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0 更新時間:12-02-13 19:33
若隻是罰沒銀米,散布流言的婆子恐怕罰她半年的銀米她都不在乎,隻要能留在邵家,總是能有辦法掙到錢的。
可是現在我把她攆出邵家,從此後臨塘城就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地,她這才真的著急了。
“端午姑娘,您倒是幫著老奴說句話呀,您可不能這樣對我,這不是卸磨殺驢嗎?…………”
婆子縱身向前一撲,撲到了端午的腳邊,抱著她的腳,哀求起來。卻不想被端午一抬腳踢到她的臉上,身子又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摔掉了兩顆牙齒,滿嘴淌血。
“站在那邊的家丁,你們是木頭人嗎?她就是這張嘴惹的禍,你們還不快些把她的嘴堵上?我看索性把這老貨直接扔出城去算了,趕快把她拉出去!”
端午橫在我的麵前,站在台階上,隻會著家丁把婆子處理掉,全然一副她就能夠當家作主的樣子。
“奴婢請二少夫人責罰!”
家丁們剛剛把婆子拉走,端午一回身,就直接跪在了我的腳前,真個是把我嚇了一跳。
“端午姑娘快些起來,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從座位上起來,伸手去攙扶她。
“這個婆子是我家中的一個遠親,原本就是仗著我的關係才進的邵家,如今她惹出了這麼多的麻煩,端午也理應一起受罰才是。”
端午的臉上掛著淚珠兒,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與剛才的跋扈作風判若兩人,讓人著實佩服她這變臉的本事。
“真是個傻丫頭,你難道以為我會搞什麼連坐之刑不成嗎?你這是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她犯了錯,我把她攆出去,你又沒犯錯,我為什麼要罰你?
老話兒說得好,龍生九種,各有不同,人不也是這樣嗎,何況她也不過是你家的遠親戚罷了,又不是你慫恿她這麼做的,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聽到‘慫恿’二字,端午不被人察覺地僵硬了一下,但馬上就恢複了正常。
“奴婢是跟在夫人身邊服侍的,總是幫著夫人處理家中內務,最是應該懂得家裏的規矩。可是奴婢家中的親戚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這是奴婢管教不當的結果,自然是應該受罰。”
跟我玩兒苦肉計?端午到底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端午姐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二少夫人已經明說了,她不會罰你,你幹什麼還要這樣不依不饒的呀?難道真的想讓二少夫人割了你的銀米,你才安心嗎?”
一旁的月夕不甘寂寞地插嘴進來,卻招來了端午的白眼。月夕隻能撇撇嘴,消停下去了。
“這樣吧,就罰你今天晚上回去,幫我把前年的賬本整理出來好了,那本帳有些亂,其中有幾筆錢款的來龍去脈,我看不太明白,就交給你了。”
其實沒什麼好看不懂的,不過是有人在上麵做了手腳而已,這種事年年都有,就看手段高明與否了。
“多謝少夫人寬宏大量!”
端午躬身為禮,算是找到了台階可以下。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告一段落,以後不許有人再提起了!我不希望以後再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傳言流出來,否則你們會有什麼下場,你們自己清楚!
難得晴香少夫人有喜,咱們就還人家一個清心靜養之地,不許有任何人再來這裏打擾,聽明白了嗎?”
一眾下人恭恭敬敬地打躬稱‘是’,然後慢慢散去,偌大個院子終於清靜了。
“月夕嫂子,你也是,以後別聽風就是雨,平白地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人家在背地裏使壞,反倒讓你出來當出頭鳥。”
我拉著月夕的手,輕輕地囑咐了一句,而跟在一旁的端午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可見她的心理素質究竟有多好。
“都聽你的!誰讓你現在是‘當家主母’呢!瞧瞧你今天這個威風,夫人做事也沒見過有你這樣雷霆般的手段,若是將來你真的能當家作主,那可真是天下太平了…………”
月夕陰陽怪氣地回答,我根本就不在意。
宋家一家老小在邵家寄居,無論是鋪子裏,還是宅子裏,都沒有她們當家作主的份兒,她看我這麼威風,心裏難免會酸溜溜的,我當然不會跟她一般計較。
*****
一場風波平息過後,月夕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自然跟我們道了別,回家去了。端午因為答應了幫我整理賬本,也拉著櫻哥兒一起回去了。
我和理惠兩個人卻留了下來,屋子裏還有一個需要我們慰問的人在呢。
“晴香嫂子現在是睡著呢,還是醒了?”
我們一邊往屋子裏走,一邊詢問小樹兒。
“剛才院子裏吵成那樣,我家少夫人怎麼可能還睡得著?她現在醒著呢,而且一直都在聽外麵的動靜。兩位少夫人快請進吧!”
小樹兒一挑門簾,把我和理惠讓進屋子,而探菊和理惠身邊的大丫鬟卻很知趣地留在了門外。
“兩位的大恩大德,晴香永生難忘,若是今生今世不能報償,就隻有來生變作牛馬,再來答謝兩位的恩情了…………”
晴香一看到我和理惠進屋,竟然從床榻上翻滾下來,直接裹著被子跪倒在地。
這個技術難度可挺高的,她練過體操不成嗎?
“好嫂子,你這是幹什麼?你現在身子正弱,別傷著孩子!”
她要是有個好歹,我之前的那些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你別管她!賤人,你怎麼不去死了算了?這件事若不是紅菱極力幫你遮掩,你就把咱們柳家的麵子全都丟盡了!你就算是死一百次都不為過!!”
理惠冷著臉,帶著恨意和哭腔咒罵晴香。
晴香的父親是理惠的舅舅,理惠自幼父親過世,實在舅舅家長大的,所以才會把自己也當成了柳家的女兒。
“表姐,晴香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這件事雖然有兩位幫我極力遮掩,這些下人的嘴算是堵住了,可是難保她們心裏會怎麼想,我這身子已經髒了,被人埋在口水裏也是難免的。
可是我這腹中的孩兒是何等的無辜,他的爹娘再怎麼不對,他也不能選在自己的出身。無論如何我也要讓這個孩子能夠用自己的雙眼看一看這世界的藍天綠草,我才甘心。
至於我自己,表姐,你放心,隻要這孩子能夠平安降生,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自我了斷的,你回家去告訴我父親,就當作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吧!”
想不到到了這個地步,晴香還是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
“你瘋了嗎?知道這孩子來路不明,你還要把他生下來?生下來了你又想要一死了之?那你這孩子誰來給你養?
咱們家裏雖然隻是邵家的分支,可也是要顏麵的,他們絕對不會接受你這個孩子的!
晴香,你別冒傻氣,咱們想辦法把這個孩子打掉,等你夫君回來了,咱們好好求他,就當做沒有這麼一回事,咱把這一頁揭過去,不行嗎?”
理惠的說法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晴香不要這個孩子,邵文淵很有可能裝作不知道,就這樣把事情淹埋下去。
“我不!表姐,你已經是一兒一女的娘親了,你不知道膝下無出的滋味有多難受!我想要孩子,我不想整天對著邵文淵那張愁眉苦臉!
他雖然從來不打我,也不罵我,可是他也從來沒有給過我什麼好臉色看,就好像他不能人道是我的錯一樣。
如果不是他那樣對我,我又怎麼會背叛他?表姐你和你的夫君,不是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樣,吵鬧也好,恩愛也好,卻總是最親最親的人。
可我不是啊,我到不了他的心裏,甚至到不了他的眼裏。我心裏的苦,從來都沒有人知道!隻有那個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婚姻內冷暴力了,被晴香這樣的女子攤上隻能算她倒黴了,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麼婦女兒童保護法來幫她爭取自己的權益。
相反的,一旦出現了這種情況,所有的人都會勸她認命,這是上天的安排…………
“你還敢提起那個人?他是個什麼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裏就時常沾花惹草,行止輕浮,對誰都沒一個真心,就連他家裏那麼厲害的母老虎都拿不住他,何況是你?
你怎麼就對他動了真心呢?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看見那個人就裝作沒看見,能躲他躲遠就躲他躲遠,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呢?”
提到那個花花公子,理惠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宋霖廷在邵家內宅調戲良家婦女不是一次兩次了,隻是一直沒鬧出什麼大事,邵家的人才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理惠一來是晴香的嫂子,又是表姐,所以對晴香一直有一種責任感,覺得自己應該負責管理這個妹妹。她也曾經多次告誡晴香不要招惹宋霖廷,可是到底還是沒攔住…………
“理惠嫂子,我覺得晴香嫂子說得對。不管怎麼說,孩子是無辜的,晴香嫂子多年來的夙願,不就是想要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嗎?
要我說,這孩子生還是要生下來的,以後的事情,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更願意相信‘天無絕人之路’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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