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特工之路(1)

章節字數:4775  更新時間:14-08-06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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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的曠野中,有兩個身影在移動。

    凝雪:“偉平哥,我們去哪裏?”

    陳偉平:“凝雪,我已經想好了。我打算去山區一帶,共~產黨遊擊隊經常活動的區域。”

    凝雪:“你信仰紅色主義?你要帶我去投奔共~產黨?”

    陳偉平:“我聽說共~產黨人統治的區域男女平等,婚姻完全是自由的。男的女的,想娶誰嫁誰,隻要兩人情相默契,雙方的父母家人,一切長輩領導,都不能幹涉。”

    凝雪:“真的?誰告訴你的?”

    陳偉平:“我們學校有一個同學是學會的領導者,常對我們秘密地進行共產主義宣傳。他不時地給我們講這些。”

    凝雪:“你相信他了?”

    陳偉平:“嗯。我總覺得他講得有些道理。

    凝雪:“你行,生活那麼困苦,靠打零工來維持生活,繳納學費,還那麼關注政論。我可沒你那麼多閑心。我呀,一心隻讀聖賢書,雙耳不聞窗外事。什麼黨派呀,政局呀,戰爭呀,我從不過問,也不想參和到裏麵去。

    陳偉平:“你這個政治盲,虧你還是女校的校花,成績拔尖的優等生。”

    凝雪嬉笑著,輕打了他一下:“你壞,叫你胡說,走嘛!”

    陳偉平:“你答應和我一起去遊擊區了?”

    凝雪:“偉平哥,現在,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想法我全部無條件地支持。”

    陳偉平:“凝雪,你真是最能善解我的人。”

    黑暗中,兩人繼續悄聲地前行。

    一道國民黨部隊的封鎖線橫桓在曠野與山巒之間。封鎖線的外圍拉著一道道密實的鐵絲網。被鐵絲網連接著的各個警戒哨樓上,強力的燈泡放出的光芒把防區周圍一大片區域照得一片通亮。

    哨樓上的衛兵不住地來回巡邏走動,站崗放哨。

    凝雪和陳偉平來到了離鐵絲網不遠的地方,蹲下。

    凝雪:“偉平哥,我們已抵達了最後的關卡了。”

    陳偉平:“是的,凝雪。過了這一關,我們便可以去到遊擊區了。那是共~產黨人活動頻仍的地帶。到了那裏,即便有十個警察局長,再多的地痞流氓,也奈何我們不得了。”

    凝雪眼中,閃出幸福的光澤:“偉平哥,到了那兒,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陳偉平:“對,過了這一關,我們就能夠永遠地相守在一起了。”

    兩人隻顧著說話,冷不防,一條警戒區的碩大的軍犬,突然向他們這頭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吠叫。警覺的哨兵立即晃動探照燈,朝他們藏匿的地方照來。

    “趴下!”凝雪拉著陳偉平,迅速趴伏隱蔽。

    他們的動作雖然比較快,但哨兵的探照燈移動的速度更快。一道強光籠罩住了他們。他們的輪廓被看得一清二楚。

    “什麼人?來這兒幹什麼?口令!”哨樓上的哨兵大聲呼喝。

    “快跑!”陳偉平拉起凝雪,瘋狂地跑了起來。

    站住,不站住開槍了!”

    “砰”,槍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大批國民黨士兵從防區中衝出,追擊可疑目標。幾條軍犬也被牽了出來。

    陳偉平:“凝雪,怎麼辦?我們完了。無論如何,我們是跑不過這些家夥們和惡狗的。”

    凝雪往四周張望,她發現不遠處有一條小溪。

    凝雪:“偉平哥,我們藏到小溪裏去。我上課時聽女校的老師說過,溪水能衝走我們的氣味。這樣,狼狗的鼻子嗅不著我們。”

    兩人奔入了小溪,半蹲在齊腰深的溪水中,用小溪近旁植物的葉子掩蓋住上身。

    幾條狼狗來到小溪邊,用鼻子拚命地嗅。一群士兵跟著狼狗,不住地用手電筒閃照。

    凝雪和陳偉平互摟著蹲在水中,大氣都不敢出,盼望著士兵和狼狗早點離去。

    一隻碩大的螞蝗鑽入了陳偉平的大腿肉中。

    “啊!”陳偉平感到大腿一陣酸疼,失聲大叫了起來。

    幾束手電筒的光芒立即晃了過來。

    “跑!”陳偉平大喊。

    兩人衝上岸,不要命地狂奔。

    “你們站住!”後麵的厲喝聲傳來,接著槍聲響起。

    凝雪和陳偉平一同飛跑著。忽然,凝雪腳下一軟,身體打了個趔趄。

    陳偉平伸手去攙凝雪:“凝雪,你怎麼了?快呀,跟上我。”

    凝雪:“我崴了腳,跑不動了。偉平哥,你快跑啊!”

    陳偉平:“不,要死,我們一起死。我不能丟下你!”

    凝雪:“你走,別管我!你放心,即使我們失散了,我的心也永遠屬於你。我若沒死,一定會想辦法找你,一生一世地等你!”

    陳偉平不理睬凝雪的懇求。他執拗地牽掣住凝雪,想疲竭地拉上凝雪一起走。

    “叭”,一顆子彈射入了陳偉平的肩頭。他身子一歪倒下了,頓時失掉了知覺。

    不遠處的山中鳴起了槍響。共軍遊擊隊過來了。

    共方遊擊隊的人數遠超過追擊的國民黨兵。國民黨兵不敢戀戰,架押起扭傷了腳的凝雪,丟棄了昏迷過去,不省人事的陳偉平,疾疾撤走了。

    凝雪被國民黨兵帶入了一間審訊室。兩個身穿軍裝,頭戴大簷帽的國民黨軍官坐在審問的位置上。

    士兵除掉了凝雪的手銬,把她粗暴地推到兩個軍官跟前,逼她坐在正對著審訊官的木椅上。

    凝雪望著兩個審問她的軍官,毫無畏懼。

    “說,你偷越警戒線,目的是幹什麼?”

    一個軍官問。

    凝雪害怕說出了陳偉平的名字會給陳偉平帶去麻煩。因此,她決定無論如何都不供出陳偉平來。

    凝雪:“沒啥,那是我們的私事,你們管不著。”

    軍官:“那個與你一起試圖偷越軍事禁區的人,是什麼人?”

    凝雪:“他是我的男友。”

    軍官:“我問你,他是什麼身份的?”

    凝雪:“對不起,這個,我不想告訴你。”

    兩個軍官,商議了一陣子。級別高些的軍官開口問話了。

    “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楊凝雪。”

    軍官招呼了士兵一聲。一個士兵上前把從凝雪身上搜到的,凝雪的學生證交給軍官看。

    軍官看完,冷冷地問:“還是女校的學生。你是共~產黨嗎?”

    “你這話是啥意思?我不懂。”

    凝雪是真的不懂。她平日裏從不關心政治,對政治方麵的事毫無聞知。什麼是共~產黨,什麼是國民黨,她都沒完全了解。國共兩黨爭鬥的情狀,她更如一頭霧水。

    軍官:“楊凝雪,你偷越警戒線,就是有圖謀不軌,通共的嫌疑。你不知道往這防區外再出幾步,便是治安極不穩定的區域,共軍遊擊隊活動頻繁的所在嗎?你試圖偷跑過去,是想找共~產黨吧?”

    凝雪:“不,我沒有,真的沒有。我不關心政治。”

    軍官:“我看,你至少一定與赤黨有什麼關係。你是和共黨有關聯的人,這點,已確認無疑。眼下,人贓俱在,你還想抵賴嗎?說,把你的組織情況,你認識的你的共黨同行們的名字全交代出來。你說了,我們可以立刻放了你。”

    凝雪:“我不理解你講的話。我一點兒也不懂。”

    軍官:“不說是嗎?給她上刑!”

    審訊室裏,響起了皮鞭的抽打聲,凝雪的慘叫聲。

    審訊室後邊,距凝雪受刑訊的位置僅隔一堵薄牆的另一間房間內,有兩個身穿女式軍服的國民黨女軍官。

    二十八歲的尚雲蔚正坐在軟綿綿的沙發上,一邊吸著煙,一邊靜聽拷問的進展狀況,神情冷定。她的嘴角不時泛起淡漠的,不易察覺出的情思變化。

    林冷月,尚雲蔚的機務助手,另一位國民黨女軍官,腰挎手槍,威嚴地肅立在尚雲蔚坐的沙發旁,目不轉睛地盯向隔著一層牆壁的審訊室。

    凝雪的慘叫聲仍不絕於耳。

    尚雲蔚示意了一下冷月。冷月急忙步出房間,向衛兵吩咐了幾句。

    衛兵走入審訊室,朝審凝雪的軍官傳達了尚雲蔚的命令,停止用刑,把凝雪暫時拘押起來。

    “尚副處長,您不是叫我們嚴加提審的嗎?您不是懷疑她是共~產黨的通訊員嗎?您不是斷定,從她身上定能打開突破口,發現大的隱秘的嗎?怎麼,我們拷問得快出結果之時,您卻叫我們停手了?”

    審問凝雪的軍官來到尚雲蔚跟前不解地探問。

    尚雲蔚臉色冷峻地回答:“李副官,現在,我已經不這麼認為了。通過我剛才聽她受審時所說的話,對她的暗中觀察,我改變了先前的看法。她可能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她或許果真是個不喜歡研究政治的女學生。若的確如此,她對我,對黨國,也許有極大的用處。你們可別傷著她了。”

    李副官等人出去後,冷月悄悄地問尚雲蔚:“尚長官,如果這個楊凝雪真的沒有跟共黨有聯絡,您準備怎樣處置她?”

    尚雲蔚:“我看她剛才偷越警戒線時手法還挺高明。她竟能在被追得急促時想到跑入水裏躲避狼狗嗅覺的主意,由此可以推斷,她的智商頗為高邁,反應也很矯健。這次,如果不是和她在一起的那個人發出了驚叫,暴露了他們兩個人的蹤跡,他們估計是有可能脫逃成功的。”

    冷月:“長官的意思,莫非是想將她插入您即將去操持的女子特訓班?”

    尚雲蔚:“我的確有此想法。這次,我奉局座之命,選拔出一批適合於幹特工行當的青年女生到特訓班去訓練培植她們,為保密局加添一批合格的女特工。我看這楊凝雪,她身上有幹特工的潛質。如果她被查實未曾與赤黨有聯係,身後沒有赤色背景,我便把她列入我挑選的學員的名單中。”

    冷月:“長官英明。這個楊凝雪本來就聰明超凡,有如一塊未被雕琢的美玉。若能讓長官親手調教,不用多久,保密局中恐怕又能多出一位能幹的同行了。”

    尚雲蔚:“冷月,你說得很對。我跟你說,到了特訓班以後,又多挑了一副擔子,我更忙了。你是我的助手。我希望你在訓練女學員方麵多幫幫我。你經驗老道豐富,幹特工的時間久,你跟了我就有好幾個年頭了。”

    冷月:“是,我一定盡力。可是,尚長官,我們如何才能準確地斷定出這楊凝雪真的與共~產黨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呢?”

    尚雲蔚冷色地笑笑,說:“我帶來的那批美國貨,你忘了它們的功效了嗎?”

    冷月:“是,明白了。我這就去叫軍醫,給她注射。”

    尚雲蔚:“且慢。告訴軍醫,用藥時,劑量別加得太大。這新玩意一旦藥力過猛,受刑訊的人可能會致殘,甚至致死。一個殘廢了的,死了的楊凝雪,對黨國來說一點兒用處也沒有。明白了嗎?”

    冷月:“是,我一定囑告軍醫。”

    尚雲蔚:“好,你去吧。”

    凝雪忽然被人抬到一張鋪著白布的床上,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挽起她的袖子,在她的胳膊上注射了一針。

    凝雪很快迷蒙了過去,進入了昏沉的,半清醒半睡眠的狀態。

    凝雪在模糊的意識裏麵,感覺到有個不熟悉的,飄忽著的身影朝她走近。

    “楊凝雪同誌。”

    那人影說話了。

    凝雪詫異萬分。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喊她“同誌”。

    “你是誰?”凝雪問道。

    “你不認識我了嗎?也難怪。組織上,紀律是很嚴格的。聯絡人是經常更換的。這也是革命工作,嚴酷的地下鬥爭的需要。小楊呀,組織讓你保管的情報,你都收在哪了?”

    “什麼組織,什麼情報?我參加過啥組織了?你說的情報,指的是啥呀?我一點兒也不清楚。”

    凝雪在迷糊中回答道。

    那聲音繼續糾纏著凝雪,陸續向她提了好多問題,把凝雪問得如墜五裏霧中,茫然不知所措。

    “楊凝雪,你既然不是共~產黨員,和赤黨也沒任何關係,那你為什麼要偷越國民政府的軍事警戒區?你知道警戒區外頭是共黨遊擊隊活動頻繁的境域,治安失控的場所嗎?你想逃到那地方,目的是為了什麼?這點,你可以解釋清楚嗎?”

    “我想和我的偉平哥逃出這地方,逃出杜顯龍那個禽獸的魔爪,追求愛情自由的天地。我們,彼此是相愛的。”

    凝雪在神誌不清之際,稀裏糊塗地說出了陳偉平來。

    那聲音接續著質問凝雪,陳偉平是誰,杜顯龍又是什麼人。杜顯龍到底幹下了啥,將凝雪和陳偉平逼得走上了這條逃亡之路。

    凝雪在迷糊的狀態下逐一照實回答了。

    “楊凝雪,進入水裏躲開軍犬嗅覺的做法,是你想到的嗎?”

    那聲音最後提問道。

    “是,是我想出來的。是我,帶偉平哥這麼做的。”

    “是嗎?那,你當時是怎樣聯想到這方麵去的?這些知識,你是從哪兒知曉的?”

    “我在女校上常識課時,我們的老師略略地提及了幾句。我,我在被追得緊急時,偶然憶想到了這個……”

    尚雲蔚親自詢問完畢,帶著滿意的笑容與冷月走出了醫務室。

    休息室裏,冷月小心地詢問尚雲蔚:

    “尚長官,這楊凝雪,是不是真的可以排除赤黨的嫌疑?”

    尚雲蔚:“現在,我完全可以斷定,楊凝雪她與共~產黨毫無瓜葛。冷月,待會兒她醒了,你去替她安排一下,好好待她。”

    冷月:“是,尚長官。不過……”

    尚雲蔚:“你還覺得她有可疑之處嗎?”

    冷月:“沒有。我現在擔憂,萬一,她不願加入特訓班,不想當特工怎麼辦呢?這事,我們也無法太過強逼她。”

    尚雲蔚自信滿腔地一笑:“她沒有選擇,不想加也得加。我選準了,要做的事,想達到的為之奮鬥的目標,自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以來,從沒有做不成,達不到過。楊凝雪這個小丫頭,我控馭不了她?你照我的話去辦就行了。”

    冷月:“是!”

    尚雲蔚:“李副官!”

    李副官應聲跑了進來。

    尚雲蔚:“去,著手安排一下,把警察局長杜顯龍的檔案和資料,他上任以來,幹過的各樣事項盡快調查清楚。一旦發現他的罪名屬實,便立馬將他停職拘禁。快去!”

    李副官稍有遲疑,愣了片刻,從命地應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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