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37 更新時間：12-07-18 00:16
在我的期盼下，男人的確如約提前了三日到達京城，然而我想要好好逛逛的願望卻在進城後就徹底泡湯。剛進了城門，男人正要吩咐先找個地方落腳，沒想到在接到了一個口信後，便下令原先的計劃取消，我們一行人直接回宮。
一到達男人的寢宮紫宸殿，將我交給大內總管劉福，讓他安排我住進紫宸殿的偏殿後，男人便急衝衝的離去，甚至連衣服也未換。和男人相處了也有一段時間，在我的印象裏男人一直都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模樣，從未見到他像今日一樣如此的急切。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如此的失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有些好奇地想道。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我多久，傍晚我便在偷聽紫宸殿當值宮女的閑聊中得知，原來是自男人登基後便消失的國師回來了。
對了，此刻我已經住進了紫宸殿的偏殿，皇宮的的布局我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熟悉，畢竟它和皇陵形製布局如出一轍，除了地宮外，我和小黑早就將皇陵中每一座靈宮都轉了個遍。不過當我踏入偏殿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我看慣的那座冰冷空曠的的宮室，而是經過精心布置後奢華寢殿時，那種陌生的熟悉感甚至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如果說沒有經過裝飾的皇陵是一位蓄勢待發的武者，全身散發著凜冽的殺氣，使人望而生畏的話；那麼經過裝飾布置後的皇宮則像是一位盛裝的貴婦，一顰一笑間盡顯風情萬種，引來萬千矚目。
好容易回過神來，帶著七分好奇三分驚訝將偏殿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後，我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劉福正若有所思的盯著我瞧。雖說在他的目光裏我沒有感到惡意，可是被人這樣一直盯著看可不是件舒服的事情。我故意低聲咳嗽了一聲，劉福這才尷尬的收回了目光，敷衍的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借著旅途辛勞讓我休息為由離開了偏殿。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我的唇邊不由得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既然能做到大內總管的位置，自然會是個說話滴水不漏，辦事八麵玲瓏的人物。不知道他剛剛是不是也是從我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才會如此的失態。
晚飯時劉福帶著兩個宮女前來伺候，此時的他已經恢複了總管該有的樣子，帶著笑一臉和煦的對我噓寒問暖，飯後更是告訴我，能住在紫宸殿的便是他的主子，以後若有什麼差遣吩咐一聲便可。剛剛帶來的兩個宮女以後就留在偏殿，伺候我日常的起居。
主子？做他的主子的恐怕也隻有那個男人吧，看來這些一定是男人交代劉福的。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隻要男人對我的興趣一天沒變，我想我在這裏應該還是安全的。
一入夜我拿就寢為借口遣退左右後，小心翼翼的將神識覆蓋在偏殿的範圍內，本想將神識擴大到紫宸殿的範圍內的，可是皇宮中藏龍臥虎，保不準有幾個修仙之人，萬一被察覺吃虧的可是我自己。況且這裏又是皇帝的寢宮，還是小心為宜的好。
碧蓉和聽夏原先便是紫宸殿的宮女，因為今日我的出現，劉福一時間不好從其它宮裏抽調人手，便抽調了她二人前來伺候。此刻她們二人就在偏殿的外間當值。
小黑說的沒錯，隻要是有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是非。不過我發現這兩個女人更是精通此道。短短半個時辰，我的一切被這兩個女人分析了遍。從來曆到相貌，就連我吃飯的細節都成了她們的談資。
可能是因為我隻是初來乍到，並沒有太多的東西供她們來談論，沒過多久他們兩個便把話題轉向了男人和他的後宮上麵。躺在床上聽著她們漫無邊際的閑扯，我終於知道小黑為什麼會說這裏是個充滿矛盾的地方了：表麵和睦，背後疏離；明麵忠誠，暗地背叛。難怪這裏的人這麼喜歡說人是非，這裏本就是是非之地，誰又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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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既然你是在雨水那天被為師撿到的，那以後就叫雨水好了。
世人皆知當今國師姓米，卻鮮有人知道國師有個如此世俗的名字。不過誰又能想到當年前任國師一時興起撿來打算用來給自己養老，一直散養在身邊的孩子，最終竟替代了眾多入室的弟子，成為下代的國師。
此刻米雨水正盤腿坐在軟墊上，靜靜的看著杯中的茶葉在水中慢慢的舒展、沉浮、最終歸於平靜。茶是剛剛進貢來的大紅袍，米雨水嗜茶，卻從不飲茶，隻是好聞茶香。所以本該繁瑣的品鑒程式，到了米雨水這裏就隻剩下聞香這一道程序。大紅袍素有香高而持久之說，更難得的是馥鬱的香氣中更有蘭花的幽香。按米雨水的說法這大紅袍雍容華貴卻不失蕙質蘭心，無愧為茶中的皇後。當最後一縷茶香消散在空氣中，他仍不舍的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這樣能將剩餘的香味吸進身體裏似的。
“聞夠了麼？多年未見你竟然還是這個樣子。”坐在米雨水對麵的男人低笑道。
仍然沉浸在茶香之中的米雨水並沒有回話，感受著那沁人心脾的香氣全部的沉澱在身體之中，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看向男人。看著自己幼時友人那熟悉的麵孔，一句多年未見卻如鯁在喉一般說不出來。半響，米雨水才找回了自己聲音，生硬的開口道：“東西帶來了麼？”
“十六年未見，你甚至連一句寒暄的話都沒有，阿水，你對我真的生分至此麼？我可是一回宮連衣服都未換便來見你的。”
聽著男人略帶苦澀的低歎，米雨水早已死寂的心並未激起半點漣漪。往日的情分早在男人大婚時便已消失殆盡。否則自己又怎能放下國師的責任，逃一般的離開這從小生長，更是曆代國師居住的雲光殿十六年之久。
環顧四周，殿內所有的擺設一如自己離開之時，然而在米雨水眼中卻早已是物是人非。如果當年自己能夠果斷一些，早點將師傅和晟兒接出宮去，那麼師傅和師兄們就不會被自己封印在那禁製之中，晟兒也不會那麼早的離開自己，獨留自己懷著一顆悔恨的心在這世上苦苦的尋找她的轉世。
不，沒有如果，這一切本就是早已注定，在自己踏上這皇宮的那一刻便早已注定。米雨輕輕的搖了搖頭，將自己那份天真的念頭驅逐出去，隨即冰冷的開口道：“東西。”
男人沉默了片刻，終於將懷中的發簪遞了過去，不過在米雨水正要接過時問道：“阿水，這麼多年你仍沒有死心麼？即使你找到晟兒的轉世又如何，走過奈何橋喝了孟婆湯的她早已不是我們的晟兒了。”
“你不配提起她！”米雨水一把奪過發簪，狠狠地喝道。
“是啊，我是不配。”男人英挺的麵容露出一絲哀傷，“阿水，知道麼，我已經遭到報應了，這幾年我發現自己開始記不清晟兒的麵容了，即便是掛滿了晟兒的畫像，或者找來相似的人也不行。我怎麼能忘了她，明明是該深深刻在心底的啊！”
“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冷冷的拋下一句，米雨水起身打算離去。
“阿水，這次回來就多留一陣子吧，找晟兒的轉世也急於一時，你都找了這麼多年了，即便是這次拿到晟兒的貼身之物，也未必。。。”男人伸手拉住米雨水，話語中帶著一絲期盼。
“那就是陛下不是操心的事了，請恕臣告退。”不留痕跡的將男人的手撥開，走到門口時米雨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問道：“十日前你在西柳鎮？”
“回京途徑過，算算日子應該是十日前吧。”
難怪自己能察覺到龍氣，不過那絲微弱的妖氣又怎麼解釋？米雨水若有所思的想到。隨即自嘲的笑道，那個男人有真龍之氣護著，一般的妖邪根本無法靠近，自己又何須擔心。現在找到晟兒的轉世才是支撐自己唯一理由，或者應該說是自己唯一的救贖。想到這裏，米雨水不再停留，看了眼男人便大步的離開。
望著米雨水漸行漸遠的背影，男人單手捂臉頹然跌坐在地上，喃喃的低語道：“阿水，我與你真的無法回到從前了麼？難道真的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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