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216 更新時間:12-05-10 09:37
將軍府。
展承光見白如風伸手輕輕揉著兩側的太陽穴,不由關切問道:“如風,你可是不舒服麼?”
“沒事。“白如風揉了一陣,方緩緩笑道,”也許是因為最近事情太多了吧,隻是覺得有點累了而已。”
展承光眉間一抹憂色:“我瞧你最近都很疲倦的樣子,你也別太擔心了。所有的事情,總有了結的時候。”
“我明白,隻是事關若水,我實在無法放心。”白如風緊緊皺眉道,“我一想到那個人竟然拿若水來籠絡孟將軍,我就……”
忍不住重重地錘了一下桌子,震得茶壺茶杯輕輕響動。
“別惱。”展承光握住他的拳頭,溫言道:“也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呢,若水她,畢竟也是那個人的親妹妹啊。”
白如風低哼一聲,略帶譏誚地笑道:“妹妹?那個人有把若水當做自己的親妹妹麼!當年我妹妹病重,他要求交換妹妹,怕是就已經考慮到要行這一步棋了,當真是深謀遠慮啊,連自己的妹妹也不放過!”
“當年?”展承光一愣,“沒那麼早吧?”
白如風冷笑一聲:“怎麼沒有!他與靜王兄弟相爭多年,自先帝在世,便是勁敵。那孟將軍與靜王自幼交情便深,他自然是忌諱的了。若非若水已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妹妹,他怎麼會這般大費周章。他與若水,既非一母所生,又不是一同長大,哪有什麼情分可言!”
細細一想,白如風所說,未必沒有道理,展承光不由問道:“如風,那日你與若水暗中相見,她有何想法?”
白如風神色一黯,道:“若水並無怨言,反而勸我不要參與朝廷事中。她說,孟將軍人品性情甚有口碑,她皇兄將她下嫁於他,未必是壞的選擇,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叫我不要多慮。”
“我隻擔心,若靜王反了,孟將軍與他有牽連,會連累到若水,所以我現在還不能走,必須待此事了結才能抽身。”
展承光一喜:“你的意思是,待靜王事了,你便會離開刑部,重回江湖麼?”
見他如此歡喜,白如風忍不住輕輕一笑,反握住他的手,目中綿綿溫情暖意:“展大哥,到時我定要與你一道同遊江湖。”
展承光心中高興,並未注意到他的語氣眼神有何不同意味,隻是熱烈一笑:“當然,這樣自是最好的了。”
二人相視一笑。
隻是此時,誰也不曾料到,多年後,展承光會為這一句承諾,輾轉十年,黯然神傷。
十一月初三,靜王進京。
三日後,惠國公主與鎮遠將軍大婚。
汴梁今冬的第二場大雪,於靜王進京這日,紛紛揚揚地下了,很快整座京都便被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素紗輕衣。
別有一番風致。
展承光站在廊下出神地望著這番景致,手裏拿著的書信不知不覺已被捏地緊緊的,心中仍然猶疑不決,難下決斷。
白如風一進來見到便是這樣的畫麵。
大雪紛揚,廊下青年手握書信,靜立沉思,素藍色的衣衫在風中微微飄動。而他溫朗眉目間,略染一縷愁思。
真是玉樹生於蘭庭。
有頃,白如風才走上前,輕輕笑道:“展大哥,方才想什麼呢?你這般入神,連我走進,你都沒注意到。”
展承光收起信箋,勉強溫和一笑:“沒什麼。”
“誰給你的書信?你竟看了這麼久還不舍得放下。”白如風略帶調侃地問道,忽見展承光眉間一縷溫柔,不由心下一沉,故作從容道:“是十三娘的信麼?”
展承光微微赧然,笑道:“你怎麼知道。”
白如風頓覺酸澀,卻隻是笑笑道:“我自然知道的。對了,十三娘給你寫信,可是有事麼?”
“也沒什麼大事。”展承光微微蹙眉道:“她隻說此時天山下雪,景色優美,問我可有空閑,上天山看雪景。”
白如風深深看他一眼:“那你煩惱什麼?此時並無要事,你隻管去便是了,難得十三娘誠心相邀。”
何況,你也想去。
展承光歎道:“此時你諸事煩心,我怎能走開,留你一人。”他最終還是無奈一笑:“還是算了,日後有機會再去吧,反正天山雪景年年都有。”
隻是,終究有些遺憾。
白如風見他神色如此,一時也不知自己心情如何。
終不是能一生相伴的親人。
天山雪景確實年年都有,隻是年年景不同,人事也不同了。
而此刻,遙遠的天山上。
一襲素衣的雪十三娘負手遙望天山雪景,淡淡苦笑一聲,隨即掩唇咳出聲來。
來尋她的莫青雲見師妹獨自立在寒雪之中,又聽見咳聲,快步上前,將手中紅色披風披在十三娘的身上,一邊絮絮教訓道:“師妹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身上傷還未好全,怎可在這吹風呢。”
雪十三娘回身歎道:“我的傷不妨事,師兄你莫要擔心。對了,你怎麼出來了?師傅可有人照料?”
“放心,三師弟照顧著,是師傅讓我來尋你的,怕你染了風寒。”莫青雲遲疑一會兒,輕輕拍拍師妹略顯單薄的肩膀,方道:“師妹,你且耐心再等等吧。”
也許,他很快會來。
雪十三娘低下頭,露出一個悵然無奈的笑容來。
“不用了……”
年輕女子負手遙望天際紛揚大雪,目光沉靜,竟隱約有了幾分淵渟嶽峙的宗師風範,仿佛即將涅槃的鳳凰。
你不來也好,我總是要決定的。
看著青梅竹馬的小師妹,莫青雲一怔。
明明是如此熟悉的模樣,卻又有些陌生,似乎,有哪裏開始不一樣了。
十一月初四。將軍府。
“什麼!靜王來了!”孟君道放下手中書籍,驚怔道。
“是。”白如風暗暗觀他神色,不動聲色地道,“靜王已至書房等候,請孟將軍馬上前去書房一聚。”
“啊,哦,我知道了。”孟君道猛然放下書,定了定神,方緩緩道:“我隨後就到,請靜王稍候。”
“是。”
白如風頓覺其間不同尋常。
書房。
靜王趙欽端著茶杯輕輕蕩著,似是頗有興致地觀察著杯內徐徐蕩開的漣漪和浮浮沉沉的茶葉。
窗外雪正大,紛紛揚揚,如同一場舊夢。
孟君道推門而進,就站在門口怔怔看向那張無比熟悉的英俊臉孔。靜王聞聲抬頭望他,眉目漸漸溫柔下來。
一時間,前塵往事一起湧上心頭,夢好卻如真,事往翻如夢。
孟君道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未說出來。
反倒是趙欽,略勾了唇角,風流一笑:“孟將軍,自將軍奉旨出京,鎮守邊關,多年不見,本王甚是想念。”
“王爺。”孟君道勉強一笑,走上前拱手道:“多謝王爺抬愛,末將慚愧。”
趙欽緩緩踱步過去,到孟君道的麵前卻停住,傾身向前一些,似是擁抱一般親昵的距離,也不說話,隻含笑瞧他。孟君道略覺不自在,便微微側過頭去。趙欽忽然輕笑出生,伸手環過孟君道……
將書房的門輕巧關上。
“孟將軍,數年不見,竟與本王生疏了不成。”趙欽傾身靠近,在他耳邊沉沉輕笑道,“君道哥哥,和欽兒在一起,你就這麼緊張麼,嗯?”
尾音微微上挑,帶著一絲孩童撒嬌的語調,端的是風流惑人,卻是溫柔真心。
長兄幼弟,終是不忍。
孟君道聽他喚出幼時稱呼,心中一歎,低聲勸道:“王爺,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尊卑有分,請王爺恕罪。”
趙欽微微惱火:“君道!你為何總要故意惹我生氣,和我好好說會兒話就那麼難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孟君道無奈輕歎,聽出他話裏委屈的意思,習慣性地妥協,伸手緩緩撫過他的肩膀,道:“王爺,今時不同往日,請注意一點分寸。”
聽出他語氣已軟化,趙欽這才放開他,握住他的手,輕輕笑道:“君道,你可知這些年我多想念你!自母妃去後,我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今日見到你,我心中歡喜,這才失了分寸,你莫要生氣啦,大不了,我給你賠罪麼,如何?”
“你難道不知,皇上他是何意麼……”
天意如此,不可違啊。
十一月初六。惠國公主下下嫁於鎮遠將軍。普天同慶。
白雪未停,雪白花朵漫天飛舞,浩蕩的儀仗隊伍行過禦街,兩旁數十名宮女手捧籃子一路灑下無數粉紅花瓣,白雪紅花,無雙華豔。精致的車駕載著傾城的惠國公主自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來到將軍府。
帝國唯一的公主下嫁,自是要傾城無雙的傳奇。
進府,拜堂,洞房。
前廳的婚宴盛大而熱鬧,這份榮耀自中午一直延續到了夜間,後院中的新房卻是一片安靜,無人敢在此喧鬧,以免打擾到這位尊貴的公主殿下。
趙勤屏退喜娘和侍女,緩緩掀開豔紅的蓋頭,露出精致的妝容,低低歎息一聲,站起身來。房中早已為這位尊貴的女主人準備了貴重的梳妝台,趙勤在銅鏡前坐下,慢慢卸掉了宮女們精心為她描畫的妝容,露出稚嫩嬌弱的清麗素顏,而後拔掉釵環,任青絲如瀑,垂在肩背。
略想了想,趙勤還是挑了一支簡單的白玉釵,將長發隨意一挽,簪住。
自箱中找出一件杏黃的長裙換上,獨自站在窗前,趙勤抬頭望向天邊一輪滿月,忽然輕輕笑了,眉眼依舊天真無傷,仿佛稚子。
竟是滿月,真是吉祥喜慶的夜晚。
那日分別之時,哥哥分明說待自己大婚的那天,定要送自己一份禮物。將軍府戒備森嚴,後院新房更是重中之重,哥哥雖是刑部中人,也難進來吧。
正自出神,忽聞上空一陣悠揚清亮的笛聲,曲調輕快歡喜,聽來十分動人。趙勤凝神細聽,竟是一首恭祝新婚的《桃夭》,不由有些怔住。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笛聲愈加清晰明亮,曲調如此活潑亮麗,吹奏之人定是滿懷祝願,一片赤誠。卻又似乎滿含不舍之意,因此這曲子無端有幾分溫柔憂傷。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趙勤眼眶微微濕潤,雙手撐著窗欞,傾身向外看去。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這調子回環往複,節奏明快,十分雀躍,久久不散。叫人聽來隻覺歡喜生生不息,似是含羞新娘俯首一笑,眉眼含情,無限喜悅。
定是哥哥的祝福。哥哥自幼便不識音律,如今卻能將這支曲子吹得這般好,想來定是那展家哥哥教的了。
趙勤展顏一笑,眸中帶著淚意。正自感動間,陡然聽到一陣響亮之音。她聞聲望向天際,滿目驚豔!
將軍府對麵天際,忽然漸次升起了無數粉紅桃花,火樹銀花次第綻開,在暗沉沉的天際雍容盛放,照亮了京都夜空的雪花,含羞帶怯的風情,美不勝收。
這樣一場盛世煙花,是哥哥對唯一的小妹妹最樸素的祝福。
趙勤驀然落淚,忽又傾城一笑,似春日桃花,灼灼其華。
將軍府對麵的河岸上,白如風握著溫潤的玉笛子,溫柔夜色中輕輕一笑,目光瀲灩生彩,眉目如畫。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若水,妹妹。
展承光微微歎息。
後半夜,酒宴終於散了。
想到趙欽離去前幽光萬重的眼神,孟君道無奈地歎口氣,還是推開了房門。一抬眼,卻驚訝地看見惠國公主正端坐在窗前,安靜的新娘麵前架著一具瑤琴,正自怔怔出神。
“公主殿下。”孟君道不由遲疑地喚道。
趙勤驚而回身,瞬間又恢複了往常溫婉平和的神情,眸中淺淺的笑意,微微頷首道:“將軍。”
即使對這位幾乎素昧平生的公主並無男女情意,孟君道還是為這奪人的豔色而莫名驚怔,隨即為這無辜的女子感到一絲心酸。
她如此真心一笑,是為了這樁摻雜了太多利益與心機的婚姻麼?
如斯美麗,如斯殘酷。
“公主,”孟君道這才注意到她的衣飾全都換了素日慣常穿的,不再是那一襲華豔的紅裝,沒由來地竟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他實在是覺得無法麵的這美麗而無辜的新娘。
“我……”
“將軍。”
正躊躇著應如何麵對這位公主,哪知才一開口,趙勤便打斷了孟君道的話,溫婉一笑:“將軍,可否容妾身為將軍撫琴一曲?”
“撫琴?”孟君道一怔,不明白她為何忽然有此要求,但見她神情溫柔天真,笑顏涓涓如溪,竟不忍拒絕,不由點頭道:“公主抬愛了。”
“將軍請坐。”
得到允諾,趙勤微微欠身示意,隨即纖指劃過琴弦,一串玲瓏樂音清脆流過,雖無曲調,卻依舊悅耳動人。趙勤輕輕一笑,十指撥弄琴弦,一曲《桃夭》便自房中流淌開來。
孟君道側耳傾聽,眼神中漸漸流露出一絲憐惜。惠國公主指法嫻熟,此曲彈奏十分流暢,悠揚動人,足見她琴藝十分高明。隻是《桃夭》分明是祝願女子婚姻美滿的曲子,本該十分歡快喜悅,為何自她手中彈出,並無一絲喜意,卻滿是憂傷之意?
曲罷,趙勤十指輕按琴弦,良久不語。
孟君道雖覺不解,仍是溫和誠摯一笑,讚道:“公主琴藝高明,末將得聞此曲,乃是三生有幸。多謝公主。”
“將軍言重了。”趙勤微微苦笑道,“此曲彈得實是失了味道,將軍誇讚,妾身愧不敢當。”
孟君道卻認真道:“公主的曲子裏有自己的真心,別人彈不出來。”
趙勤一怔,目光漸漸溫暖起來,心下卻微覺酸澀。
若非造化弄人,她也許還可祈盼此生,可與眼前的良人執手偕老。
奈何天不見憐。
趙勤低聲長歎道:“將軍,妾身婦道人家,不懂政事,隻是賜婚雖是皇兄所為,妾身亦希望能與將軍白首相伴。”
話至此,她的聲音頓了頓。
孟君道不由低下頭,眼神裏有了愧欠之色。
趙勤見狀也不急著說話,起身來到桌邊,在孟君道的對麵坐下,伸手為他斟了杯茶,遞過去,低眉斂目,溫婉道:“將軍,請用茶。”
孟君道微微惶然,伸手接過,訥訥道:“多謝公主。”
忽然覺得手裏的杯子熱得幾乎要灼傷他的手。
趙勤這才柔聲道:“將軍,你我已是夫婦,自古夫為妻綱,妾身照顧夫君本是分內之事,將軍不必多禮了。”
她忽然握住孟君道的手腕,神色十分認真,略帶懇求之色:“將軍,妾身本是閨閣弱女,但出身皇室,也知朝堂政事難測。妾身不求其他,隻望將軍做任何決斷之前,請顧念妾身稍許。”
“公主,我……”
孟君道艱難開口,眼神充滿掙紮之色。他看向趙勤,心中驚濤駭浪不止。
眼前的女子眉目柔美,嫻雅秀靜,一派柔弱無辜,卻生就這樣玲瓏聰慧的心思,把一切都看得這般清楚。
他本不願想那許多,但是惠國公主這番話卻迫使他不可逃避。靜王早有謀逆之心,他並非不知,隻是不願麵對。情與義的選擇,太過煎熬。
官家既已賜婚,她便是自己的妻子,榮辱便和自己相連。自己幫助靜王,退一萬步想,假使勝了,以她公主之身份,便是要見兄長反目,難免擔驚受怕,傷心難過,自己如何能忍心這般待她?聖上並非愚人,靜王想要謀反,勝算也是五五之數,他將公主下嫁於自己,不就是為了牽製自己麼。孟氏一族與陳妃一脈關係錯綜複雜,利益相關,若靜王當真起兵,父親他十有八九會選擇倒戈,自己可有拒絕的餘地?一旦內亂,江山動搖,外敵環伺,如何對得起忠義二字。可若是不幫,靜王兵敗,那孟氏一族焉有生機?
孟君道一時百般難為。
趙勤見他神色變幻,心知此事確實難選,不由低聲歎道:“將軍不必心煩,妾身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問將軍一句話。”
“什麼話?”孟君道注視趙勤,有些驚怔。
趙勤緩緩開口,語調依舊柔和秀美,溫婉動人:“將軍可願舍了這京都的繁華,帶著妾身回到邊關鎮守,從此不再過問朝堂風雲?將軍,可舍得?”
孟君道一震,愣愣地盯著趙勤的手腕。腕上的碧玉鐲子通透幽幽,碧色如新,襯得那手腕越發的白皙纖細,有種動人心魄的淒涼。
舍得麼?繁華可舍,多年情誼,家族利益,舍得麼?
趙勤緩緩起身,柔聲道:“將軍,一月後你此次進京述職便結束了,屆時,妾身希望將軍能有決斷。天色已晚,將軍早些安歇吧。”
孟君道一時怔怔,連尷尬也未及注意。
洞房花燭,本是好景無限,二人卻是各自擁被而眠,無限心事。
“如風你睡了麼?”
展承光敲響白如風的房門,略帶焦急地喚道。
白如風本就心事重重,加之近日總覺身體乏累,根本就睡不著,所以一聽到敲門聲,便披衣打開了房門:“展大哥,怎麼了?”
“我師兄他們來了。”展承光道,“剛剛接到師兄的傳書,說是他們已經在客棧安頓下來了,師兄說有事要商量,囑我馬上前去。”
白如風奇道:“葉莊主和溫閣主一起來的麼?他們為何會到京城來?”
“我還不知,這便要去問。“展承光道,“與你說一聲,免得你擔心,我走了。”
白如風道:“需要我去麼?”
“不用了,你最近事多,好好休息吧。”
展承光擺手道,隨即轉身離去。
餘下白如風站在原地,微微不解皺眉。
客棧。
展承光推門而入,向葉千懺行禮道:“師兄,你找我?”
葉千懺微微點頭,道:“嗯,坐吧。”見展承光坐下,葉千懺才繼續道:“此次來京都確實是有正事要做,如溪收到消息,薛一楠已經帶著他手下的幾個堂主到了京城,保護靜王進京參加惠國公主的大婚。”
“薛一楠真的和靜王勾結起來了?”展承光皺眉道,“那就是說,之前京城發生得這些大案,都是薛一楠手下所為了。”
葉千懺悠悠道:“正是,若非靜王支持,血影教短短幾年,怎麼會發展如此之快。他二人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展承光低聲道:“為一己私欲而害人性命,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歎口氣,又問道,“師兄,這次,隻有你和溫閣主到了麼?”
“不止我們二人。”葉千懺搖頭道:“長風幫的溫幫主,丐幫的席老前輩也一起來了,其餘各大幫派的的掌門過幾日大概也會齊聚京城吧。不過可能不會全部趕來,如溪已經去信說明,希望幾大門派趁此機會,鏟除血影教的根基。把這些年他們收服的那些門派不肯歸順的人都召集在一起,重整門派。”
展承光露出微微失望的神色,低聲問道:“那,天山派的弟子也不會來了吧。”
“天山派?”葉千懺一愣,而後了然般輕輕笑了笑,“承光,你是想問那位雪姑娘是否會來吧?”
展承光微微赧然。
沒有說話便是默認了,葉千懺暗暗笑道。
自展承光來到秋水莊,便是由葉千懺代父授藝,教導他的武功,照顧他的生活。雖因葉千懺為人冷淡,教導頗為嚴厲,而展承光性情內斂,師兄弟二人平日不顯十分親昵,但感情卻是極好的,葉千懺怎會不了解自己這個師弟的性情。
承光平日君子嚴謹,何曾對一位女子如此掛懷,今日還特意相詢,如此赧顏。
不過想到一事,葉千懺不由輕輕歎息,露出難得的溫和笑容來:“承光,有一事你或許還不知道吧。”
“什麼事?”展承光疑惑地看向師兄。
似是不知該如何講,葉千懺沉默片刻,方道:“半月前,天山派遭血影教偷襲,損失慘重,天山派的掌門沈大哥受了重傷,從此一身武功,怕是保不住了。”
語罷神色略顯黯然,畢竟是忘年之交,難得知己。
展承光一驚,霍然站起,厲聲道:“怎麼會這樣!”
“承光!”葉千懺雖知他著急,還是忍不住微微皺眉,輕聲斥道,“注意分寸!”
展承光這才清醒自己竟對師兄如此無禮,不由低聲道:“師兄,是承光不對,請師兄原諒。”
“你這孩子。”葉千懺無可奈何地一歎,“坐下吧,我跟你個孩子計較什麼呢。師兄知道你心急,放心吧,那位雪姑娘沒什麼事,傷得不重,這會兒隻怕早就好了,何用你操心。”
展承光不由怔愣起來,連坐下也忘記,隻覺心中苦澀難言。
……不久前收到的那信,正是十三娘受傷之後寫的吧。十三娘素來灑脫,從未開口邀自己去天山看雪,她師門遭此大難,自己也受了傷,寫信來,是希望我去看看她麼?早應該想到,十三娘的性子,怎會特意寫信請自己賞雪呢……
十三娘,你是在等我麼?
“承光!”
葉千懺見他愣愣的,看不下去,一把拉他坐下,暗暗搖頭,本想教訓幾句,但轉念想到當初如溪受傷時,自己驚悸不已,也隻能長歎一聲。
“何必這麼擔心,不是告訴了你雪姑娘沒事麼。待京中諸事了結,你去天山看看她吧。”
展承光雖心急,也知輕重緩急有別,隻能按捺,低低應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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