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40 更新時間:11-12-18 19:35
黃裳?
撇開隱約的熟悉感,東方不敗也不做忸怩,爽快地道:“我叫東方。”
黃裳微笑點頭:“東方,是個好名字。”出乎意料,又覺得理所當然。東方,東方,這等的武功與這等的高傲,可不就是東方不敗咯?!
東方不敗斜眼瞅著他:“你這作風,跟那些個酸儒相近。”明明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言行舉止偏是透著文雅從容,加之其清雋的容貌,可謂是玉質仙姿!
黃裳不在意對方話語裏的鄙夷,隻問:“舍下就在池塘另一側,不知東方兄可有意趣共飲一杯?”
東方不敗對於他的邀請,顯然有幾分意外。這青年秉性可不是如其外表一般溫和好客。
其實當黃裳脫口而出時,他自己也是幾許詫然,遂幹脆笑得友善。他不曉得曾經自己的性格,但江湖之人,行事本就該順心隨意,對於眼前這個人,他確實生出了一份結交的心情。
僅東方不敗的武功,就值得任何一個習武人的仰慕與敬佩。何況,黃裳覺得這個高傲之人的性情也是有趣之極。
當然其實還有一點……
黃裳不是好奇之人,但在對話的空暇,他忍不住地留意起東方不敗陰陽內息的違和衝撞。再看對方眉眼間隱透著一抹媚氣,心下便是隱約有了某種猜測。
這猜測,讓他的眼神古怪了起來。
東方不敗極其敏銳地捕捉他的情緒變化,語氣透著狠厲:“你這般看我作甚麼?”若非今日心煩意亂,加之難得遇到能與他匹敵的武功高手,隻剛才黃裳那一眼的古怪,就該讓這人嚐一嚐他銀針的滋味。
黃裳當即恢複常態,搖頭:“隻是覺得東方兄似是情緒不佳。”
沒有就著這問題回話,東方不敗說道:“不是說邀我喝酒嗎?還不領路。”
黃裳瞄著他的神色,又是一笑——明明是剛認識,彼此也談不上友好,他卻奇異地從東方不敗身上感覺到一絲趣味,連自己的笑容也是真心了幾分,這是他多年來獨自一人時不曾有的體味——隻順應著對方的話語:“這邊請。”
東方不敗走了幾步,低眉看向昏死的二人:“他們?”
黃裳半絲不在意:“就留他們一命。”留些活口好通風報信。雖然他不在意被人追殺,但到底是更享受平靜的生活。今日這一戰被有心人知曉了,往後怕能夠平靜一段時間罷。
東方不敗嫌棄地繞開滿地的血腥,嘴裏含著話語:“婦人之仁。”
黃裳看了他一眼,不作辯解。
兩人步伐不慢,沒多時,就抵達了茅舍。東方不敗立在籬笆外,微有迷茫地看著那青年彎腰打開籬笆門的舉動。
莫名地去往陌生人的家裏,不是他的行事作風,而現下……或許,是因為他此時心情不佳;也或許,是他很久沒有遇到能夠與他這般隨意閑聊的人了。
黃裳站在籬笆門口,仿佛不知曉東方不敗的怔愣,揚聲道:“東方兄,請進吧!寒舍破舊,就委屈一下你了。”
東方不敗踏著慢悠悠的腳步,跟著黃裳入了小院,掃視著茅舍與籬笆牆,淡聲道:“確實破舊。”
黃裳不以為意,拾掇著椅凳,道:“東方兄,請坐。”
東方不敗站在原地不動,忽然問:“你說共飲,有酒嗎?”沒記錯的話,先前他見黃裳與那些人打鬥時,可是扔出了酒壇子。
黃裳一愣,隨即苦笑,竟是糊塗了:“家中,確實沒有酒。”
瞧見青年俊秀的臉龐上難得一見的尷尬色,東方不敗彎了彎嘴角:“罷了,且待片刻,今日我便好心一下,請你嚐一下極品女兒紅。”有眼睛的隻看一下這茅屋和黃裳的衣著,就能知道這個人怕是窮得叮當響。
看著人影陡然消失,黃裳對東方不敗的嫌棄也沒甚不滿。他一窮二白的,女兒紅確實沒錢享受得起。
不過也難為了,那高高在上的日月神教教主,竟是不在意這破落的房屋,倒真願意與他共飲一番。
黃裳情緒有些歡快,心想,這真是奇了,待在天山那些年他早沒了心情波動,便是這幾年拾回了一些情緒,今日這般明顯的趣味或歡愉也是鮮少有過。
邊胡亂地想著,他邊清掃了下庭院與桌椅。正是四月好時,待月高風起,知己成雙,沐著夜色、暢飲美酒,豈不快哉!
東方不敗說稍待,果真就是兩刻鍾的工夫,他便回來了。
黃裳坐在桌前正翻看著醫書,一抬頭就見紅衣華服的男子,踩著暮色霞光,眼角似有笑意,步履翩然地踏過院門。
有那麼一瞬,他晃了神:再是冷寂破舊的房屋,若能有一個等候的人、一個歸來的人,便自是成為一個溫暖的家。
久違的,家啊……
“你倒是個十足的先生樣兒。”
東方不敗看了看黃裳手裏的書,將幾個小酒壇放置到桌上,一撩衣擺,就坐在了有些不穩的椅子上。
“你這家裏,當真是破爛的很。待客的椅子,都是搖晃不穩的。”
黃裳自如地打開一個壇子,酒香撲鼻而來,口中自然生起涎津:真是好酒!不過嘴裏還是應起了東方不敗的抱怨話語:“抱歉,就這一張好椅子。”
東方不敗聞言,低頭看了眼對方坐著的凳子:三條腿?
驟然覺得啼笑皆非。
早先那一點複雜的煩躁的情緒,也在這一往一來中消弭了大半。他揭了酒壇,爽快地仰頭喝了一大口。
其後二人,皆不多言語,各自喝著酒。
唇齒留香。
黃裳心情極是不錯,對東方不敗說道:“有酒無菜,豈不是過於寡味了?你且等我一下。”
就見黃裳進了一旁的小屋,沒多久,他手裏提著個破籃子出來。東方不敗疑惑地看著這人拿出兩個粗製大碗,又從籃底掏出兩個黑漆漆的泥團。
“這就是菜?”
東方不敗似笑非笑地看著黃裳在泥團上小心地敲了敲。
黃裳也不解釋,隻是仔細地敲掉了泥土,團子裏露出了焦幹的荷葉。
濃厚的肉香,摻和著荷葉獨特的清香,頓時彌漫了滿院。東方不敗這下也有些驚奇了:“這到底是何物?”
黃裳笑道:“這喚做‘叫花雞’,是一種江南美食。”
“叫花雞?”東方不敗興趣盎然地看著黃裳打開的荷葉裏露出金黃的雞肉,便是現在他逐漸不喜葷腥口味,也不由覺得食指大動,“何故叫這樣的名字?”江南他也去過,美食美酒不曾少吃,卻真頭回聽說甚麼叫花雞。
黃裳手上頓了頓,遂小心地將整隻雞用匕首切做幾塊,放入東方不敗麵前的碗裏,隨後才弄起了另一個泥團:“嚐嚐味道如何。”
見東方不敗咬了一口雞肉,他才漫聲回答起對方的問題:“似乎說是,這種吃法源自於一個叫花子,故而被稱作叫花雞。”
怎樣的典故,他自然早忘記了。隻是可能以前喜愛這種美食,他才能保留幾分印象。
嚐了幾口,嘴中奇特的香味著實令人回味無窮,雖然這雞肉沒有黑木崖上大廚做得精致,也沒有足夠的調味品,東方不敗卻覺得十分滿意,看黃裳的眼神也就稍微柔和了些許:“還可以。”
黃裳無奈地扯了個笑容。短暫的相處,他確實體會了一把這大教主的性情不定,一個細節或能惹來殺機,同樣的,一點小事就能得到對方滿意的目光。
任性,卻又單純得跟個執拗的孩童般。
或許是一壇美酒,或許是一盤美味……總而言之,前些時還生死決鬥的兩人,關係奇妙地變得融洽了,他們此時沐著溫柔的月色,竟似是相交久遠的老友,嚐著美酒,時而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即便言語稀少,也是悠然自得。
桌上狼藉,兩隻不小的整雞被解決得幹淨徹底。
“……東方兄是來開封遊玩嗎?”
氣氛輕鬆,黃裳咽下嘴裏的這口酒,便是隨意地挑了個話題。
“怎的,莫不是這開封府隻許你黃晟仲進出?”
東方不敗似有些醉意了。黃裳也不在意這人挑剔的話語,隻道:“黃某隻是隨意一問,自我踏足中原,頭一次結交到朋友,高興之下難免多舌了。”
少了清醒的東方不敗,性情更顯直白,聞言立馬笑了:“也巧了。這些年本座常年不曾出門,以往的友人也因種種緣故關係疏遠了。如今也就你黃某人敢在本座麵前這樣隨意了……來,幹!”
為了這一個遙遠又熟悉的“朋友”二字。
黃裳笑著舉起酒壇——今日一試,他才知自己酒量著實不錯,喝了這麼多,還是沒有半絲醉意——他也說了聲:“幹!”
月上中天,人聲早歇了,山野間起伏著獸蟲的鳴聲。
黃裳望著仰靠在椅背上的男子,輕喚了幾聲:“東方兄,東方兄……”卻半天沒得回應。
他仰頭看了看月色,也罷了,皆是習武之人,這夜裏一點寒風倒是不必畏懼。想著,他進了屋,把床上僅有的被子抱出來,蓋到了東方不敗身上。
黃裳自然是知曉的,這個人分明沒有睡死過去。但他不喜勉強別人,這人陷入自己的情緒裏,不願挪動,他隻好為對方蓋好被子擋去一些風寒。
不是沒想過將人抱進屋去……但若沒猜錯的話,東方不敗應是厭惡別人的碰觸罷!便是不小心靠得近了,他也會微皺著眉頭拉開距離。
守著這似乎熟睡了的人,黃裳沉靜地坐在他家三條腿的凳子上,獨自賞起春夜裏美好的月亮。
嗅著飄散不去的酒香,黃裳暗忖:今時才知曉,對著自己願真心接納的人,他黃裳真是有著絕好的耐性與包容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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