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99 更新時間:12-01-24 16:46
二十六號的時候,他所說的兩個人都到齊了。
一男一女,男的叫吳元濤。身材幹瘦,剃著光頭,臉上時刻掛著一點帶痞氣的笑;笑起來到時候有那麼些些小猥瑣,活像是監獄裏逃出來的強奸犯。
女的叫蘇媚,身材超級正點,眼神嫵媚,麵貌精致。現在才第一次見麵,不知道脾性怎麼樣,但無論外表怎麼看,她都像是從深山裏跑出來的紅狐狸。
當然,吳元濤是不是真是監獄裏越獄出逃的犯人;蘇媚是不是真是狐狸精僅是我個人猜測。我們天南地北的聚在一起,在真真假假之中端出來的身份基本上一大半都假的。我們圖的不過一次瘋狂,分散後或許此生都不會再遇見,真真假假並沒有太大意義。
一切行程我們都由著樓清宇安排。一:是因為他是本地人熟悉,二:是因為他是冒險行動的召集者。
二十六號當晚,我們四人聚在一起整理裝備熟悉感情,第二天早上進山。
說來或許有些好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樓清宇是不是就叫樓清宇;畢竟網名和真實姓名多數不一樣。我問了吳元濤,他說不知清楚;問蘇媚,她‘恩’了一聲,我也鬧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一晚說是大家交流感情,但真正交流的僅是我們三人,樓清宇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他一個人靜靜的占據房間靠牆的一角,仿佛我們所說的話題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我和蘇媚吳元濤都說過話,對他們脾性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吳元濤這個人比較簡單,性格也開朗。蘇媚冷淡,話不多。樓清宇我也試圖幾次和他攀談,但他都一副沒看到沒聽到的樣子,讓人十分尷尬下不來台。
二十七號的淩晨,我們四人背著行囊向深山進發。先是乘坐小型麵包車,後是三輪車,再是馬車,等到終於走到沒有可供使用的交通工具的路境的時候已然是傍晚。
看了看天色,這時候進山明顯不太理智;在商討了一番之後,我們紛紛掏出行囊就地安寨紮營。
在野外睡覺的感覺並不如同想象那般美好。這個時候正值夏季,正是蚊蟲蛇蟻最多的時候,帳篷稍微漏一條縫,第二天醒來保準讓你給蚊子叮得滿頭大包。在蚊蟲作亂的野外,有一個地方蚊子格外少,不過我們誰也不願意去靠近---吳元濤的鞋子就放在他帳篷的一旁。它們正散發著一種詭異的,仿佛鹹魚幹混合著臭汗一樣的味道。
夜幕降下來了,天地一片漆黑,唯有頭頂星光閃爍;不知名的小動物在草叢中爬行,嘰嘰呱呱淅淅沙沙的聲音毛骨悚然。我並不害怕這些東西,但不知道是因為不習慣還是什麼的,總之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身旁躺的是蘇媚和樓清宇,樓清宇那邊沒什麼動靜,反倒是蘇媚,從帳篷門拉上開始,玩遊戲的聲音就一刻都沒有消停過。
吳元濤那邊忽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拉開門一看,他正裸著上身把帳篷從蘇媚身旁往我這邊搬,像剝皮的雞蛋一樣明亮的腦袋反射著月光。我對光頭有偏見,實在提不起什麼好感。
“吳元濤,幹嘛呢?”我皺著眉問他。在昏暗的月光下,他衣衫不整彎腰搬東西的摸樣更加猥瑣了。
“無聊,搬過來和你聊聊天。”吳元濤邊答邊搬,沒兩下就搬完了,他往帳篷裏一鑽,拉開的門正在我門對麵,“哥們兒,咱現在是對門了。”
“恩。”還好,他沒把臭鞋子也搬過來,我邊慶幸著邊應聲,笑了笑,不知道要說什麼。
吳元濤像蝦米一樣蜷身在帳篷裏翻東西,沒一會他捏著一盒軟紅塔衝我搖了搖,“哥兒們,來一根。”
我有點猶豫。男人畢竟對煙酒類的東西天性敏感好奇。從小我家教就嚴格,別人在討論喝酒抽煙的時候我隻能夠被關在房間裏學習,能夠和這些東西碰上的機會少之又少,更甭說是嚐試了。見我沒動手的意思,吳元濤徑自取了一根遞給我,他自己也咬著一根煙,四處找著火機點著,趁著火機沒熄滅的火光也給順手我點上。
他深吸一口,仿佛一隻屎殼郎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糞球一樣滿足,滿臉陶醉的吞雲吐霧。在好奇的驅使下,我也嚐試性的把煙湊到唇邊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一股奇怪卻並不算討厭的氣味夾帶著濃煙卷進喉嚨,我頓時被毫無防備的嗆得咳嗽。原以為煙應該是很美味的,卻沒想到是那麼辣那麼嗆。
“你沒抽過煙?”吳元濤毫不客氣的大聲笑話我。
蘇媚在吳元濤發出噪音的時候也把帳篷門打開了。男人不會吸煙似乎挺丟人,在丟人的時候被美眉看到挺尷尬的,抬指把煙掐滅,我不好意思的回答,“沒,第一次。”
一見蘇媚冒頭,吳元濤頓時不再搭理我,嬉皮笑臉的衝蘇媚打招呼,“哈嘍,美女。”
我轉頭看蘇媚,她從帳篷裏探出半個身,穿著背心,紅色的長發有些微的亂,雪白的皮膚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像是會發光。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調轉了目光,她這一刻的氣質堪比那千年狐狸精還要妖媚。我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生理正常的男人,看到她渾身都散發著誘惑氣息的樣子,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目光一轉,正看到吳元濤目光癡迷傻笑著看著蘇媚,一臉的狼相。我偷偷轉頭看蘇媚,她似乎對吳元濤輕佻的態度和稱呼很反感,越過我看了一眼樓清宇的帳篷,眉頭皺了皺,關上了帳篷門。
“哈哈哈。”吳元濤表情詭異的笑了幾聲,笑夠後他把注意力又轉到了我身上,“那什麼,兄弟你叫什麼?”感情他是連我是誰都沒記著。我這個人有一點比較奇怪;我脾性好,也還算懂事兒,但偏容忍不得別人對我不夠重視。
“何寧。”我心裏有些不高興,但麵上仍是和氣的回答。吳元濤用眼神不斷對蘇媚的帳篷示意,然後又用口型問我:“她叫什麼?”
看了吳元濤一眼,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有那麼一瞬間,被忽視的失落感找到了可以報複的途徑。我故意做出不解的樣子大聲說,“你說什麼倒是大點聲啊,我聽不清。”
“她叫什麼。”他發出了點聲音,不過在這荒郊寂夜裏,一點聲音都能夠被放大好幾倍。我隨即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說那個美女啊,她叫蘇媚。”我這人別的特點沒有,就是表情能夠隨心所欲的千變萬化。邊說著我邊嘖了一聲,做出一副埋怨的樣子,“我說你怎麼連美女的名字都不記得。”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惡意,瞪了我一眼,把煙頭用力在地麵上掐滅,轉頭往帳篷裏噴了一口煙,然後關上門不再管我。
整完他我挺爽的,得意的笑了笑,衝對門帳篷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才八點半;看著三個封閉得嚴嚴密密的帳篷,我感到有一些些寂寞。關上了帳篷門,整個世界似乎都收小了,像是我們故意把世界與他人都徹底隔開了一樣。
身旁躺的是樓清宇,他死了一樣,從進去後就沒有再發出任何動靜;我都忍不住猜想旁邊躺著的是不是一具死屍。對麵是吳元濤,時不時的能夠聽到他翻身的聲音,活像是給放到了熱鍋上的魚;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把自己煎熟。另一邊是蘇媚,狐妖一樣媚的女子,沒見她開口說過什麼話,表情總是冷冷的;被她看一眼,除了驚歎她的美麗外你會不由自主的想自己是不是欠了她錢。
已經習慣了一點鍾睡覺,忽然提早了那麼多,哪怕情況特別,仍養不出什麼睡意來。我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萬籟俱寂夜蟲輕鳴的夜裏,和著蘇媚手機裏的歌聲,靜靜的,緩緩的飄散。歌曲是《曾經最美》,我很喜歡的歌,多年前流行,現在已沒人聽了。
我翻了一個身,麵向著蘇媚,背對著樓清宇。睜眼,入眼的隻有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曾經最美》很快唱完了,重新傳出來的是一曲英文歌,我沒聽過的清幽的調子。
“蘇媚。”我叫了她一聲,“這歌叫什麼?”
“不知道。”自己手機裏的歌曲都不知道,我猜她英文肯定不好。她輕聲說,“認真聽。”
“你們還睡不睡了啊。”估計是見不得我和蘇媚和諧相處,吳元濤在我對麵喊。
這首歌出奇的短,很快就唱完了;唱完後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大概是蘇媚把音樂關掉了。
第二天我是被鳥叫聲吵醒的,從帳篷裏鑽出來的時候看到樓清宇正用塑料袋收集我們昨晚遺棄的垃圾。
樓清宇這個人很悶,認識他到現在他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我並不了解他,但從他收拾垃圾這點行為能夠看得出他的環保意識很強烈。不知道為什麼,看他做起這些正常的事情來我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這種感覺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或者早在我內心裏,我已經認定了他是個怪胎,覺得他這種性格詭異的人做詭異的事情方顯正常。
吳元濤正在一邊哼著一些奇怪的調子一邊收帳篷。我找出洗漱用具,到河溝旁找水刷牙。途中遇上了蘇媚,一夜的功夫她明媚的大眼下添了兩道黑眼圈。
我想她一定沒睡好;孤身一人來到這裏的時候肯定沒預料到隊友裏隻有她一個女孩;如今她想退出又不好意思退出,心裏肯定很難受。她不僅要防範野外可能會遇到的危險;還要防範我們這三個莫不相識的人會對她起歹心;而我們這三個身份不算明晰的陌生人晚上就躺在她的身旁,難怪她會睡不著。
這麼想著,我忽然可憐起她來。
我回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把東西整理好了,樓清宇和蘇媚不知道去了哪裏,吳元濤蹲在地上吃罐頭。我看著我孑孑獨立的帳篷心裏一陣羞愧,趕緊七手八腳的收整好,找出幹糧來隨便啃了兩口。
這個時候蘇媚和樓清宇回來了,樓清宇不知道為什麼左臉紅了一大片,明顯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蘇媚神色不太高興。看到這情境,我有點奇怪,難道樓清宇讓蘇媚給打了?難道樓清宇和蘇媚認識?難道是男女朋友吵架?但看起來他們又不像男女朋友,天哪,不會是樓清宇欲圖對蘇媚不軌然後被打吧?這一想法蹦上腦海,我頓時被自己驚得倒吸了一口氣。
吳元濤喲了一聲,一疊聲的問樓清宇:“吵架了?女朋友?挨打了。。。”
樓清宇冷冷的掃了吳元濤一眼,吳元濤立時止聲,樓清宇背起背包踏上了崎嶇的山路。吳元濤抄手站在原地,臉上神色莫測,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背起包追上了蘇媚和樓清宇。
早在來的時候我已經預料過路很難走,卻完全沒想過會難走到這種地步;這些崎嶇的小徑說是路是給麵子,它們甚至不能算作路,隻能勉強算作鮮有人走的荒野。因為一開始製定的目標便是往沒人去過的原始的地方去,所以一路上我們基本是路挑著他人不可能走的路走。
山林裏沒有路,樹木時疏時密,吳元濤走在前頭開路,開路的家夥是和山下村民買來砍柴用的開山刀。吳元濤這家夥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刀倒是耍得挺有模樣。費力在茂密的山林中開出一條可供行走的縫隙,他首先鑽了過去,緊跟著是我,接著是蘇媚,樓清宇包尾。
吳元濤身材瘦小,在夾縫中鑽來鑽去如魚得水。樓清宇個子高些,但好在夠瘦,鑽起來並不困難。相比於他們,我的處境就差了很多。
我在叢林中穿行的經曆少之又少,且人高夠壯,他們做起來敏捷的動作在我做來顯得分外搞笑滑稽。當然,我並不是最倒黴的,最倒黴的是蘇媚;她有個地方比我們三個都大得多,給身體增加了不少負重,且大大降低了平衡感減少了敏捷度。(這段話你看得出是什麼就是什麼了,我不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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