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63 更新時間：12-03-14 19:05
一行人到了理惠的住處，卻意外地得知理惠並不在家，而是去了晴香那裏。我愣了一下，隨即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是啊，邵文洲回來了，邵老爺的信就是他帶回來的。那麼晴香有身孕的事情，當然也瞞不住他了，邵文淵不能生育的事情，最清楚的就是他兄弟了。
邵文洲聽說晴香有了身孕，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我幾乎是可以想象到的。事情相當不妙啊，我幾乎腳下沒有停頓，就帶著探菊和端午轉頭去了晴香的住處。
“見過二少夫人，我們家大少夫人和少夫人都在裏麵呢，您也快請進吧。”
一段時間不見，晴香的貼身丫鬟樹兒似乎幹練了不少，神色當中也透著堅強，果然是成長了許多。
我向探菊和端午點頭示意，讓她們自己找些營生去消遣，接下來我和理惠她們的談話，不宜讓太多人知道。
一進屋，我就看到了兩個靠著炕桌相伴而坐的人。但是我沒有想到，正在低聲哭泣的人是理惠，而晴香反倒在一旁極力勸慰著。
“原來是紅菱弟妹來了，一向少見…………快坐，我讓她們準備茶點！”
晴香的臉上豐盈了不少，而且穿著厚重的棉衣，反倒是肚子不太明顯。這五六個月的身孕應該顯懷了吧？
“嫂子不用忙，我就是過來看看，坐坐就走了。這屋裏還挺熱的哈…………”
我的眼睛一個勁兒地盯著理惠，她隻顧低頭哭泣根本就不理我。
“嗯，托你的福，現在我這兒的下人們都很是用心，小樹兒也能頂事了，所以才把我養得這麼胖。”
晴香的動作略顯笨拙，但是臉上卻帶著寧靜而祥和的笑容。
“屋子裏雖說不能太冷，可太熱了也未見得就好。我覺得你有空兒，還是經常到外麵走走比較好，這樣對你和孩子都有好處的。”
我的客套話說完，話音落下，晴香隻是一徑笑著，突然之間有些冷場。
“……呃……理惠嫂子，這是…………”
她一直在哭唉！！讓人怎麼也沒有辦法無視掉…………
“這都怪我，因為這個孩子的事情，文洲大哥來這裏吵鬧了一場，回去後似乎把理惠姐也罵了一頓…………都是我不好。”
邵文洲竟然來過了？還吵鬧了一場？這件事怎麼沒有人通知我？
“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沒有派人來找我，你現在不必尋常，有事情也該讓我幫你擋擋…………”
說完我又後悔了，畢竟人家是親兄弟，邵文洲會發脾氣也是理所當然，我這個堂兄弟媳婦又算老幾？
“家務事，不敢勞煩弟妹，最近一段時間也夠你忙的了，我們這點小事也就沒敢驚擾弟妹。
反正我已經向大哥發過毒誓了，我沒有別的目的，隻要平安地生下這個孩子，我就知足了，等到孩子降生，我自然會以死謝罪的…………”
怪不得我覺得她那種祥和的笑容看上去那麼別扭，原來是她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整個人就是缺少了那樣一種生氣，才給人如此怪異的感覺。
“…………你又在胡說了…………憑什麼出了這種事情，就要你以死謝罪？為了那個人，你值得嗎？
他那邊妻妾成群，卻要你在這裏承受這生育之痛，這還不算，你給他生了孩子，倒要你以死謝罪？
要依著是我，豁出去把事情鬧大，兩個人一起沉塘，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我才甘心呢！！”
一直在哭的理惠突然爆出聲來，她對晴香想要以死謝罪這件事，相當抵觸。
“理惠姐你又來了，我不是說過嗎，我現在這樣做不是為了那個人，我是為了孩子。
是，我可以把事情鬧大，那個人也別想自己撇清幹係，可是這樣做於我的孩子沒有任何益處啊！難道你讓孩子一出生就背上汙名嗎？
我之所以要以死謝罪，也是為了保全孩子的清白啊，隻有這樣，我的孩子才能擺脫不守婦道的娘，在養父母的照拂之下安心成長。
至於那個人…………我也早就想清楚了，是我不甘寂寞，紅杏出牆，那個人隻是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而已。我跟他之間其實也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我隻是……太害怕寂寞了。
現在，有了這個孩子，他把我的一切寂寞都撫平了，即便沒有那個人，我也很幸福了。所以，我還是很感謝他的，感謝他給了我這個孩子…………”
為了撫平寂寞，甚至願意付出生命為代價，晴香的寂寞到底有多深啊！
“我不管，你休想把這個孩子扔給我，你自己卻不活了。你既然執意生下孩子，那你就自己養啊！你以為誰都能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子女一樣對待你的孩子嗎？”
理惠賭氣地把頭扭向一邊。
“我怎麼敢把孩子托付給你，即便你願意，文洲大哥也…………在你們的眼裏，這個孩子是何等的汙穢，其實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是最無辜的。
所以…………”
晴香說到半截，突然對著我‘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所以紅菱，我的孩子，將來就托付給你了！！”
什麼？這也太誇張了，她什麼時候把孩子養母的目標放在我身上了？
“晴香嫂子，你快別這樣，這是幹什麼？你好好的，怎麼現在托起孤來了？別跪在地上，涼！！”
我伸手去攙扶晴香，卻被她躲開了。
“這些日子一來，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看得清清楚楚。
理惠姐對我自然沒話說，可是文洲大哥卻不能做到心無芥蒂。剩下對我好的人，就是你了，你們家文澈也是個極其純善的人，我把孩子交給你們，再放心不過了。
我不敢奢求你們對這個孩子能像親生的一樣好，但求你們別討厭他就可以了。
紅菱，我現在能托付的人就隻剩下你了！！”
晴香的眼睛裏滿滿地都是哀求，讓人不忍回絕，可是這樣的請求，我又怎麼可能答應得了？
“抱歉，這件事，我的態度和理惠嫂子是完全一樣的。孩子是你的責任，你不能任性地把他丟給別人。
你已經很任性地有了這個孩子了，為什麼你就不能對他負責到底？你還想自己任性地一死了之，把自己犯過的錯誤就這樣一筆帶過？
想要死，不是很容易嗎？如果你現在就帶著這個孩子去死的話，也可以免掉這個孩子將來出生後麵對尷尬又多災多難的人生了。
難的是活下去，堅強的活下去，堅強地直麵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然後活下去。
以死謝罪隻是你自己膽小的表現而已，你還想把這麼沉重的包袱丟給自己的孩子，這個孩子到底有多倒黴，攤上了你這樣一位不負責任的娘親？
沒有人會替你撫養你的孩子的，那是你自己的職責，你休想隨隨便便地丟給別人。”
我的話雖然有些不近人情，可對於晴香來說，卻好似當頭棒喝，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死以後，她的孩子要怎樣背負著這樣尷尬的身世生活下去。
“…………我…………我錯了嗎？…………我也是為了他好，才…………”
晴香渾身顫抖，語無倫次。
“有娘的孩子像個寶，沒娘的孩子是根草。這個世界上，理所當然對你孩子好的人，隻有你自己而已。”
給晴香唱首兒歌怎麼樣？
“紅菱，謝謝你，我之前廢了那麼多心思，都沒能勸阻她想尋死的念頭。現在可好了，她終於知道重新思考這件事了…………”
看著晴香陷入混亂，理惠反而喜上眉梢，她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理惠當然不願意讓晴香就這樣死去。
對於現在的晴香來說，喚起她求生的意誌比什麼都重要，否則的話她將來在生孩子的時候，會很危險的。
“既然沒事了，我也該走了。我隻是過來看看，之後還要去我們家三公子文澄那裏去呢，雖說他也要納妾了，可是到現在他還沒有清醒過來…………”
說完話，我就要起身向外走。我在這兒也沒蹭到點心吃，一會兒去邵文澄那兒，讓狐狸給我找些點心吃吧。
“等一下！關於文澄兄弟中毒的事，晴香有話要對你說！！晴香，晴香，你說話呀？”
理惠用力地搖晃晴香的肩膀，力求讓她趕快清醒過來，我也因為理惠奇怪的話題而停下了腳步。
“中毒？文澄中毒的事情，你們知道什麼嗎？”
這件事跟理惠和晴香有什麼關係嗎？據我所知這姊妹兩個從小生長在裏臨塘不遠的豐原鎮，一輩子都沒出過家門，邵文澄中的可是南疆特產的毒，這距離也未免太遠了些。
“應該是吧，晴香小時候有個奶娘，是從南疆逃難來的，據說年少是最擅長用毒。不知道，文澄兄弟中的是什麼樣的毒，跟南疆有關係嗎？”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一切就都對上號了。
給邵文澄下毒的人就是晴香的相好的宋霖廷，而毒藥則是晴香給他的，就是不知道宋霖廷下毒的目的何在，難道說真的隻有等那兩個人醒過來才能夠真相大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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