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40 更新時間：12-05-31 20:04
高大明亮的窗台前，站著一個瘦長的身影，左臂耷拉在身側，右臂環胸站著，靜靜看著窗外下個不停的雨。
兩年了，原本浮躁的暗世現在終於可以平靜下來了，再沒有什麼暗世寶藏，也沒有“超自然”和“上帝之寵”，都是一場虛夢，孰真孰假，又有誰能分得清？
“又在看下雨？”聲音響在身後，肩上披上一件外套。
“在荷蘭你應該盼著看陽光，記得以前你說過不喜歡陰雨天的，穆翊。”凡茵萊爾靠在玻璃上看著依舊美麗的男人。
穆翊淺淺一笑，“什麼東西看久了都會習慣的。”
穆揚和辰翊都死了，死在爆炸的火海裏，所以現在他是穆翊，完全重生的一個人，沒有健康的身體，沒有漂亮的臉蛋。
凡茵萊爾看著被燒傷的脖頸，身子一直把穆翊摟進懷裏。
“翊，讓我照顧你，我已經等了那麼多年，不要再讓我等下去了。”
穆翊右手輕輕拍拍凡茵萊爾的背，他已經拒絕他無數次了，他現在是個廢人，不能保護任何人，也不想連累任何人。
“我要去趟英國。”穆翊直接跳過去，對凡茵萊爾的問話不作答，那時多虧了凡茵萊爾從醫院弄來的一個屍體，不然肯定騙不過他們的眼睛。
穆翊是達到目的了，卻不知道凡茵萊爾有多痛苦，他親手按了定時炸彈，炸壞了穆翊漂亮的脖頸，炸廢了穆翊一條左臂，這都是穆翊為阻止那場血災付出的代價。如果能阻止不幸的發生，他穆翊一個人的不幸又算得了什麼？
“嫁給我。”凡茵萊爾堅持著。
穆翊微笑著搖頭。
“嫁給我！”像是穆翊不答應，凡茵萊爾就不讓他去英國一樣。
“其實我是無所謂去不去英國，隻是羅伊若是知道你阻止我不讓我去參加他的畫展，到時麻煩的是你，不是我。”大學期間，唯一玩的不錯的狐朋狗友就隻有羅伊•傑克森一個，一旦輪到寫生課，他都是主動脫光替穆翊當模特，想到那時畫厭了羅伊的人，就會拿顏料塗到羅伊身上，畫人體彩繪就會想笑。
“你如果不答應，我隻好還你一條手臂和自毀容貌了。”
穆翊急忙拽住要走的凡茵萊爾，“我有愛的人，所以不能接受你。”
“他是誰？”
“……”穆翊沉默，凡茵萊爾卻急了。
“每次問你你都沉默，你是在搪塞我還是根本沒有？如果你真有愛人，那麼我會祝福你，如果想騙我，我不會放手。”
之後就是很長時間的沉默，穆翊突然開口說：“陪我去英國吧？”
凡茵萊爾有點詫異，穆翊很少會開口要求別人怎樣，自從左臂失去知覺以後，無論他能做到還是做不到的事都不會開口尋求幫助，今天竟會邀請他一同去英國，凡茵萊爾很高興。
沒想到羅伊那個半吊子也能開畫展，如果知道穆翊特意從荷蘭趕來參加他的畫展，肯定會感動的一塌糊塗吧？
穆翊脖子裏圍了一條圍巾當裝飾，很好的蓋住了傷疤。凡茵萊爾當了護“花”使者，防止穆翊被行人撞倒，其實穆翊想告訴凡茵萊爾，他不是嬌弱女人，沒必要保護成這樣。
羅伊很快要飛黃騰達了，聽說有人願意簽他當專職畫家，他的畫有銷量途徑。
畫展的人不少，穆翊溜達了兩圈才看到從裏間走出來的羅伊。
一看到穆翊就驚呼，“哦天哪！翊，你真的來了！太讓我驚喜了。”羅伊一個熊抱式把穆翊牢牢裹進懷裏，“你好嗎？自從上次在荷蘭見到你有段時間沒見了。”
“一如既往的好。”穆翊笑著在羅伊胸口賞上一拳。
“你和凡茵萊爾什麼時候把事給辦了？”羅伊搞怪的眨眨眼，這句話正中凡茵萊爾心聲，點頭如搗蒜。
“呃……，下輩子當個女人的時候吧。”
羅伊笑了，突然想到要事。
“翊，這次叫你來是想把你介紹給我日後的老板，你不是想找工作嗎？你當年的繪畫水平在我們班可是數前三，左手不能動，右手不是完好嗎？老板人不錯，隻惜有才人，他一定不會拒絕你的。”
羅伊帶著穆翊往裏走，找工作是眼下最要緊的，他不能再麻煩凡茵萊爾了，必須要能自己養活自己。
“你老板真的不介意一個殘疾人當員工？”
“肯定不介意，老板人挺好……翊？翊！”
穆翊看到眼前人時完全愣住了，對方也僵住了，愣愣的看著穆翊，眼睛睜得老大，生怕一眨眼穆翊就消失不見了。
“翊，這位是我日後的老板——吳炎彬，吳先生。”
林澤西張大嘴巴，指指穆翊又指指愣在當場的吳炎彬，石海直接摸向大腿，狠狠的扭了一下，在那樣的爆炸和大火裏還能存活的人真的是人嗎？
穆翊突然回神，一拉圍巾側過身，“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疾步離開，途中為了躲人還撞倒了畫架。
“翊！你慢點！”凡茵萊爾急著跟出去，卻被石海和林澤西拽住了，同時一個身影追出去了。
吳炎彬速度快得連穆翊都閃躲不了，當街就被抓住了。
“穆揚？你是穆揚吧？”吳炎彬像是還沒從夢境中蘇醒，如果這是夢，他寧願一輩子不要醒來。
“不是，你認錯人了。”睜眼說瞎話也能說到這種程度。穆翊努力想要拽回自己的左臂，可吳炎彬攥著不放，熟悉的動作卻感覺不到熟悉的溫度，心底的恐慌立刻擴大到無數倍。
吳炎彬看了一眼經過的行人，再這樣拉扯，一會兒估計有人要打電話報警了。拽著穆翊往一條僻靜的小巷裏拖，穆翊不想去，卻被拽著走。
“你在幹什麼？既然活著卻要隱瞞到現在？如果不想讓美第奇和謝裏曼知道，至少也要讓我知道，你知道我有……”
“就是不想讓你知道！”吳炎彬的“多擔心你”沒說出口，就被穆翊打斷了。
“沒看到我現在過得很好嗎？我已經和凡茵萊爾結婚了，我們雙雙出現，你應該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所以請你讓開，不要再糾纏我了。”不想再被傷害了，也不想再給他機會，更不想給自己想想他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機會。
吳炎彬瞪大眼睛，一時接不上話。知道穆揚死了他他媽整天醉生夢死，現在突然出現卻告訴他他沒死還和那個男人結婚了？
“懂了嗎？我已經結婚了，不想再和你扯不清了……”
“我他媽不管你有沒有結婚，結婚就立刻去離掉！他不離我就一槍崩了他！”吳炎彬怒目而視，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喂喂，人家好歹也是一國王子，你想挑起國際戰爭？穆翊看著返璞歸真的吳炎彬，一時無語。
“跟我回去。”吳炎彬不容反對的攥著穆翊的手腕，穆翊不知道吳炎彬他媽為什麼盡挑他左手攥，一氣之下拿右手就要奪回左手，像是在奪回一個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不是有知覺有溫度的胳膊。
這樣的舉動肯定很奇怪，根本瞞不了吳炎彬的眼睛。
吳炎彬微微蹙眉，故意提起穆翊的左臂，果然沒有一點反抗，像條假肢一樣。
“你的手臂……”
“不要拿著別人東西還嫌不好，混蛋！”穆翊右手狠狠奪下左臂，像護著寶貝一樣捂著左臂，免得再被吳炎彬提起來玩。
“你左臂怎麼了？”吳炎彬繼續追問。
穆翊心下一橫，幹脆什麼都跟他講明白好了。
“廢了。雖然沒被鋸掉也沒有任何感覺，還有這個。”穆翊把圍巾拉下來，讓吳炎彬好好看看他脖子裏的傷疤，“看到了嗎？夠醜吧？有傷疤才是男人，以後我就會這樣活，而不是因為一張臉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被某些人利用來利用去！”
“穆揚……”
“你還想說什麼？對於隻看重我身體的你來說，這麼醜不是應該立刻換更好的嗎？不要再來假惺惺的找我，如果你和誰都能上床，為什麼不去找美第奇？他才是最美的……”穆翊聲音哽住了。我在說什麼？我他媽到底在發什麼瘋？為什麼要提到美第奇？還說了這樣的話。
“穆揚，”吳炎彬把穆翊轉向他，穆翊卻一甩手要掙開，被吳炎彬大力抓住，“你能不能聽我說幾句？！”
聲音過大，嚇了穆翊一跳，吳炎彬怒了。
“我不管你怎麼想我怎麼看我，我都無所謂，我再不會讓你離開。即使你恨我煩我也別想逃走，這次我一定要把你牢牢鎖在身邊。”
穆翊看著吳炎彬，他眸子裏的真誠讓穆揚很想相信那是真的，但他知道不能，不能再被騙一次。
“說完了嗎？說完就走吧，凡茵萊爾還在等著。”
凡茵萊爾凡茵萊爾的，煩死人了！吳炎彬雙唇一抿，勾住穆翊後頸就吻他，穆翊用力推他，兩手都不容易推開發情的吳炎彬，單手更是困難，無奈，穆翊嘴一張咬破吳炎彬的嘴唇，趁吳炎彬吃痛愣神的時候一把推開他。
兩人就那樣氣喘籲籲的大眼瞪小眼。
穆揚是真的在反他，真的不願意再讓他碰了。吳炎彬不想再像個女人一樣死纏爛打糾纏不休了。
“我隻問你一遍，願不願意跟我回去？”
別他媽說的跟願不願意嫁給他一樣！穆翊壓根兒不看吳炎彬一眼，“滾！活著的時候我不想再看見你！”
吳炎彬靜靜的佇立幾秒轉身離開。
走吧走吧，永遠都不要再見他穆翊！該死！混蛋！拳頭拿紅磚牆當沙袋。他沒想過會完全脫離美第奇，隻是不甘心，想要以死來逃離他，不想再受他控製。已經受他蠱惑太久了，一晃眼就過去了七年。他深知美第奇是什麼人，想要取誰的性命隻要一句話，到現在還在調查賓館的爆炸原因，一旦被美第奇知道是他設計的一切，以美第奇的頭腦立刻就會知道他還沒死，他就在這樣的人身邊生活了七年！七年！七年裏他用過各種身份各種名字，卻他媽從沒想過會以假亂真會走到這一步！……他想當“穆揚”！
右手撐住牆，連抬頭的力氣也沒有。他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還好天黑，不然被人看見公然破壞公物肯定會被抓進警局。羊皮手套上沾了血，這雙手曾被所有人珍愛，就連穆翊自己也會下意識保護。穆翊拔掉手套，細膩滑嫩的掌心按上粗糙的牆壁，感覺不到疼也感覺不到冷。穆翊壓著手臂趴在冰涼的牆上，他想當“穆揚”……，太他媽想了！他從沒想過會這麼渴望當個虛擬人！真是太他媽可笑了！
離開的腳步聲又折回來。他還想讓他穆翊怎樣？他的神經已經繃緊到極限了，容不得一點點反彈，不然會徹底崩斷！穆翊側過身子靠在牆上，留給吳炎彬背影，別想看到他穆翊的軟弱。穆翊快速思考，必須再說點傷自尊的話讓吳炎彬死心。沒設防被吳炎彬從身後抱住，大腦立刻罷工了，什麼都想不到。
“如果再被你騙我就真是純種大笨蛋！我不是說過你最適合硬來嗎？即使你不願我也會把你綁回去，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
穆揚不知道這樣的混賬話他怎麼能想到情話上去，立刻覺得肉麻到大腦發熱。猛然轉身勾上吳炎彬後頸，瘋了一樣吻他！吳炎彬不是孬種，這樣的情況怎麼也不會允許被動，摟住穆揚身子一轉抵到磚牆上變被動為主動，舌葉深深闖進穆翊口腔，立刻占領了全部的唾液、呼吸和……心跳！他要穆翊的全部，所有的一切都想得到！穆翊火熱的回吻他，激烈的舌吻，唇舌糾纏的難舍難分，兩人都異常衝動，不顧一切的想要留住對方。如果這是在室內，這麼激烈的熱吻不吻到床上去你找穆翊！熱情綿長充滿心跳的狂吻，直吻得兩人都快要缺氧而死，渾身燥熱血液沸騰頭暈目眩的想要不顧一切！
穆翊燥熱的皮膚接觸到吳炎彬冰涼的大手不由得一震，吳炎彬的手已經探進穆翊的衣服裏。穆翊猛的推開吳炎彬，在發展成如發情野獸一樣路邊解決地步之前一把推開吳炎彬！吳炎彬熱情似火，雙眸燃燒著欲望的火苗，凝望著大口喘氣的穆翊。
穆翊惱怒，“你他媽……野獸習性沒進化好嗎？！不看地點亂發情！”
“之前我就說過，對你我最沒有抵抗力。”說著又要過來，穆翊已經轉身走了。
“最近的酒店在哪裏？”吳炎彬很無奈，對這事還要問穆翊。
“自己找！”
吳炎彬追上來，一把握住穆翊赤裸的左手，站在穆翊左邊。中國的習性帶來英國了，抱歉，英國的交通規則正好和中國相反！穆翊拿開吳炎彬的手，繞到吳炎彬左側，“別他媽搞得這麼肉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吳炎彬跟穆翊較上了，繞到左邊再次抓住穆翊左手。
“你他媽別站我左邊！”穆翊怒斥。吳炎彬顯然接受不了這個理由，不是被牽手惱火，而是因為站在左邊。
“為什麼？”吳炎彬出奇的感興趣。
穆翊瞪視他，“因為左邊離心髒最近很容易將別人的氣息帶進心裏習慣兩個人”這樣的話他穆翊怎麼說出口！用鐵青的臉色掩飾有點發燙的臉，再次扔下吳炎彬大步向前。這句話是小時候那個混蛋告訴他的，到現在他已經忘了那個人，卻沒忘記這句話。
吳炎彬追在身後，兩人一前一後，“我說，你還隱瞞了我什麼事？”
“我的身份你不是一清二楚嗎？再沒有可隱瞞的了。”
何塞的真跡的確是被燒毀了，但是那些真跡才是真正掩人耳目的“次品”，在研究那些畫中，穆翊慢慢發現，真跡的確有十五幅，但是同樣有十五幅，整幅畫上隻添何塞一筆的畫，當時穆翊想不明白為什麼，後來才猛然驚醒。若仿真品能讓何塞那麼小心的添上一筆，融合整幅畫不突兀也很和諧，那明顯比自己畫整幅畫要難，那麼仿真品的分量自然就會高於真品，所以才會出現那麼多仿真品，都是何塞一手設計的。
何塞布置好了一切，何塞是最不想讓人找到寶庫的人，自然不會把地圖藏入真跡裏，這麼微妙的手段，如果不是看過何塞親筆繪畫，那是根本辨別不出的。何塞估計也已經想到，能辨別集齊這十五幅仿真品隻有穆翊一人，所以才留下一筆當作提醒。
被炸傷之後，就抱著那十五張紙從暗道逃離了房間，現在那十五幅仿真品都被穆翊藏起來了，這件事他怎麼也不能讓吳炎彬知道。
“是嗎？”吳炎彬快步追上穆翊，並排前進，“那你怎麼認識羅伊•傑克森的？”
“大學同學……”穆翊幾乎是接上去就說，沒有一秒停頓，說出口才想到這又要牽扯出很多事情。果然，吳炎彬腳步變慢，落在穆翊身後，一個人在街上發瘋。
“你他媽不是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學生嗎怎麼和英國倫敦皇家美院的人是大學同學？！”
“啊，那是兩校關係比較好……”穆翊拔腿就跑，可不想在大街上被瘋狗咬到。
“穆揚！你他媽就欠調教！回國後我要從零開始把你的惡習連根拔起！”
“那隻怪你調查的不夠完全，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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