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47 更新時間：12-07-12 00:16
無止無盡的暗夜，他伸出五指，卻抓不住前進的絲毫光亮，收回來的，隻有說不出的心驚。
他想要大聲的呼喊出心底的恐慌不安，喉嚨卻仿佛被什麼哽住了，掙紮了許久，隻剩悲哀的死寂。
然而腳下仍不甘，也不敢一刻歇停，一股無形的壓迫，讓他隻能不斷的找尋，磕碰著黑暗裏的運氣。
直至，那道光線的出現。
他停下了腳步，專注的盯著，禍福難測。
“後悔嗎……”
仿佛從遙遠的時空傳來，空靈縹緲的聲音靜靜響著，清冷淡薄。
這樣的聲音，他並非第一次聽到，然而心境，卻早已大異。
尤其在親眼目睹眾人對它的恐懼排斥，深惡痛絕之後。
此時此刻，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呢？又可曾後悔過？”
被他這等凡俗之人喚出，又無故遭眾人這般對待，即使再寬大的胸懷，想必也會惱怒吧。
那聲音靜默了許久，直到拋下又一個問號。
“為何不辯駁……”
白少卿本緊蹙的眉頭忽然鬆了開來，嘴角不知為何卻就掛上了點弧度。
“你呢？又可曾為自己辯駁過？”
伴著聲音的光線瞬間熾熱明亮起來。
“……不怕嗎……”
“怕？那是當然的。把你扯進這潭渾水中，怎能不擔心你的怨恨呢。”
他發誓他絕不是存心的，帶著笑意的話語竟就那麼自然的出口了。
“你當真不怕？即使我有魔煞之名？”
那聲音漸漸有了起伏，帶了些追索的急切。
“我隻知，最初那一見，你不曾傷害過任何人，即使對口出不遜者，也僅略微懲戒，若真大奸大惡，想必今日我也不會安然無恙的站於此地。”
早已斂去了笑意，白少卿望著那團並不陌生的光，認真的說著。
“……你定然沒有聽說過知更……”
否則豈能如此談笑自若的站在它麵前？！
“世人所聞，大多誇大傳言，或是道聽途說，真相如何往往不可知，你既已在麵前，我五官如常，不會自行判斷嗎？”
其實在剛開始那刻，也不是沒有驚疑的。
然而往事舊憾曆曆在目，他又怎可，再犯同樣的錯呢？！
當初，他若肯多信任一分，又怎會與睚眥分離至此？！
“是嗎？那你注定隻能失望了，因為我……比你所能聽到的更加恐怖……”
那自嘲的意味任誰都能聽出來，卻偏偏帶著種隱隱的悲。
到此，他也隻能靜默。
“回去吧…完成你未竟的使命……”
……
再次睜開雙眼，接觸人世間的紛擾，竟彷如隔世。
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他的，不過是一條馴馬的皮鞭。
那位將軍大人呆立原地，望著手上剛收回的東西仍愣愣的出著神，對於自己忽然衝出去救人的鬼迷心竅，大為不解。
“老子絕對不是救你！”他紅著眼朝正癱軟在地上的某人吼著，凶橫而惱怒。
“該死！你這混蛋，平時就跩得神憎鬼厭的，現在是嫌我們死得不夠快，竟然救這妖孽！石磊，你若想陪這小子死，我們這就給你個痛快！”
懼於對方凶神惡煞的淫威已久，一時不敢越進的眾人隻能在旁邊叫囂著。
“石將軍，你不也看這小子不順眼很久了嗎，今日何不就地解決了他，為名除害呢？！”
又有不敢直麵其銳鋒，好言相勸的。
“他娘的！夠了沒？誰要看不慣，直接衝上來，老子就不信今天奈何不了你們！”偏偏這位石大將軍生來就又臭又硬，最受不得激，脾氣來了就直衝。
即使他想破了頭，也沒明白自個發了什麼瘋，然而人救了，氣話也出口了，這路就隻能一條走到黑了。
他臉色奇臭的朝旁邊已被揍得不成人形的某身先士卒的“屍體”怒了努嘴，借以示意眾人這就是唯一的下場。
當然，他早就想揍這小子很久了，為了春風坊那蕩婦不依不饒的，找死。
“石卿，百裏國師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如今為何一意孤行，阻撓眾卿家除去禍害？”不知何時，本在天祭壇下靜觀其變的東臨王竟也出現在人群中，眾人紛紛退出一條空道，任這位王者緩緩步行而至。
“王……”再是無謂，麵對效忠的君主，石磊不禁也遲疑起來。
真要為後頭那樣一個心狠手辣，專門若是生非的廢物挑戰王的威儀，王的怒火嗎？
絕對的不值。
“王，臣敢以性命起誓，白少卿確曾喚出吉兆之鳥，臣就親眼目睹那惠和鳥如何解救一場大難，如今他既能喚出這凶煞知更，想要喚出惠和必不在話下。若貿貿然殺了，怕是得不償失。”
跪伏於地，石磊將心中的肯定及疑慮一一道出。
“石卿，寡人素來待你不差，你既見過惠和，何以如今才說？”東臨王麵色複雜的再次抬頭望了眼上空仍盤旋著的身影，語氣十分淩厲。
“臣該死！隻是……臣雖驚喜有幸一睹神鳥風采，親眼見證神跡，卻又唯恐一切隻是幻夢一場，畢竟當日情景實在奇妙莫測，若非今日見白少卿再次喚出奇鳥，臣還不敢肯定一切是真的！”
石磊無奈隻得將早已想好的托詞拋出。
“如此說來，石卿是認為寡人該給白少卿一個機會了？”
“王英明。”
東臨王閉上雙眼，似有些不耐的問著。
“百裏卿，且說說你的看法。”
“臣認為石將軍言之有理，應可一試。”
那緊隨東臨王其後的百裏冰，早已恢複了他的從容氣度，不緊不慢的應答著。
“哦，不是說那知更是天下凶煞嗎？”
“確有此說，然而近三十年來，再無知更危害世間的記載，臣先師就曾說過，這鳥一旦認了善主，惡行即可遏止，甚至可造福蒼生。就不知白大人是否這個人了。”
那百裏冰悠然自若的拋出答案，既輕且巧。
“看來，不讓白少卿試試還不行了。”
東臨王慢慢露出笑容，心底已有了決定。
“眾卿可有異議？嗯？”
“臣等不敢。王英明。”
即使再膽戰驚心，再惶恐不安，然而違逆的後果，可能更糟。
“既如此，便讓白少卿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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