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35 更新時間:12-07-04 15:00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韓至玄尚處於朦朦朧朧的睡夢中,像是聽到了自己房門吱呀一聲自外被打開,心中警覺了七分,睡意也消了三分。眯著眼,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就隱約瞧見一個黑影躡手躡腳的繞過桌子,向自己床沿邊走來。
韓至玄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大喝一聲:“有何居心?!”
那人剛摸索到床邊,就被韓至玄忽然的一躍而起嚇得魂掉了大半。連忙向後退了幾大步,還沒站穩,便一下撞倒了屋中的桌子,茶杯茶盞碎了一地。
那人驚魂未定,大呼一聲:“小玄,你非要嚇死我不可!”
韓至玄下一秒就愣住了。這聲音,溫潤中帶著滄桑,不正是自己老爹韓蒼的嘛!忙下床,顧不上穿鞋就去扶摔倒在地的韓蒼。
好不容易才扶起韓蒼拖到床上,還沒來得及去點燈,就見門外又匆匆忙忙跑進來一人,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天黑,外加屋中並沒有點燈,韓至玄絲毫看不清來人,剛想開口,那人就一聲驚恐地叫嚷起來:“少爺,你沒事吧!奴婢方才聽到屋內有聲響,匆匆來遲,奴婢有罪。”說完又誇張地磕了幾個頭。
韓至玄一聽,不正是韓星嘛。這丫頭倒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事情解決了才來,不滿地皺了皺眉:“沒事,本少爺逮隻耗子罷了,你下去吧。我不怪你。”
韓星遲疑了片刻還是站起身來,心中疑惑:耗子?走出屋去並帶上了門。
韓至玄跑去點上了燈,看到摔得鼻青臉腫,一臉狼狽地韓蒼就撲哧一聲笑了。
韓蒼不滿地抹了一把摔髒的臉,並毫不客氣地睨了他一眼。“笑什麼?沒看到過這麼大的耗子?”
韓至玄略微收斂了自己的笑,也坐回到床沿。“還真沒看到過,今天第一回看,也算是長見識了。對了,話說回來,夜半三更的爹你來找我幹啥?”
韓蒼彈了彈了衣上的塵土。“半夜三更?這都快到上朝時間了還半夜三更呢?我就知道你會睡遲,才這麼無私而又偉大地來叫你的嘛!第一天上任便遲到,成何體統。你倒好,還把我當大耗子!”韓蒼說到激動處,兩撇小胡子又不自然的翹了起來。
韓至玄一拍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般的說:“對了,我記得,今天好像是要去上任的呢!”
韓蒼冷冷的接話:“還不賴嘛,虧你還記得。”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見已隱隱有了些亮色,便起身伸了個懶腰。“我也該上朝去了,順便也會一會那個中書令顧大人,想必定是有趣極了。”
韓至玄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走的韓蒼。“爹,你不許欺負他!”
韓蒼笑吟吟地回頭打量他:“就算我不欺負他,朝中定有人不服氣。你想想,朝堂之上,一大幫子的老臣,哪個不是花個三五十年載一步步走上來的。如今一個初出茅廬的書生,一朝之內便登上朝堂,又執掌整個中書省,哪個人心中會沒有怨氣和不甘?”
韓至玄聽他說的是理,也就放開了他的衣角,孩子氣般地說:“爹,那你能幫著的地方就幫著點唄,人家是個才人,畢竟當初還幫你解了燃眉之急的!”
韓蒼覺得韓至玄的反應倒是挺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便故作正經狀,聲色俱厲地說到:“朝堂之上是不可念舊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韓至玄生氣地鼓起了臉,“爹,你太過分了!那麼,要怎麼樣,你才答應幫他呢?你倒是說來聽聽,能做到的我便做了。”
韓蒼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呦嗬!此話當真?”
韓至玄點點頭,“再真不過了。”
韓蒼立馬坐回到了床邊,執著韓至玄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小玄,不是爹不近人情,不想幫你。隻是昨天不是你自己說的嘛,三省各司其職,這是相互牽製的,你讓我如何幫得上顧大才子?”
韓至玄知道自己昨天把他氣得夠嗆,這會兒韓蒼該是還沒解氣,尚記恨著呢。
咬了咬牙,也隻好軟下語氣來。“爹,您是誰啊,呼風喚雨一輩的人物了。什麼‘三省各司其職’,讓它見鬼去吧,隻有實權最重要!像您這麼聲名顯赫,名譽響徹四海的,我哪敢不虛心接受您的鞭策?以後,爹,一定要好好鞭策我!”韓至玄說完,連股撞牆的衝動都有了。
韓蒼滿意的站起身來,邊說著邊往外走。“果然呐!陽光明媚,又是一個好天氣。”
那天,陽光確實明媚。
韓至玄被韓蒼一攪和,全然沒了睡意,幹脆起來洗漱穿衣,早早地出門去了。本想到唐賦那處去溜達一圈,後又想想顧丹邑定是上朝去了。想來去那也是無聊,幹脆直接原路折回改道去中書省了。
韓至玄還料想今天定是自己一人早早到了傻坐在那,心裏又怨念地埋怨了韓蒼幾句。腳上卻漫無目的地走著。
另一邊,太極殿上,韓蒼連打了三個噴嚏,引得眾大臣一時的圍觀。趙文帝也是關切的問:“韓大人沒事吧,夏秋之際最易得了風寒,韓大人在為國操勞之際也要保重身體才好。”韓蒼紅著臉謝主隆恩,心裏就在琢磨誰在說著他呢!
剛走到中書省,還沒進門,便見眼前飛來一不明物體。
韓至玄眼疾手快,側身一閃,伸手接住。定睛一看,隻是一本再平常不過的書集罷了。見從屋裏匆匆忙忙跑出一人,滿頭大汗的來拿自己手中的書,還不忘著道歉。“公子,對不住了,在下剛才不留意,扔偏了位置,還望您海涵!”
韓至玄對他笑笑,伸手把書遞給了他。
那人看著韓至玄滿是英氣的臉,笑容璀璨,亦如今天的陽光明媚。手上的動作一頓,連道謝都忘了,韓至玄也不在意。
那人接過書,四下巡看了一遍,便向門口一旁的角落裏扔去,正砸在角落裏蹲著理書的那人頭上,那人回過身來,竟也不生氣,拿起書看了看,便往書堆裏塞。
韓至玄扶額,一把抹掉了冷汗。向屋裏望去,顧丹邑果然不在。
隨即又四下看看,恰見唐賦雙腿盤坐在地上,身前是堆得如山高的書籍,正苦著臉一本一本地歸類,一旁的張笛則不嫌累地幫他一趟接著一趟地搬運著。時常還會停下來打趣他幾句,惹得唐賦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韓至玄大步走到唐賦跟前,笑著也雙腿盤坐在他旁邊。唐賦抬頭,見是韓至玄,露齒一笑。
“韓小少爺,也挺早。”
韓至玄無奈地搖著頭,笑著說:“不提了,是場噩夢。話說回來,歧水,你們這是在……”
唐賦恢複了手上的工作,一邊理著身前的書,邊和一旁的韓至玄說到:“洛卿今早來吩咐過了,把曆來編好的書籍要根據他的要求重新歸類,他會再一一看過。那些不合理的地方要做修改,不足的地方要補充。所以說呐,任務還是很艱巨的。”唐賦頓了一頓,繼續說:“除卻中書省所有的編書,還要把以往擬過的詔都找出來細細學習一番。我也是拿洛卿沒辦法了,他做事一向認真,但是,說實話,這些事還真得好好幹。”
唐賦說話間,張笛已經過來彎腰搬書了。韓至玄盯著張笛看,見人家隻是黑著一張臉,有幾分不悅都已顯現得一清二楚,韓至玄心道:張笛還真是個愛吃醋的主。
也不再好意思繼續賴在他們家唐賦跟前不走,隻好站起身來,彈了彈了身上的塵土。
站定,抬眼。恰見門外走進一人,早已換去了官服,一身白衣,清貴的讓人恍然。顧丹邑對上他的眼,淺淺一笑,算是打過了招呼。
恍若謫仙。
韓至玄回到自己桌前,努力透過紛繁雜亂的人群,去看他。
韓至玄有些好笑,自己竟隻想在人群中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無須讓誰知道。
見他一人獨坐桌前,左手邊是茶盞,剛沏的新茶。右手邊是筆硯,新磨的墨。
顧丹邑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像是要去拿桌前的書卷,不經意間,衣袖勾住茶盞。茶盞就著桌沿,搖搖欲墜。
韓至玄顧不上什麼,騰空從椅上躍起,在空中幾個翻轉,便俯身下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住從桌上掉落的茶盞。茶盞穩穩地落入手中,微起波瀾的茶水,滴濺在韓至玄手上,幾點燙,幾點疼。
韓至玄微笑著撐桌落地,顧丹邑回頭,四目相對。
是不是能就這麼長久地看著,一直到地老天荒,兩顆心永恒的相守,至死不渝。
顧丹邑看著韓至玄眼中一如既往充斥著笑意,似乎體會到了那麼一股深情。
韓至玄盯著顧丹邑波瀾不驚的眸,不經意間竟看出了一絲慌亂無措。
風來,驚醒碧窗紗上一縷暗香。飄忽到兩人之間,連接著兩股氣息,纏繞,纏繞……
韓至玄身子向前了一寸,顧丹邑不自在地別過了臉去,耳後根竟漫上了一層不自然的紅。
“這麼端著不燙嗎?還不快放好。”
韓至玄回過神來,連忙將茶盞平放在桌上,故意放的離顧丹邑遠了些。
又走到他身旁,趁顧丹邑走神間附在他耳邊,帶著慣有輕浮的語氣,似笑非笑地說:“丹邑,你臉紅了哦!”又頓了一頓,“你該不會也喜歡上了我吧!”
顧丹邑向旁邊繞開一步,這才轉過頭去看他,眼神冷峻,這次韓至玄竟連一絲情感都捕捉不到了。
“韓至玄,你別鬧,我們倆是不會有好結果的!”臉上是無比的認真。
韓至玄心中雖說失落,但更多的是不舍和不甘,也正色道:“丹邑,或許不曾相見,不曾開始,才是最好的結局。可是,我們已經相見了,開始是必然的。”
“不會有開始的,你放棄吧。”
你說,不會有開始……
但是,有時候,命運真的由不得我們。
韓至玄退開一步,笑得大聲,笑得張揚。
“相信我,我有把握。”
屋中瞬間安靜了下來。這一句,似隻對顧丹邑說。又似,對著天下人說。
“誰那麼自信,讓在下猜猜……韓小少爺?”話剛說完,從門外轉身進來一人,一身竹色打扮。
韓至玄見到徐況進來,二話不說轉頭回自己桌前去了。最不喜和這人說話,這人似是什麼都知道,和他說話,最後鬧心的還是自己。
徐況自己不客氣的搬了張椅子,不顧韓至玄飛來的無數刀眼,自顧自坐在顧丹邑跟前。
兩人談得很輕,韓至玄沒想去聽,便起身向外走。
回頭見顧丹邑臉上有了笑意,心底漫上一股酸酸的感覺。
心下安慰了自己一番。所謂日遠日疏,日近日親嘛,丹邑,我們來日方長!想完,自信地出門去了。
心上的糾葛,解得開,是結。
解不開,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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