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48 更新時間：12-03-08 00:05
“爭取，怎麼爭取？我也隻是個小孩子而已，人家說我我會不高興，店裏的人那樣對我，難道我會毫無感覺？隻是，難受又能怎麼樣？我又不能一下子成為有錢人，讓他們高看一眼，他們那種嫌貧愛富的性格改不了，我又有什麼辦法？”
錦繡也一改溫順的樣子。她的年齡其實也僅僅快要14歲了，隻是在裏家，除了風櫻子數她最大，而且又因為繡花繡的好，常常出來買個東西，賣個作品什麼的，就自主擔當起了裏家的另一個主心骨。平時溫順的性格，也是因為這樣才最好辦事，在外麵做買賣，像藤也這種火爆的性格，肯定早就很多人視為眼中釘，裏家隻有一群孩子，如果出了事，可怎麼辦？她不是不想爭取，隻是為了裏家比自己更小的孩子們，不能忍也得忍下來。
可是，現在罵自己的不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賣家們，而是自己一心想護著的裏家的孩子。自己隻不過是為了他們好，才把大家受的氣全往自己身上攬的，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被自己的家人指責？被外人罵是難過，被家人指責就是心寒了。
“不是，錦繡，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珠晶看著錦繡也動了氣，一時間也沒什麼話說了。當初自己升山遇到頑丘之前，也曾經遭遇過想要住旅店而人家不願接待的事。可是那時候自己身上有錢，有比大人還多的錢，所以就算碰上這些嫌貧愛富的店主，她說話也是有底氣的。可是現在，正像錦繡說的，三個小孩子，拿著不多的銀兩，除了一肚子的道理，別的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何況，那些人，都是不聽道理的。
珠晶想著，也有些氣悶，不該是這樣的，自己也一直算是有錢有勢的人，也沒有這樣欺負過人啊，為什麼人心都這樣的不同？
“小姑娘們，你們也別氣了，掌櫃的進屋了，你們要買什麼，我來給你們找。”
珠晶正想著，突然聽到有人安慰他們，抬頭一看，是那個叫小四的店員。
“厄，我是新來的，可能對店裏的東西還不太熟，不過你們需要什麼，我找找看。”
錦繡也詫異的看著那個叫小四的店員，什麼樣的將帶什麼樣的兵，掌櫃的嫌貧愛富，他手下的店員也出不了那個模子，被人安慰還真是第一次呢。原來是個新來的店員。
“恩，我們想要藍色的鑲金線，金線也行。”
“厄，這個，這個還真不行。”
小四本來也覺得掌櫃的有些過分了，本想安慰安慰幾個孩子，沒想到還真幫不上忙？
“什麼叫不行啊，要麼就有，要麼就沒有，不行是什麼意思啊！”
珠晶本對這人印象還不錯，可這句話，又把她惹惱了，說話吞吞吐吐，不清不楚，真煩人。
“其實，店裏是有這線啦，但是掌櫃的說了，過段時間，莊家有喜事，肯定需要大量的金線，要是能讓他家看上眼，以後的生意肯定能更好，莊家可是咱們宿遙最有錢的人家了，所以在確定莊家要用多少之前，概不接待散戶。”
“這，他家也沒有預定啊，為什麼不能賣給我們，我們也會付錢的啊！”
“你們是會付錢，可是你們需要的必定是少數，要是莊家高興了，多給個幾兩銀子都不成問題，按掌櫃的想法，肯定還是賣給他家合適啊。而且，那些大戶人家向來買多不買少，就是把這些金線都買走，用也好扔也好，就不關我們店裏的事了。反正錢總能收到手。”
小四雖然還算是老實人，但畢竟是大人了，而且在各個商鋪也算是摸爬滾打過。錦繡隻是知道自己沒法跟大戶人家比，小四卻是明白這其中更多的彎彎繞繞，而這些，珠晶從來沒有想到過。
“難道就沒人跟你們說過，這是錯的嗎？”
珠晶除了從道德上，根本無法反駁這樣的事實。
“錯的又怎麼樣？大戶們的錢少不了，店家想掙錢的心思改不了，百姓們也隻得自己習慣了。而且，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性格，大概從掌櫃的父輩，祖父輩都是這樣的想法吧？”
小四其實也是滿腹牢騷的。他這樣的老實人，雖然見多了這種商圈，官場上的潛規則，但自己實在是改變不了，也喜歡不上，為此也沒少碰釘子。現在，麵前雖然是個小孩兒，但不知為什麼，總給他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開始是在給他們講述，後麵反而變得有些像訴苦了。
“咱們這裏還算是好的呢，有些地方的官員，甚至直接開出價碼，自己家要是有喜事，周圍的商家得給多少喜錢，喜事當天，百姓都禁止出行，唉，當年我妻子就是為了給孩子買藥，不小心撞上了官家的喜事，被馬車碰到了，落下了病根，到現在陰天下雨心口還疼的不行。要不是為了給她賺藥錢，我也不用在這繡莊受掌櫃的的氣啊。”
“這些事，很常見嗎？”
珠晶本是打算聽聽百姓們都中對王的看法，沒想到第一個了解到的，竟是這樣不公的事實。
“常見？該是說習慣了吧。日子還能照常過，隻要你不招惹他們，按他們的規矩辦事，活下去總不成問題，田裏收成又不錯，要不是妻子用藥用的多，我家也算是個小康的家庭嘞。”
本來珠晶覺得這個話題應該是很沉重的，沒想到小四說起自己的生活，竟然還微微翹起了嘴角，笑了笑，看樣子很滿意的樣子。難道，他們就沒想過這樣的生活，並不正常嗎？
“你，還滿意自己的生活嗎？”
“厄……”
對於這個問題，小四好像從來沒想過，奇怪的看了珠晶一眼，一個小女孩兒，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既然聊得開心了，也不在乎多說一會兒，回頭看了看，估計掌櫃的正在後麵忙活著給蘇家準備線呢，也顧不上看自己是不是在崗位上。
“滿意也說不上，但總歸不是不滿意。我一個農民，還在外麵幹點零工，還要爭取什麼樣的好日子呢？糧食夠吃，錢也將將購花，實在不行今年借點，明年再多幫人家種份地也就把利息還上了，總之，沒什麼不滿意的。”
“幫人家種一年的地，僅僅是還上利息？”
“恩，宿遙這裏的貴族官員還不錯，催的不急，要的也不多，所以我們才搬來這邊生活的。”
“既然你們沒有線，我們就先走了。”
珠晶看著小四越說越滿足的樣子，心裏堵得厲害。這是自己想象中的國家嗎？聽小四的話，各地都是這樣？難道是真的？自己選擇來宿遙，是供麒安排的，如果是供麒安排的，自然是聽了下麵官員的說辭，那些官員肯定推薦的是最好的地方，這樣，就算是最好的了？自己的國家，竟然是這個樣子嗎？
珠晶一下子，也不氣了，代替的是一絲悲涼的感覺。
小四還有些奇怪，本來聊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走了？算了算了，自己也該回店裏了，不然一會兒掌櫃的發現了，又該挨罵了。挨罵是小事，可別扣了工錢。
“那你們走吧，不過金線估計你們去別處也是買不到的，各個店家掌櫃們想法都差不多。你們過一陣子再找吧。”
小四又說笑了幾句，轉身跑回店裏。
藤也和錦繡也覺得估計買不到金線了，準備往回走。看著突然變得沉默的珠晶有些奇怪。畢竟兩個孩子年齡都不大，對那些大人世界的事情，雖然知道些皮毛，但總歸沒經曆過，而且，小四說的都很正常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都是壞的，隻是這裏壞的少一點，它就算上是好的了嗎？”
珠晶自言自語的嘟囔著，眼神裏滿是迷茫。
“怎麼了？”
“沒什麼，我還不想回去，想再四處轉轉，你們呢？”
“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在外麵逛也不安全，我們陪你一起吧。”
錦繡年齡多少大些，看出珠晶情緒不對。以為是以前被父母護著，自己說什麼都是對的，結果今天第一次獨自出來，受了點氣，心裏不高興了。
“這些事，見多了就習慣了，我剛開始也很生氣呢。”
“才14歲，就已經習慣了嗎？那20歲的人們呢？30歲的人們呢？是不是早就麻木了？那你們的孩子將來又會是怎樣的呢？是不是更小就能習慣了呢？”
珠晶更小聲的嘟囔，她決定再在城裏走走，聽聽別人的說法，是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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