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8 更新時間:14-05-27 22:18
“喂,滾回你家啦。”林月拉著餅餅壯膽,在白華肩膀上推了一把。“我要睡覺了,你快回去啊喂。”
沙發上的男人沒搭理她,翻了個身繼續睡,紅色長袍已經換回了背心褲衩。
“喂你賴上我啦?就喂你吃了頓晚飯你不用以身相許的……太客氣了……”林月是真困了,嘮嘮叨叨的念叨白華。“你不是超厲害的妖怪麼,隨便去誰家睡吧喂……”畢竟自家客廳沙發上睡一個不知道底細的妖怪誰都會不放心的是不是。
“臥槽你想死麼,”白華實在受不了她的念叨,終於肯抬頭瞥她一眼。“我已經醒了過來,天界的人肯定已經有所警覺了。你又沒有自保能力,最多扔扔辭海,我現在離開你幾乎是等於把你送到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就可以直接輪回去了,輪回個豬啊狗啊什麼的。狗還好,可愛點有人養,輪回成豬你丫就等著出欄放血吧你。”
“……”
林月默默回頭看了一眼追著自己尾巴咬玩的開心的餅餅,又想了想今天中午在樓下小飯館吃的蔥燒排骨,抖了一下,一臉悲戚。“要不,要不我給你拿床被子?”
“算你會看眼色,快去吧老子困了。”
……算了吧老子大丈夫能屈能伸。
第二天早晨林月起床時,看到自家沙發上睡的正熟的白華,崩潰的想拽他頭發。
打,打不過,罵,人家不要臉。簡直就是隻水熊蟲【1】,絕對零度都凍不死他丫。
其實主要是因為白華不夠帥,他要是夠帥林月絕對巴不得他多住幾天……
白華會讀心似的,在林月看向他的那一刻也睜開了眼。
血紅色的眼瞳邪氣妖冶,冷冰冰的看著手足無措的女孩,沒有多餘的表情,雕像一般,給人度過滄海桑田的錯覺。透明的玻璃體映出女孩清秀的臉,怪物一樣,沒有任何觸動,似乎在他眼裏,生命的個體似乎都和手邊安靜的玻璃杯一樣,絲毫不用在意。
兩人尷尬的沉默,林月再也裝不下去。
那麼痛的回憶,怎麼可能讓她裝瘋賣傻蒙混過關。她再怎麼對著白華大呼小叫,她再怎麼勉強支起笑臉,都掩蓋不了她背負的命緣罪孽。
“為什麼?”她的眼淚終於止不住,順著臉頰柔軟的曲線滑下,落進白華攤放在沙發上的手掌裏。
“那麼多的孩子,為什麼隻有我是弑仙君?為什麼要他去死?”
“你爺爺他是有能力保你,要是換做另外一戶人家,不僅孩子會胎死腹中,天界還會斬草除根,趕盡殺絕。隻要是和那家有任何關係的人,天界都不會放過。你爺爺有強過他人的能力,背負的自然更多。”
“我才不在乎。”林月不知道,她原本是黑色的眼睛泛起詭譎的血色光澤,譏諷的神色冰冷入骨。原本屬於妖尊的狂妄放肆在她身上完美詮釋,甚至已經要咬碎白華暴露在她視線中的喉嚨。“其他人的死活,於我何幹?我隻要我想要的,其他的,我根本不看。”
她是最冰冷自私的人,看起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實際上她隻看著自己想要的,對其他人的感情視若無睹。
白華坐起身來,靠在沙發背上衝她笑。“你沒有力量,所有都隻是一紙空談。就算你爺爺把他所有的妖力都給了你,你不會駕馭,最終的結果也隻是被它反噬,淪為無靈行屍。”
他笑,身後暴起的力量硬生生把林月的妖力壓製下去。以絕對的優勢扼住她的喉嚨,高傲無比。
“廢物。”
林月覺得自己被無形的力量壓製著,周身的空氣都被抽空了一樣。無論怎樣掙紮都沒有作用的無力感讓她絕望,似乎隨時都要死在他手中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力量,是林月這輩子都比不上的。
白華看著她不停的顫抖著,生理上的淚水不停的落下,終於大發慈悲鬆了鬆力量。林月一掙脫,立刻躲到了牆角,不停的大口喘息。
白華看著她狼狽不堪,有點難過。
人類,多麼的脆弱。
年輕柔軟的身體散發著食物特有的芬芳氣息,脖頸脈絡中流淌著的不隻是血液,更是蓬勃的生命。隻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易逝,就好似仲夏喧囂的鳴蟬,唱完悲淒的挽歌就死了一地,躺在濕潤的泥土中慢慢腐爛。
他從沙發上下來,被子隨手扔到了地板上。他一步一步逼近林月所在的角落,看著她稚氣未脫的倔強臉龐,還是柔軟了心髒。
男人一把將女孩拉進懷裏,溫熱幹燥的寬大手掌有些僵硬的摸了摸她的長發,以示安慰。
“別哭了,我不殺你,我會一直陪著你。”
本來是可笑幼稚的安慰,卻讓女孩放下了所有戒備,緊咬下唇,把滿是淚水的臉頰埋進對方溫暖的胸懷裏,濡濕了最貼近他心髒的地方。
“我想他了……他當時其實沒有死,他還陪了我好久……”林月委屈的說著,抽咽著。“他好高好高,高到可以幫我擋住太陽……我第一次看到鬼,是他幫我趕走的,他還把我抱在懷裏,說,不怕,他在……”
白華聽著她的哭訴,沉默不語,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直到那年夏天,他消失不見……他死了,是被天界的人殺死的。絕對。”
“我恨他們,自詡為神,卻不問人間疾苦,連妖都比不上……”
“他們有什麼資格……繼續活在天上?”
“憑什麼,弑仙君和妖都要被定為罪孽?憑什麼,讓他們主宰一切。”
“憑什麼,我要躲。”
林月抬起頭來,猩紅的雙眼裏不再有淚水,詭異的鮮紅妖紋刻畫在她蒼白的臉上。
“我才不會死,我要活著,活的比他們都高貴。”
白華什麼都沒說。
你舍命救下了她,卻是改不了她的劣性根。
弑仙君,是天生的殺胚。他們是三界中的另類,不如仙之離世,不比妖之邪妄,不似人之溫靈。是山壑間狡黠的狂獸,沒有任何畏懼,沒有任何信仰,一切隨性而為。
確是,難以管教的東西。
白華這麼想。
“你今天怎麼了?”男孩問道,染成深栗色的短發亂糟糟的翹著,扣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把他英俊的臉遮了一半。“巧克力吃不吃?”
“不想吃……”林月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把臉埋進臂彎裏補覺。
賈文摸了摸鼻子,自顧自的說著。“你怎麼啦?被人甩了墮胎了當三兒了?我出去給你買雞蛋灌餅好不好?要不煎餅果子裏脊扒餅麵包?你喝粥麼?要不牛奶豆漿果汁?別不理我嘛我好無聊……”
“阿文,我真的隻是沒有睡夠而已……”林月有一種從四樓教室跳出去的衝動,送了賈文倆白眼。“我求你讓老子睡會兒……你先和我書包聊會兒啊……”
賈文還想說什麼,但看到林月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還是閉了嘴,撓了撓頭,放了書包開始安安靜靜的補作業。夏日清晨的陽光打在他白皙的臉上,少年似乎也染上了窗外樹木的綠意,美好的像是精致描摩的水彩一樣。
有點難以置信的林月偷偷看著他漂亮的側臉,眼淚順著臉頰的弧度染濕了校服海藍色的袖子。
白華說,她的殺業太重,化解不了便無法釋放力量自保,所以必須要靠行善贖罪。白華的耳目眾多,會幫她找到可以解救的人,或妖鬼。但是並不能確定那人是危險還是受害者,所以還是需要林月自己判斷。
林月答應了,白華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個名字。
賈文。
不管震驚的林月,白華端詳著掌心裏的紫砂壺,懶懶散散的開口。
“以後你便要常常與妖鬼打交道,讓他們得去了真名總是不好的,以後,你就稱自己為燈華吧。隻要名字裏帶了華字,他們就知道你是受我照應的了。”
白華說著,放下紫砂壺撚了一縷頭發到手心裏,用隨身的焙金匕首割下。那縷頭發便化為一條長長的紅繩,他示意讓林月伸出左手,細細的給她纏到了小指上,血紅色的繩線纏滿了她的指節。
“乖,你可不知,這妖神兩界中,名字裏有華字的人,可是隻有你我二人。”
僅一個華字,便能保你平安萬世,錦繡河山。
賈文是林月最好的朋友,高高瘦瘦,深栗色的短發,英俊幹淨的臉龐,勾唇一笑燦爛的像盛夏午後的陽光。他雖然成績全班倒數,但家世好,樣貌好,是女生追逐的目標,隻是他的目光永遠隻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女孩瘦瘦小小的,營養不良的棕黃色短發下有著纖細的脖頸,淡藍色的血管都可以透過皮膚看的一清二楚。套著寬大的海藍色校服,可愛滑稽的像偷大人衣服穿的孩子,乖的像隻兔子一樣。每次她的視線和賈文對上,都會偷偷的紅了臉頰,躲開他充滿笑意的視線。
本來是,多麼富有生命力而美好的少年。白華卻說,賈文在第二年開學時就已經死了,林月和一個鬼做了半年的同桌。
林月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鬼的確切定義是誰也說不清的,它們不是靈,不是魄,冰冷的在世間遊蕩著。人之將死,言行必善,就因為這一點,在世間遊蕩的鬼大多也都是心存善念的,隻是有些戾氣太重,化為惡鬼禍害人類。
“睡醒啦?”賈文的笑臉燦爛的幾乎要灼傷林月的虹膜,不管講台上衝著他瞪眼的老師,從書包裏掏出了一個草莓麵包。“你早晨肯定沒吃飯,趕快吃吧。”他熟練的撕開麵包粉紅色的包裝,塞到林月的手裏,一直笑著,比窗外的陽光還燦爛。
林月眨了眨眼,接過麵包。冰冷的手指掃過賈文的掌心,卻發現對方的手比自己更涼。
她呆住,心裏被撕裂一樣的疼。不管其他同學詫異的眼神,狠狠地擁抱了賈文,任由他呆住,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最好的朋友。
林月冰冷的淚水流啊流,卻不知道自己這副可笑的模樣都讓窗外的白華看了去。
【1】超凶殘的一種微生物,人類根本殺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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