又聽不清。”女孩子轉頭，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少年，麵容平靜的說著。
在那樣清澈的目光的注視下，少年原本已經在舌尖打轉的完美謊言竟然說不出口來。
女孩子潔白細小的牙齒咬住自己粉嫩的下嘴唇，沮喪的將自己小小的腦袋埋進了自己胸前的被子中去。
“聽兒乖，聽不到也沒有關係的，哥哥和娘親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對聽兒好的。哥哥和娘娘都願意做聽兒的耳朵，替聽兒去聽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動聽的聲音。”看著女孩子像極了蝸牛一樣的動作，原本慌亂著的婦人卻像是忽然鎮定下來了一般，將手放到女孩子的腦後，溫柔的撫著。
感受到了這份溫柔的女孩子重新緩緩的將自己的腦袋抬了起來，透過淚光看著自己最愛的娘娘。
婦人又是微微一笑：“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堪入耳的聲音，聽了會受傷的，莫聽莫聽，聽不到就不會被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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