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25 更新時間：12-05-11 22:35
“長風！”
我還沒有來得及動作，門外就傳來磁性的男聲，那人似乎三步當作一步飛，噔噔噔噔三兩下，就闖到了門前。
軒門長風回過頭去，難掩眼中的驚訝，“喲？這不是墨公子麼？”這小子剛剛和我說話還是小心翼翼的，一見有外人來就不三不四不倫不類。
門外那個被喚作墨公子的男子卻一直狠狠地瞪著我，像是要把我撕碎一樣。我挑了挑眉，然而這樣的動作在對方看來似乎是挑釁。男子墨藍的發一揚，旋即抄起地上一把細銀劍，把軒門長風往自己身後拉，讓他與我有一定間隔，那劍鋒也對上我的咽喉，
軒門長風的臉色變得難看，“墨公子，你這是在幹什麼！？他是妖族最偉大的妖王九尾！”
男子沒有理他，隻是看向我的眼光變得更加凶悍，“九尾！你又來找長風幹什麼！”
我啞然，在我妖族，難道還有我不能見的人？我笑了笑，“敢問這位公子，我要見什麼人，還需通過公子的允許不成？”
軒門長風趕快站出來，想要拍掉拿把指向我的劍，不過，顯然他的力氣遠不如這位墨公子。“王，這位公子經常看軒門的舞劇，他是外族人，不懂妖族的規矩。”
男子怒視著長風，隨即又憤憤看向我。這時我才發現，的確，這人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妖族的味道，容貌也好，氣質也好，魅惑力也好。這人就像一支墨竹，淡雅，飄渺。可是現在他比較像一塊燃著的煤炭。噴噴噴往外冒著火花。
好像幾天前亞季和我說過有個專門有事沒事往妖族跑的外族人，看來，就是這位墨公子了。就衝他每次來都帶來大把大把的金銀，我心胸寬廣，不計較了。“沒事，我沒有生氣。”我和善地笑笑，表示自己毫無敵意。可是在那位墨公子看來，我這番模樣就像是在勾引威脅一樣。
對上那灼熱的目光，我自然地笑，“我曾聽人說，這位公子經常來我妖族？”
男子愣了愣，眼神愈發挑釁，“是又如何？”他扭過頭去看長風，臉上猙獰的表情好看不少，“我來妖族，隻為軒門長風。”
軒門長風聽到這句富含表白意味的話好似不為動容，目光看著我。
我說：“嗬嗬，看來和小長風是熟人啊。不如喝杯小酒，交個朋友，如何？”
男子和軒門長風都愣了，相互對望一下，又轉過頭來看我。男子向前走一步，清冷的感覺像是可以掃去一切妖族的豔俗。“月神族，墨桓。”
月神族。與妖族接壤的一個神秘的種族。受妖族極夜影響，那兒有一半的土地也無法迎來陽光。但是每當午夜，月輝普照大地，或許燦爛不如晴空，卻比烈日更華麗一籌。月神族的神祗主兒，名白夜，譯為，照亮黑夜的光芒。月神族有一名門，白墨世族，墨桓來頭不小！
我歪著頭，“墨桓、墨桓。”笑了笑，“有機會，我也想去月神族看一下。聽說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
墨桓又開始發愣，我招招手，“怎麼了？墨桓兄似乎老是走神？”
長風在一旁驚悚地看著我，嘴裏還顫抖地念著：“墨桓……兄……”
墨桓回過神來，輕輕地笑了，“沒想到，妖王要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多了。”
我說：“神祗和族人隻有力量上的區別，沒有地位和思想上的區別。”
墨桓重重地點點頭，“說得好，就憑這一點，我也認可你妖王。不過，正如妖王所說，哪怕你是神祗，有些東西我不會放手，即使你力量強大，我也不會放棄。”
遠方塔樓上悠遠鍾聲闖入人耳，這一下徹底打擊了一個無辜人兒。軒門長風像是被什麼刺激了一樣，終於在他可親可敬的妖王麵前暴露了原本麵目，隻見他趴在地上，雙手抓頭，仰天長嘯：“啊啊啊啊！！為啥時間過的那麼快！！？？已經子時了，小爺我連妝都隻畫到一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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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繁星如潑沙，月色疊影鍍銀霜。
葡萄美酒與佳人，誰知紅蓮是妖花。
濃鬱如血，地獄火，修羅炎。
佛語有雲，六道輪回。
六道又分兩道，一類善，一類惡。
善道有人、天、修羅。
惡道有畜生、惡鬼、地獄。
輪回有盡頭，人說，地獄盡頭會有彼岸花。
輪回有端頭，人說，地獄端頭會有修羅炎。
蓮本佛花，傳說佛教創始者悉達多·喬達摩誕生時，步步生蓮。
而如今，這紅蓮，滿布這地獄的一端，妖域。漸漸地，它被稱為妖花地獄火，不再為修羅炎。
爬到最高樓上的妖王專屬位，遠遠相望，就看到蘇瑪紅色的影子在晃動，就像著黑夜裏的一點燭光。
我走過去，在他身邊的座位坐下。四周飄散著紅色垂幕，夜色濃稠。
蘇瑪臉都沒有轉過來。“玩得很開心？居然都忘了時間。”
我說，“嗯，還交了一個恨得我死的外族朋友。”
蘇瑪小臉刷地一下扭過來“你見到津澤了？”
我笑，“要是見到他我估計回不來了。我剛剛看到了軒門長風，性格和我想的大相徑庭，是個很有趣的人。”
蘇瑪問，“舊情複燃了？”
我說“我不敢，不然我那一位外族朋友估計會撕了我。”
蘇瑪怪異的眼觀瞟過來，我忙說，“看，表演快開始了。”
往下看可以看到舞台，大劇院是一個橢圓形，雖不是高，但是龐大。東南西北四個端點都有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麵各拴著粗大的鐵鎖，鐵鎖的另一端，牢牢地連接著劇院正中這個懸浮的大舞台。
現在舞台上已經點滿了一地蠟燭，零零碎碎的火光把會場照得通亮。不過，這樣舞者不就無法跳舞了麼？都說軒門舞宗的舞蹈天下無雙，奇異絢麗。今夜，我來鑒證這個神話。
不知道在妖族境內的某個故人，會不會也在這古老的大劇院內，好奇地往舞台上眺望。
我真心希望軒門舞宗像傳說一樣出神入化。
耳畔蘇瑪不和諧的聲音飄過來，“大美人兒，你笑什麼呢？”
我說，“你。”
“我怎麼了？”
我轉過頭來，笑，“我想，我說津澤在妖族境內的時候，你就開始死纏爛打地貼著我跑，是怕我跟著別人去了不成？”
蘇瑪咬牙，眼睛瞪著中央的舞台。
那眼神，能戳死小強。
怎麼吃醋的男人都一個德行，動不動就眼睛噴火，那個墨桓也是。就連理智也僅剩無幾。
人群中一陣喧嘩，我看向舞台。
長風已經出場了。這小子輕功火上飄，看來功力不小。他的身上纏了很多紅綾。可惜是個野小子，不知軒門柔美的舞在他演繹下是怎樣一番風景。遠遠的，我看見了貴賓席上的墨桓。就和亞季說的一模一樣。簡直是塊千年不化的大堅冰。身後有妖嬈的妖族美女和他搭話，他連正眼都不給人家一個，直勾勾地隻看著蠟燭群上的軒門長風，像是要把他吞下去，消化了，誰也拿不走。
我還記得回來路上，墨桓和我說的話，他說，哪怕你是神祗，有些東西我不會放手，即使你力量強大，有些東西我也不會放棄。長風，長風。這股風兒我已經追逐了八年，即使我不知道他下一瞬間會飛向何處，但我也不會放手。
軒門長風，人如其名。他的確是一陣自由的長風。據說很多年前，他為了逃避我的追求，曾離開妖族，到世界各地遊蕩，像風一樣刮過一個又一個領域，再回妖族時，妖王已經落入黑龍王之手。這一陣風，不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而是把一個人的心都吹來了妖族。墨桓，追逐了這陣風八年，從當初月神族大酒樓初見，到四處打探風兒吹過的去向，直至妖族極夜大地。人們都說，妖族是不祥之地，而墨桓，卻說那兒是人間天堂，是天域一族也比不上的地方。
而這陣風兒卻毫不知情，一直自由地飄蕩。
自由的風是不能有束縛的，而當初的我卻想束縛他。
看來我以前智商也沒有高到哪兒去。
燭光忽明忽滅，歌曲奏起。
隻見燭光上的俊美人兒抬起了臉。妖嬈嫵媚，卻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像是一朵罌粟。
而且，言出驚人，“多謝各位賞臉，小爺今夜就陪各位耍一把。”說罷，一招手，“拿酒來！！起舞無酒冶情，怎有一番韻味？”
我驚了，這個小子提起兩個腦袋大的酒壺，去了壺蓋，就開始虎咽。溢出的酒水順著他嘴角流下，打在腳尖下的蠟燭上，燭光更豔。
墨桓遠遠看著，欣慰地一笑，像是對酒似的，也取了一壺酒，狼飲。
看著這對禽獸……啊不，牛人，愈發堅信戀愛中的人是不可理喻的。
不出一會兒，軒門長風就丟了酒壺，臉上微微有些紅潤，不過，邪氣肆意。勾了勾唇，“小爺在這兒，敬各位，敬妖王！”看來真是醉了。
我笑，舉起酒杯，“小長風不必多禮，倒是該多敬敬墨公子。”說罷，一飲而盡，不是我小氣，而是我知道自己酒量高低。我要是也像那一壺酒下了肚，估計待會兒在舞台上的就是跳甩蔥舞的妖王大人了。
軒門長風和墨桓的視線都對上了我，後者有些迷茫，前者卻毫不在意。我扶額輕笑，這才發現自己多嘴了。
一曲紅花調起，琵琶聲四溢。軒門長風身著紅衣，抬起手臂，在遠方張開五指，又牢牢握住。說道，“軒門舞宗舞之奇妙並非多麼技巧高超。軒門曆代先輩留下來的秘訣隻有一句話：讓自己成為一陣自由的風，舞隨心動。”語畢，步伐加快，起身舞動。
夜色中，隻剩下紅綢的疊影。會場一片寧靜，隻有幽幽曲調，以及軒門長風劃破氣流的聲音。
我看見的，不是一場舞蹈，而是一場搏鬥，和命運的搏鬥。他在紅綾之中竄動，但是卻不被任何一條牽扯。腳下蠟燭火光好似即將被吹滅，卻在虛驚一場後複燃。他的舞和他的模樣不同，沒有妖嬈，沒有誘惑。而是很有力，難以讓人移開眼睛。那是一場能渲染人的宴會。他的掙紮，他自由後的歡樂，我似乎都能貼切地感覺得到。像是深深呼吸一下，自己就成了一陣風，成為這天地上下的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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