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63 更新時間：12-12-05 08:01
住院大樓前的花壇裏，依然鬱鬱蔥蔥，龍康站在花壇前一支一支抽著煙，點點星火，轉瞬即滅，卻總勾起許多無辜的往事，龍康記得秦珊喜歡去大學城裏一條小小巷子裏吃烤肉串，秦珊喜歡吃廣味源的魚頭火鍋，秦珊喜歡吃七裏巷的水晶餃，秦珊喜歡喝步行街的紅豆奶茶，秦珊喜歡一邊吃著辛辣酸甜的泡菜一邊喝冰鎮的橙汁，秦珊……那時的秦珊任性到骨子裏，頑劣到骨子裏，龍康卻心甘情願縱容她惡劣的飲食喜好，也慢慢改變自己的飲食喜好，那時龍康一邊批評指責秦珊的購物習慣，一邊陪她逛完城市的大小商場。那時，龍康有大量精力去陪秦珊耗，那時，龍康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
季小蟲對吃沒有講究，隻要能填飽肚子，隻要不是太難以應付，就OK了，大部分時間，龍康都會挑最方便最省事的餐廳解決飲食。
偶爾去購物，他們似乎從來都去超市，龍康站門口等，季小蟲鬼子進村式的去掃蕩，往往在龍康第三次抬手看表時，季小蟲已經等在商場門口，偶爾的愧疚一閃而逝：“你不在多買點？”
季小蟲隨手撥弄著臉上的頭發：“過兩天再來吧!”然後那個“過兩天”就是遙遙無期。其實龍康也有陪季小蟲逛商場，季小蟲在鏡子前試衣服，龍康在櫃台邊接電話，他有做不完的業務，季小蟲諒解，溫婉淺笑：“這裏太吵的話你到車裏等我!”
時至如今，他不知道季小蟲喜歡吃什麼，愛喝什麼!盡管他們之間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可他們似乎真的很陌生，就像隔著透明玻璃生活在兩個空間的人，有栩栩如生的畫麵，卻沒有質感清晰的聲音，他們觸不到彼此的心。
香煙燒盡了慮嘴，灼痛嘴唇，龍康吐掉，腳尖著力，狠狠踩進泥土裏，一陣雨後的泥濘，雖然夾雜著冰冷的寒意。龍康想起季小蟲曾說過，南方看不到秋天，其實這種天氣最虛假，給人一種一塵不變的錯覺，其實本質上卻發生著質的改變!
是不是他們的關係也像這南方的天氣，表麵寧靜祥和，本質上波濤澎湃？
“你回去吧，我在這兒坐一會兒就好了，就回去了!”伴著壓抑的悲哀，季小蟲柔軟的聲音。
“想哭就哭吧!我不笑就是了!”沈寒影清冷道：“今天怎麼了？還受了傷？”。
季小蟲仰起臉迎著微弱的燈光：“為什麼要你看到？我不想在你麵前哭!”倔強而脆弱的孩子氣。
摸摸頭上的傷，裂開嘴笑的一臉無辜：“下公交車時摔得，王浩已經很認真處理過了！你走吧，我不想你看到我哭的難看的樣子！”
沈寒影無奈苦笑：“季小蟲你好樣的!”無奈聳聳肩：“OK，我走，你哭，哭累了想找點安慰了打電話給我!”一種魅力十足的瀟灑!
“我不需要你安慰!”季小蟲把臉埋進膝蓋裏，悶聲悶氣道。那時候和陳啟恒鬧了別扭，總是龍康默默的安慰著，習慣了他的溫情，習慣淡然的安慰，有時也會想，其實是不是就是被他安慰的多了，才自欺欺人的依靠，忘了愛情也是一種需要，而自己給不起他要的美好!
沈寒影歎口氣，感情不是等價交換，不是付出了就能得到回報，無論誰傷了誰，大概都不曾後悔，不需要急著找替補買醉!
龍康有些心痛，似曾相識的場景，不同的角色調對，匆忙的回首，已是物是人非!那時他是那麼認真的安慰著痛哭的季小蟲，帶著一份憐惜的寵溺，而如今，他隻能任由她無辜落淚嗎？
“說了不要你管，你走開!”季小蟲脾氣真的惡到了極點!
“本來沒想管來著，不過放任女朋友在這兒哭，讓同事、朋友看到了不好!”龍康平靜陳述，隻是平靜維持的有些勉強。
季小蟲抬起頭，怔怔看著龍康，歪著頭想了很久，似乎才認出他，慌忙別過頭去，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澤，哽咽道：“你怎麼在這兒，天怪冷的!”吸了吸鼻子，搓搓手，做出天冷難耐的樣子。
龍康怒了：“我怎麼在這兒，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我來陪我的前女友住院，我關心她，緊張她，在乎她，你的同事不都看出來了嗎？不都替你出頭了嗎？你遲頓的毫無知覺？季小蟲，你非要裝出一副風輕雲淡，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清高樣嗎？”龍康狠狠抓著她的肩胛，冷冷嘲諷。
“我風輕雲淡？我不與世俗同流合汙？我清高？哼!哼哼!這大概是我一生聽過的最好笑的冷笑話!我如果風輕雲淡，就不會因為自己男朋友找借口甩了自己，去陪別的女人吃飯而喝半宿的酒，吹一夜的冷風吹到發高燒。我不與世俗同流合汙就不會因為男朋友送了一頓早餐，而被同事羨慕的傳來傳去而傻樂上整個星期。我清高就不會一邊討厭著那個叫秦珊的女人一邊笑臉相迎!明明心裏難受的煎熬卻要委屈求全的無所謂!龍康，你不是律師嗎？你不是善於從言辭上找毗露嗎？你不是善於從表情上推理可能性嗎？你怎麼就沒發現我其實時時刻刻虛偽虛榮，時時刻刻吃醋!
…………。。也許不是沒發現，是你根本沒當我是碟菜!反正那人溫吞中庸，擺桌上也不礙事，還能擋擋滿天花雨的桃花劍!無聊時約出來吃吃飯，全當調劑……”
“我沒你那麼齷齪!我隻是……”
“我們不要再說了!我們……不要在說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各自冷靜一下，給未來留點餘地!”季小蟲吼叫著打斷龍康的話，他們從未有過正麵爭吵，這一次直接到了白日化，真該給未來一個交代!
第二日，正月二十七了，這個寒冬裏絕無僅有的暖日，季小蟲早早起來，看著窗戶外打在牆上的一片明麗的陽光，希望可以溫暖糟糕的心情，手裏兩張當天的14：39的飛機票，，季小蟲猶豫再三，將一張壓在客廳的餐桌上，拉起行李箱出門，卻不住的一眼一眼，回頭看那張孤單的紙張，想了想走過去留張字條：我們家的年夜飯，給你留一份!快步離開。
坐在候機室，手裏緊緊握著手機，眼睛直直盯著黑屏，直到旁座的男士友善的玩笑：“嗨!美女，這手機是你的吧？”
茫然的心思終於被喚回了：“不是我的難道還是你的嗎？”
男士斯文一笑：“那你這麼仇深似海的捏著它幹嘛啊，手機壞了咱可以再買，人傷著了可就不好了!”男士風趣揶揄。
“我……”季小蟲尷尬的轉過頭去。
“和男朋友吵架了!”
“……算是吧!”
“這就要走啊!”男士驚訝道。
“……嗯!”
“太任性了，不就吵架了麼，打電話過去狠狠罵一頓，解解氣，要還不解氣，就打幾下？!”男士一副過來人樣笑著：“聽大哥一句，能遇到不易，能相愛更難，能珍惜就珍惜，隨便放棄了不值啊!”
“嗯!”季小蟲狠狠點點頭，撥通龍康的電話。
“喂……哪位？”秦珊嗲的變了味的酸甜調調。
“把電話給龍康!”季小蟲懶得和她客氣打啞迷，直接道。
“阿康啊!嗯……他昨晚累了一夜，這會在床邊上睡熟了，不方便接電話!”秦珊壓低聲音，一副怕吵著龍康的體貼樣!
“秦珊，你好樣的!”季小蟲狠狠道，直接掛了電話。
“我知道我什麼樣!死纏亂打，胡攪蠻纏的醜露樣，隻要能帶回我的康!”秦珊對著閃爍的屏慕，喃喃自語。
季小蟲盯著手機發了半天呆，愛情是不是就可以厚顏無恥，秦珊那麼高雅高貴的人，竟然說這樣的話，她一定愛極龍康，還有自己的姐姐，高傲驕傲、美麗大方的季詩妍，竟然會做小三!而她，是不是愛得真的不夠虔誠不夠深!
龍康，我回家了，我們家的年夜飯，我為你留了一份，如果有時間的話就來吃吧!季小蟲按著鍵盤想了想：如果沒空就不勉強!皺著眉頭看看，是不是太委屈求全了，又一個一個刪掉!
想了想又寫到：我們家年夜飯很香，我回去吃了，順便給你留了一份!皺眉想想，這也太虛情假意了吧，又一個個刪掉!
為什麼非得年夜飯啊？季小蟲撫著額頭，幹脆肉麻死算了!
我回家了，我想你!季小蟲皺著頭，這條要發出去了自己該有多沒麵子，還是刪除好了!手指一晃，“嘟”一聲輕響，長著翅膀的信封似要從她的手機屏麵上躍然而出，一怔，慌忙補救，又是“嘟”一聲輕響，係統提示：發送成功!季小蟲嘟囔著嘴：不是我想發得，隻是按錯了鍵!我才不要被他笑話!急忙關上手機!
坐在飛機上，季小蟲一路在想，龍康看到那條短信會是怎樣的表情？吃驚？戲虐？冷嘲熱諷？
突然很想知道看到短信那一刻時龍康的表情，她開始後悔那麼快就關了機!怎麼著也得等等吧!很想看看手機上有沒有龍康的消息？
其實龍康的表情就是無表情!今天龍康有個上述案子，法院休庭後，推掉了中午的飯局，匆匆從法院趕到醫院，走進病房就看到秦珊委靡不正的呆傻樣，傻瓜似的盯著他的手機，今早秦珊說想打電話手機忘家了，他隻好把他的留下了!
“怎麼了？”龍康把從飯店打包的西餐擺桌子上，隨口問。
“你有短消息!”秦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把手機遞給他。
“哦!”接過來隨手翻看，季小蟲的!龍康皺起眉!
“你以前從來不回我的短信!”身後，秦珊很委屈道。
龍康要按閱讀鍵的手頓住了，改手按了返回，將手機丟口袋裏，說：“沒什麼？過來吃飯吧!”
進屋換藥的護士看了龍康一眼又一眼，龍康無奈苦笑，恐怕整個科室人都知道他是季小蟲的男朋友吧？可他卻在這照顧著一個陌生女人，再怎麼解釋說是朋友，也有些牽強吧!
“我給你聯係了陪護!下午就過來!”龍康倒了一杯水放桌子上，秦珊拿筷子的手一頓，抬頭怔怔看著龍康，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才淡淡的“哦!”
餐盒裏有兩雙筷子，遞給龍康一雙，龍康並未去接：“你吃吧，我吃過了!”
“康，我們……”秦珊猶豫著該如何開口。
“我們是朋友!”龍康打斷她的話：“這裏是季小蟲工作的地方，我是她男朋友，有必要為她免去不必要的尷尬和蜚短流長!”說辭犀利不留餘地，真正見血封喉，果然是出色的律師啊，不給人任何反擊的機會!連最後一絲垂死掙紮的機會都扼殺於搖籃!
如果不嚐試就放棄，那她就不是秦珊了，盡管驕傲破碎成一絲乞求，秦珊還是大聲道：“龍康，我愛你!”
“對不起!”龍康無奈聳肩：“我有女朋友了，而且我也很愛她!”
“你明明也愛我的，我受傷你比我還緊張，你一直握住我的手，一直緊張著我的傷，她額頭上那麼顯眼的傷你都忽略了!”秦珊像個潑婦般死攪蠻纏。
“對此我感到抱歉，關心你而忽視了她，是我對不起她，可那並不能改變什麼!”否認狡辯不是他龍康的強項，即使很明確的承認他心裏還有秦珊，也不能改變什麼，因為已經認定了季小蟲!
“我算什麼？”徹底成了死纏爛打的潑婦，沒尊嚴沒形象，後來秦珊這樣給季小蟲形容自己當時的醜態，又歎息：即使如此挽留不住他!
季小蟲笑道：他就是這樣的死腦經!
“回憶，無可改變逐漸淡忘的回憶!”龍康以做法庭陳述的平淡語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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