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60 更新時間:12-02-06 13:27
顧駱埋在那人懷裏,耳邊清晰地聽到對方“嘭—嘭”的心跳聲,這個懷抱太過熟悉,熟悉到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
她掙紮了幾下,用力推開他,掠了掠頭發想站起來,腿下卻軟得使不上氣力,勉強作出微笑:“謝謝白總,讓你見笑了。”
可是她的神情並沒有逃脫白逍之尖銳的眼睛,他直直地盯了她一會兒。手肘稍微往下一壓,她的手便抬不起來了,依舊緊箍著她。“走,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她斷然拒絕。“隻是沒吃早飯而已,白總不必費心了。”顧駱試圖表現得義正言辭一些,奈何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聲音也就變得綿綿軟軟,聽在耳中倒像是撒嬌置氣。
他的眉毛整個擰起來:“又不吃飯。”
一個“又”字讓她莫名的有些心酸,仿佛兩人之間從來就不曾隔著那些萬水千山,荏苒歲月。一行清淚順著長長的睫毛滑落下來,滾到鼻凹,流入嘴裏。怎麼那麼痛,痛得淚都流出來了。顧駱別過臉去,不讓他看見。
緊跟在後麵的趙洪泉從另一端走過來,看看顧駱,瞅瞅白逍之,嘴張得老大,忽又覺得不雅緊緊閉住。
秘書小李見狀,連忙道:“白總,要不要我開車送這位小姐去醫院?”
趙洪泉狠狠一掌拍在他的後脖頸,心中暗道沒眼色的傢夥,不怕被開除了啊!
小李“哎呦”了一聲,心裏有氣卻又不便發作,蒙頭蒙腦地問:“趙總,您有事?”
隻見趙洪泉古裏古怪地一笑:“這兒沒你的事了,以後多長幾個眼神。”
白逍之已經扶起顧駱,頭也沒回地道:“等會兒的會議你先主持著。”
趙洪泉一拍胸脯:“我做事你放心。”
外麵陰著天,涼氣變成了冷風,吹得她打了個寒顫。
白逍之瞟了她一眼,“你在這等著,我去開車。”
她立刻便想趁機溜走。沒走出幾步,一輛轎車擦著她身邊停下,車窗唰的搖下來。“上來。”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情緒。顧駱不理會照樣往前走,車子便一直這樣跟著。
忽然車門被大力推開,險些打在她身上。
“上來!”他又重複一遍。“別找事。”
這是白逍之生氣前愛說的一句話。當年顧駱背著他去滑冰,回來後兩腳又紅又腫,她卻隻偷偷找了家小診所包紮了一下,白逍之發現之後便要帶去醫院,她死活拖著不去。從小她就害怕那裏,冰冷冷全部是驚心的白色,生離死別的地方。他便蹙起好看的眉毛,甕聲甕氣道:“別找事。”二話不說,雙手把她打橫抱起,任她在懷裏又是尖叫又是踢打……
果然坐在車裏的人繃著一張臉,顯然已是不耐煩了。
終究還是上了車,裏麵開足了暖氣。她坐在後排身上漸漸暖和起來,胃也不像剛才那般劇痛。
“想-死的話以後就像今天這樣,天天都不用吃早飯。”
總是這樣,語出尖刻,爛脾氣一點沒變。她是他的誰,刻薄得著她嗎?顧駱在心裏恨道。然而她並終是沒有說出口。
被噎了一下,顧駱打定主意不去理這人。
開了一段,車速漸漸地慢下來。
顧駱一望,原來是堵車,前後兩麵已是一條長龍。
白逍之嘴裏嘟囔著罵了一句,照老習慣便要掏煙,摸著了又想起什麼,扔在腳邊。
好不容易隨著車流向前蝸速行駛,到了一個分岔路口,調轉方向上了其他路線。車子七拐八拐,停在了醫院門前。
掛了專家號,一番檢查之後開了一些藥物。
這一輪折騰下來,已是略有疲憊。顧駱靠著椅背,眼前白茫茫一片,強烈的倦乏襲來,望了望排著的長長隊伍和站在末梢的白逍之,闔上雙眼。就歇一小會兒,千萬別睡著,陷入沉睡之前,她自我暗示。
夢裏見到了爸爸媽媽,爸爸抱著她,那胡子紮著粉嫩的小臉:“乖囡囡,我的好女兒。”媽媽則在一邊溫柔地笑著。天地旋轉,“爸爸,摩天輪好高,我要摸到天了喲。”身邊圍著慈愛的雙親,滿滿觸手可及的幸福。
後來又夢到了在法國的日子,那間-逼-仄潮濕的小小公寓,同屋的印度女孩東西多到無數,房間全部是她的東西:冰箱裏塞滿了她的食物,廚房裏也到處是她製造的垃圾。她穿過掛滿萬國旗似的陽台,把自己關在狹小的空間裏,房內是震天響的樂曲,摻雜著那男女女興奮的尖叫。望著碧空如洗的瓦藍天空,想著即將到來的考試,忙不完的打工,她心裏陰沉到極點,這種生活何時能夠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顧駱從惺忪的殘夢裏睜開眼睛,發現身上搭了一件寬大的咖啡色男士風衣,隱隱的有淡淡煙草氣息。
她望了望剛剛還人滿為患的窗口,隻有幾個人稀稀拉拉地站著,看來這一覺時間不短。再一扭頭,走廊盡頭站著白逍之,他正仰著頭看著醫院牆壁上掛著的健康宣傳。有人走過去拍了他一下,他轉回身與那人握手言談,背向著她。
顧駱將風衣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座椅上,從另一側樓梯悄悄下去,想了一想,還是從醫院後門走出去。
她大抵能想象出他之後的反應:震驚、憤怒抑或不恥……但是她已經顧不得這些。
整整大半天,除了一杯溫水幾片藥物,幾乎滴米未沾,胃裏痙攣式的陣痛散去,代之而來的是強烈的空腹饑餓感。
在附近轉了一圈,找了家不起眼的小飯館落座,店裏剛生上火,還沒有開鍋,座中客人一手數得過來。這種安靜的環境正好供她胡思亂想,斟酌著要不要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即刻又警醒到自己並沒有他的電話。也罷,索性把縮頭烏龜做到底好了。
過了沒多久,一份粉白細嫩的砂鍋麵端了上來。蒸騰的暖暖霧氣籠罩在臉上,眼睛裏便有了幾分濕意。
吃晚飯走出去,忽覺臉上癢癢像是爬過幾隻毛蟲,用手背一抹,水涔涔一片。一驚之下,發絲上也覺得涼涼的。她猛驚地想:要下雨嗎?在昏黃的路燈下,天色顯得更暗,看不出陰晴。大顆大顆的雨點實實在在地砸下來,滿頭滿臉滿衣濕漉漉的。她往前小跑了幾步,遠遠看到一輛似曾相識的黑色轎車開過來,無意識地慌張起來,立刻便跑到最近的文具小店裏。
撥通了韋荌妮的電話,一時卻不知該說什麼。
“喂喂,怎麼不說話,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手機裏傳來好朋友焦急的詢問。
“下雨了,我走不了。”顧駱哭得越發厲害,在這種時候,好像一切都是不可理喻的了。街上的行人匆匆向前跑著,沒人去關心哭得一塌糊塗的她。
“哎呀!我以為多大的事呢,大小姐你幾歲啦?”韋荌妮一邊沒好氣的抱怨一邊安撫著她:“你在哪兒呢?別著急,先找個地方避避雨,我馬上開車過去。”
白逍之進入公司的時候,趙洪泉第一時間便發現了自己這位好兄弟的不對勁。悄沒聲地跟進辦公室,看著一言不發的白逍之,小心翼翼道:“怎麼了?小駱駱沒跟著你回來?”
“哎呦哎呦,你這是什麼眼神?渾身殺氣騰騰啊!”趙洪泉嚇得一躲,“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啊,咱可不是敵我矛盾。”
“她走了,趁我和別人說話的一會兒功夫。”他冷笑幾聲,將取來的一大包藥物準確的投擲到垃圾筐內。
“啊?不會吧。”趙洪泉聞言有些吃驚,搓搓手不知該怎樣說。“其實也不能怪她……你們都分開多久了,五年還是六年?一見麵沒多久這種關心換了誰也得思量一下……”他越說聲音越小。
“哦?這麼說還是我的錯嘍。”犀利的目光再次射過去。
“你瞪我幹什麼?拿兄弟撒氣?”趙洪泉沒好氣地道。“當初沒有半絲挽留,一聲不吭的看著人走了,指望現在她一見到你就投懷送抱不是瞎扯嘛。你啊,自求多福唄。”他幸災樂禍的搖搖頭,心想腳底板抹油先走為上,省得被這座巨型冰山連累。
當初,當初……白逍之陷近沙發裏,深深地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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