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4 更新時間:12-05-21 20:03
柔軟帶著涼意的觸感,像是毛毛蟲在臉上蠕動。不知昏睡了多久,穆揚被這隻手叫醒。這麼柔軟的手不是吳炎彬的,那會是誰?
細長如螢翼的睫毛抬起又落下,反複幾次,眼前的容貌從模糊漸漸清晰。穆揚看著床邊的女人,腦袋停止思考,幾秒過後才猛然睜大眼睛,是吳炎彬的秘書——沈薔!
完全是條件反射,穆揚想要坐起來,拉扯到雙臂上的鐵鏈才意識到自己仍然被吳炎彬鎖著。那麼……,穆揚隻覺腰板直了,動都動不了,毫無疑問,他悲慘的身體現在鐵定一絲不掛,還好有床被子蔽體,不然穆揚自己都覺得是暴露狂。
除了這些,穆揚首先想到的是,“吳炎彬呢?”
沈薔是吳炎彬的情人,現在自己赤身裸體的躺在吳炎彬的床上,又問出這句話肯定就更奇怪了。可是沈薔並沒有因為這句話有絲毫的驚訝與憤怒,沒有一點因為自己的情人搞外遇的憤怒。
“他去和辰昊天談條件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談條件?吳炎彬的確說過辰昊天手裏有他最想要的東西,果然隻是肉體關係,隻要是肉體換了人也是一樣的,但是若拿他辰翊去威脅辰昊天,多少是有點分量的吧?
穆揚情緒黯淡,沈薔已經注意到了。這樣俊美的男人無論是吳炎彬還是誰,都沒有不愛的道理吧?沈薔這樣想著,自己若是男人也不會因為性別去收攏心智不去動情,何況是一向放縱的吳炎彬呢?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這算是兩個情人的對話嗎?穆揚覺得此刻特諷刺。
“這裏是吳炎彬的別墅——滬清,他幾乎不回來住,之前來過兩次。我是來放你出去的。”沈薔說著就攥著扣在穆揚手腕上的手銬,準備用一根鉛絲撬開鎖扣。
穆揚不認為沈薔會專門為了過來救他,天上不會掉餡餅,沈薔更沒有理由救他。
“為什麼要放我走?目的是什麼?”
沈薔開鎖的動作停住了,跪在床上,看著穆揚的眼神慢慢沉澱。已經沒必要隱瞞了,她已經接到上麵的命令,隻要吳炎彬拿到辰昊天手中的畫,那麼何塞流落在亞洲的畫基本集齊,剩下的就是從眾多畫中挑選出真次品,……那才是真正頭痛的事呢!吳炎彬還不知道,穆揚的價值所在可不是什麼辰昊天的弟弟或是漂亮絕美的外表,穆揚可比吳炎彬手中現有的“王牌”要強大多了。
“目的很簡單,隻想讓你跟我合作。”先禮後兵,沈薔不在乎放了穆揚怕他跑掉,畢竟能從她手中跑掉的人不多。
雙手得到解放,手腕上被勒出兩條淤青。穆揚攥著手腕活動活動,長時間的一個姿勢,別說手腕僵硬了,渾身都僵硬了。不管怎樣,現在還是先逃離吳炎彬較好,不管他是否誠心要將自己交給辰昊天,他都不能再呆在這裏了,既然暴露了,歐洲那邊肯定也已經知道了,昨天到現在,那一位估計已經行動了。
穆揚坐起身,動作遲鈍顯得吃力。
“能請你出去一會兒嗎?我需要洗個澡換身衣服。”
沈薔站在床邊沒有動,她眼神已經失去了嫵媚,不再是那個攀上董事長的美女秘書。之前穆揚也已經發覺她的不簡單,腳步與氣息都輕於常人,對業內人士來說,這無疑是專業的,但隻要不妨礙他的工作,沈薔是什麼人無關緊要。
“放心,我不會消失,合作的事稍後再談。”
沈薔半信半疑的丟下一句話往外走,“動作快點,他很快就會回來。”
站在雨灑下,穆揚一直問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為什麼會耗費這麼長時間卻一無所獲?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無論是在尊嚴上還是執行任務的決斷上從沒有任何失誤,這次任務讓他失去了所有。本以為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憐憫心泛濫到不可收拾的辰翊,本以為隻要有命令他就會不顧一切去完成,不想對錯,不想忠義,隻要是那個人的命令他就必須完成!
他們離開了滬清,去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談合作事宜。
穆揚自認為沒有什麼好跟她合作的,他有自己的目的,沒必要和不相幹的人牽扯太多。
“我想請你幫我得到吳炎彬手中所有的何塞作品。”沈薔直奔主題。
穆揚抬眸看著她,他被看輕了還是說沈薔自信自己不會拒絕?吳炎彬看中那些畫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想要弄到手談何容易?何況現在吳炎彬最防著的人就是他穆揚了吧?不要說之前沒暴露都沒帶他去過藏畫處,現在暴露了還有可能嗎?做夢的吧?!
一無所獲,想到這裏穆揚真正覺得自己此次行動一無所獲。得不到吳炎彬的信任,呆在“清風”這麼久也沒找到藏畫處,不僅把自己搭進去了,到現在傷痕累累不說,連完整也算不上。那個人如果知道他在這邊的事,到底會有什麼反應?
“何塞•聖蒂西馬留下的十五幅畫,世界人都想得到,盧浮宮更是公然宣布要以高價收藏這些畫,但是能得到的又有幾人?就算得到又有幾人願意出手?吳炎彬為了這些畫花了多少心思,憑你和他的關係,應該知道。”
說出這些話,穆揚隻覺得心裏酸酸的,在吳炎彬心裏,他穆揚無疑和沈薔是同類人。
“就因為知道它們對吳炎彬的重要性才請你幫忙。”隻有你才能親近吳炎彬,你知道嗎辰翊?
吳炎彬是什麼樣的人,沈薔最清楚,他以前的冷絕與毫無人性和現在根本不是同個人,吳炎彬從小就活在殺與被殺的黑暗中,他若不殺人,他就會被人殺,他能走到今天逃離那裏,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體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就算他現在再怎麼像個正常人生活,他內心的黑暗還是抹殺不了,被壓在心底的黑暗一旦暴走,定會掀起血雨腥風。他的生命裏沒有恐懼沒有憂愁,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他也就不需要這些人類感情了。可是,沈薔卻清楚的看見吳炎彬對著那隻黑色手套,喝下一杯又一杯烈酒,那一刻,沈薔知道了,吳炎彬有再多不堪回首的往事,終究逃不過是個凡人的事實。
“各地流傳仿真作品多如牛毛,你怎麼能確定十五幅作品他都集齊了?”穆揚苦笑一下,沈薔太抬舉他了。吳炎彬現在知道他的得力助手死在他穆揚手裏,現在肯定連手刃他的心思都有了,在床上的折磨他不會忘記。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自然能分辨得出。”
我們?穆揚看了沈薔一眼,她眸子裏閃過一絲異樣,估計也注意到說漏嘴的信息了。難不成那些仿作都是她在從中作祟?如果是她,那她自然知道哪些是假,去假留真那才容易。
“當然,我自然不會讓你平白無故去向吳炎彬要畫,畫的藏處我已經知道,礙於林澤西對我不熟,如果是你,應該可以輕易過關。”
那些畫果然是在清風畫廊,兩項任務,失敗一項至少也要完成一樣,不然這樣回去怎麼有臉見那一位。
“在哪裏?”拒絕這樣的機會是不明智的。
沈薔輕輕一笑,花枝招展,將一個紙條塞進穆揚手心,轉身離開了。
穆揚展開紙條,上麵畫得是清風畫廊的解析圖,其中一個房間被紅筆勾出來,想必那裏就是藏畫處。
這個時候,他們的談判事宜應該結束了吧?以辰昊天的性子,截住吳炎彬的那些堪比生命貴重的畫隻不過是為了報複吳炎彬,用這些畫來換辰翊的命一點也不虧,為了那些畫,吳炎彬把自己賣給辰昊天也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何苦要這麼麻煩呢?
穆揚沒有立刻回那個被他稱為二十年的家,在街上閑逛很久,逛到泊灣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站在那個位置上抽煙。隻因為那個位置,才讓他和吳炎彬由暗箱操作變成明目張膽的爭鬥,現在想想什麼都不怪,要怪就怪自己不應該接這趟活。
還是一樣,隻是看著泊灣抽煙,不想踏足那裏一步。
天已經完全黑了,穆揚才慢慢走上那條熟悉的路。他了解辰昊天,相對的也了解吳炎彬,以他的性格,肯定是想要得到畫頁不想放過他穆揚,這才是吳炎彬能做出來的事。他既然出來了,怎麼著也應該回來探望一下吧?
辰家大門敞開著,沒有保鏢。找不到當年放學回來後,那些急著過來為他開門的身影,一邊喊著“二少爺回來了”一邊一路小跑過來接他進去。看著那些平日裏粗獷髒話連篇的大男人,一見他就變成小乖乖,說話禮貌,動作不傷大雅,望望讓他感到好笑。五年了,五年沒回來過,陌生感油然而生,隻是院內的修剪還是一如往常幹淨利索。
別墅正廳光線大亮,遠遠就看見立在兩旁穿著黑色套裝的男人,他們雙手背後,兩腿分開,目光直視前方。這種感覺比五年前要嚴謹多了,想必這五年徽幫為了炎幫沒少費心思,這些平日裏打鬧成團的保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井井有條?氣氛壓抑的有點呼吸不順。
穆揚緩步走上台階,走到第一對保鏢麵前時,他們突然垂首齊聲道:“二少爺!”
辰昊天已經料到他會回來,已經在家等候多時了。
保鏢一直延伸到廳內,正廳裏,正對門的沙發上端坐著一個男人,男人兩邊站著四個人。相比那些臉生的保鏢,他們倒是沒有一點改變,隻是少了一個從小比辰昊天還要關心他的人。
明城集團總管事——劉耀明,耀武堂堂主——胡斌,泊靜堂堂主——蘇雪藍和威堂堂主——刑蓬,就是不見池家池橋在場,看來傳言是真的。他離開以後,辰昊天認為是池橋挑撥他來插手幫中之事,一怒之下把一直跟隨徽幫的池家攆出幫外,這是多麼不明智的決定穆揚已經不想再過問了,他已經不是徽幫的人,就算姓辰也隻是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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