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53 更新時間:07-11-11 10:04
城外的日子很逍遙。沒有夫妻間那沒完沒了鬥嘴,沒有飯桌上因家庭瑣事而引發的一場場舌戰,不必為各自喜歡的電視劇而爭搶頻道,不必因遲回家而攪盡腦汁找各種借口,更重要的是不必在上街時因道德的約束而回避能電你噴血的靚女。
我因是淨身離開的原來的家,這倒不是說我老婆(應該是前妻了)有多厲害。辦理手續前,她主動提出將財產及存款分成三份,但我沒有要屬於自己的那份。我想一個中年女人背井離鄉已經不容易了,她比我更需要錢。再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好歹也和她夫妻十多年了,就算沒有一點情分,她也是我孩子的媽呢。再再說,我一個有如此過硬技術的人,在沿海這地方掙點額外的收入還是比較容易的。
離婚後,我基本上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親人,當然也包括譚靜兒)。這一段日子一直借住在朋友阿凡公司的辦公室裏。辦公室不太大,有幾台電腦,可以上網,有一張長長的沙發,可暫時做我的臥床,辦公室內還配有衛生間和熱水器,這解決了我衝涼的難題。更有趣的是,在同一層樓裏居然還有一間供單身男女交流的聊吧——心靈驛站。聊吧的老板是阿凡的朋友,一個比我小六、七歲,也是剛離不久,據說長相還算可以的少婦。聽阿凡說,她曾經是內地一所高校的講師,因逃避離婚後的緋言緋語,辭職來到了這座城市。
說心裏話,和譚靜兒交往以來,我對其他靚女一直提不起興趣。尤其對別人描繪的那些靚女,在我心裏就大打了個折扣。古代小說中都說西施、楊貴妃、王昭君、貂蟬多麼美麗,但在電視裏這些美女也不過如此。所以,當阿凡說這朋友長得還可以時,我就在心裏給她定了個位——很一般。
我搬去阿凡辦公室住的那天,被阿凡強行拉進了這位女老板的閨房。
閨房布置得非常別致。一個從天至地的簾子將不大的房間分隔成了臥室和生活區。當我剛跨進門檻時,映入我眼眶的是一條狹窄的長廊。長廊靠門的地方放著一張圓形玻璃桌,桌子周圍擺著四把鋁合金靠背凳子,凳子的坐麵是用透明的塑料繃織而成的,長廊盡頭靠牆的一麵,擺放著灶具、消毒碗櫃。盡管這位年輕女老板的臥床被寬厚的簾子攔在後麵,但還是從裏麵飄散出淡淡的清香。
年輕的女主人示意我們坐下,並給我倆各自沏了一杯綠茶。
這時,阿凡才開口介紹,“這位是這個‘心靈驛站’聊吧的老板——歐陽倩,我的女哥兒們,你可以叫她倩倩。”
“你好!”我微微地抬起身子,並點了點頭。我並沒敢正視歐陽倩,在我的記憶中,我好象還沒有死死盯住女人尤其是少女少婦瞧的習慣(與譚靜兒也是很熟後才對視過幾眼),因為我覺得這樣不禮貌。我不記得從那裏看到過或聽見過這樣的禮數,與異性的目光保持15度對視角度是最為禮貌的。
“這位是我市著名的計算機專家,市信息產業局的儲劍飛科長,我的死黨。”阿凡拍著我的肩膀說。
“久仰,久仰。很早就聽阿凡說過了。哎呀,原來這麼年輕啊!”歐陽萌從上到下把我掃描了一次,似乎非常興奮地恭維道。
“別聽阿凡瞎說。這僅僅是我的職業,如果用他的邏輯,你應該是名副其實的教育家,而他就應該是企業家咯!”我微微笑了笑,謙遜而略帶幽默的回應道。
我現在得順便說說我這朋友阿凡。他自己經營了一家計算機公司,主要是買計算機及其配件,也代理和開發一些軟件。我不時幫他幹點廉價的勞動或給他做義工,誰叫咱是他哥兒們呢?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善於誇人。如果套用一個公式的話,凡被他所誇過人都會將其優點誇大百分之五十。他誇人時有一句口頭禪“絕了!”。他曾經在一個朋友麵前誇我,“他寫的程序那簡直就叫絕了!一台資軟件公司曾出一萬月薪請他兼職,這傻瓜沒幹。”
“那不管怎樣,在我麵前還是專家。今後請多指教噢!”歐陽倩麵帶微笑地對我說。這時我才發現,其實歐陽倩帶笑的麵容還是蠻好看的。難怪網上有段子說:”……如果你不漂亮不要緊,但你一定要會微笑……”。
阿凡接了個電話走出了房間,我和歐陽倩單獨談了一會兒。我感覺阿凡是有意離開的。
我們即將離去時,歐陽倩對我說:“儲科,有空來我這兒坐。去我的心靈驛站也行,靚女很多喲!”
回阿凡辦公室,也就是我暫時的棲息地的路上,我對阿凡說:“喂!你小子是不是想把我介紹給她呀!”“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噢!”阿凡沒正經地回道,“其實,倩倩是個不錯的女人。這段時間這層樓就你們倆睡在這兒,你自己把握吧。”
陌生的環境總是會給人帶來諸多的不便。夜裏,躺在阿凡的沙發上,久久不能入睡。睡沙發我已經不止一次了,但此時我忽然想我曾經見過的一條狗,一條無家可歸的、身上沾滿泥土和刺果的野狗。我現在不就如同那條狗麼?我躺在這張翻身都不自由的沙發上,反反複複地想著現在的處境,不禁流出了或多有些傷心的眼淚。
“沒出息!”我在心裏罵自己。我下了“床”,穿好衣服,走進衛生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準備到街上溜達溜達。
南方的城市和內地很不一樣。在內地,十一、二點鍾,人們已經進入了夢鄉,而在南方尤其是在城市,辛苦了一天的人們才開始他們真正的生活。他們進歌廳竄舞館、下酒吧上茶樓,有的為了消除疲勞,有的為了交談生意,還有的純粹為了身體的快樂。
我生平第一次如此深夜一個人獨自閑逛在大街上。街上並沒有多少人,如果不是燈光的作用,此時的城市甚至顯得有些冷清,但這僅僅是她的外表,真正的活躍隻能深入各種娛樂場所才能看到。
“先生,需要服務嗎?”一個非常細弱但很有引力的女聲從街邊茂密的榕樹下傳入我的雙耳。我猶豫地側過自己的腦袋,警覺地尋找著聲源的精確位置。我早聽別人說過,這座城市的娼盛還是達到了一定的水平的,我想此時我應該是遇到人們所說的“野雞”了。
樹底下倒是相隔地站著兩位女子。一個穿著較為端莊,手裏提著上班女性常提的那種包,像是在等車。我隨即把目光轉向另一個女人,一件低胸時裝僅僅地裹在身上,凹凸非常分明,很大部分肌膚裸露在外麵,右肩上掛著一個應該非常時髦的女包,而且右手還牢牢地揣挎包的背帶上,套上牛仔褲的兩腿顯得非常修長。這女子見我打量她,便漫不經心地朝我走來。
“先生,需要服務嗎?”這聲音比剛才稍微大了些,而且分明發自離我不遠的這女子。我不得不再次打量這女子,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紅紅的嘴唇,白白的皮膚,五官的分布非常得體,年齡大概20歲左右。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但一度的寂寞和煩躁,還是使我鬼使神差地跟眼前這個並不熟悉的姑娘搭上腔。“您是跟我說話嗎?”我禮貌地問道。姑娘微微一笑,“這裏就你一個先生,不是跟你還是跟誰啊!”聲音還是那麼甜美。
也許是這姑娘非常漂亮,也許是自己的確很高尚,我總也無法將眼前這姑娘與世人說的“雞”聯係在一起。“我能需要什麼服務呢?”我自言自語地脫口說出了此話。
“那當然是你們男人想要的那種服務啦!”,姑娘也不客氣。我心裏咯咯一驚,“慘了!我一世的美名看來要今天要毀在這小女子身上了”。我稍稍壓住內心的驚慌,瞬刻理了理差點混亂的頭緒,故作油腔滑調地說道,“我們男人需要服務的地方多了,不知靚妹提供哪一種?”
“隻要您需要,什麼都行。”
“真的?”
“您不信?”姑娘用一種似乎堅定或者鼓勵的眼神盯住我,繼續小聲地說道:“您說吧。”
我頓了頓,鼓足勇氣道出了我生平最難啟齒的要求,“能陪我去喝咖啡嗎?”
“喝咖啡?”姑娘一臉迷惑地看著我。
“你不願意啊。你不是說什麼服務都能提供嗎。”
姑娘想想,用一副豁出去的語氣答道,“成,喝咖啡就喝咖啡。”
我和姑娘(準確地說叫小姐,但現在小姐這個名稱有玷汙斯文之嫌,在這裏還是稱姑娘比較好)一前一後走進了附近一間咖啡館。在幽雅的音樂中,我向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人,一個從事那種服務的姑娘,倒出了積壓許久的冤屈與無賴。這些話我不能跟自己熟悉的人說,因為在信息高度發達的今天,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話會不會象阿凡誇人的公式一樣被無限誇大。
“謝謝你能有耐心聽我說這麼多!”我略表抱歉地說道。
“謝謝您對我的信任”姑娘客氣地回道,語氣也顯得非常溫柔,眼眶中好象還掛著一串晶瑩的淚水。
此時的我,心情好了很多。乘服務員去買單的機會,我掏出一張100元大鈔推向相對而坐的姑娘。姑娘意外地把錢又推了回來,“大哥,你是如今這個世界上難得找的好人了,我不能收你這錢。”“你嫌少啊?”“不是!你真的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好男人。我替你的前妻惋惜!”說完就走了。
我再也沒有見到過這姑娘,盡管住在阿凡的這些日子裏,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有意或無意地去逛街,並且企圖再次遇見這姑娘。人真的應該都是善良的,隻是各有各的苦衷罷了。這姑娘不就是嗎?
這天晚上,準確地說是第二天淩晨,我回到“家”。正欲打開房門,樓道的那頭傳了歐陽倩的聲音,“回來了?”。我轉頭望去,隻見她穿著睡衣朝我走來。
“你怎麼還不睡啊?一個女孩子深更半夜待在樓道裏多不安全啊!”,我對歐陽倩說到。
“有什麼不安全的,樓道不是有防盜門嗎?哎,我跟你說,阿凡可交給我一個任務,要我近幾天盯住你,怕你想不開。”歐陽倩認真地說。
“我想不開?笑話,我還想不開。沒事的,謝謝你們關心啊!你去睡吧!”我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
“我也睡不著,不如你陪我聊聊吧!”歐陽倩有些懇請地說道。
從內心講,此時我是不怎麼願意陪歐陽倩聊天的。一是我不了解她,怕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二是她的確長的不如譚靜兒,男人看女人的第一眼還是憑相貌的。但我又不能不給她麵子,隻好說道,“行吧!請”,我意示她進我的“房間”。
歐陽倩欲進房裏,但又卻步了。“還是去我那裏吧,你這裏什麼都沒有。”
我這裏是什麼都沒有,阿凡辦公室隻有飲水機和紙杯。於是我隻好同意再去了歐陽倩的閨房。
歐陽倩衝了一壺碧螺春。看她嫻熟的動作,應該是懂得一些茶道的。我晚上一般不喝茶的,尤其是綠茶,因為每次喝了之後,都興奮得徹夜難眠。但今晚已經喝了一些咖啡,現在正興奮著,反正是一興奮,不如一起來吧!
“儲科,你剛剛去哪裏了?”歐陽倩似乎在關心我是不是去做什麼傻事了。
“沒去哪裏,睡不著,就在街上走了走。”我隨口答道。
“想開點,慢慢地就習慣了。象你這種拚命做事的人,很快就會被工作衝淡的。”她的語氣略帶一些開導。
“其實很多年前,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我們剛剛到一個新地方就……”我沒有說下去。
“說句心裏話,你也應該理解你前妻,這樣稱呼你不介意吧?”我搖了搖頭,她繼續說道,“你們倆都要麵臨一個新的環境,都想做出點成績給領導看,家裏自然都管得少,家庭矛盾也就自然產生了,難免的,這是中國特色。”
歐陽倩的話使我想起第一次鬧離婚時,原籍地方婦聯的一位幹部,也是很能說教的。如果我是市領導的話,我一定要安排歐陽倩去市婦聯。
我們聊了一個多小時。交談中了解到,她是學教育學的,碩士畢業後留校任教。後來跟同校的一位博導結了婚,生有一女。她的這位博導前夫很花心,她忍無可忍跟她離了。離婚後,她聯係過許多高校企圖調離原來的單位,但都沒能如願,無奈之下來到了這裏。她對我講了很多。看來,真的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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