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89 更新時間：12-04-06 19:40
舞台的正中央，肮髒的紅色幕布落下之後，一個頭發垂直腳踝處的妖怪出現了。他仿佛是一直依附在那紅色幕布上一般，此時又從那幕布上活了出來。遠遠看去，看不清他的模樣，隻看得到他穿著黑色的寬大的衣衫。他的手中提著那兩個傀儡小人。謝幕。
“那是？”
“傀儡師。”
那就是傀儡師。一個不僅連名字都神秘，甚至是性別都難以分辨的妖怪。
那傀儡師仿佛是看見了長安，便笑著朝這邊走來。
走到近處，燕闕寧不自覺的讚歎，真的是好清雅的人。垂直腳踝的濃密的黑發，隨著身體的移動在空中飄了起來。眉不畫則莊，鼻不挺而翹，唇不點則朱。眼睛是堪比天空澄澈的寶藍色。如同傀儡一般，骨瓷般精致無瑕的淨白臉龐。一件玄黑色寬袍長袖遮掩了清瘦的身材。
看見長安，傀儡師似笑非笑，將頭一偏，“好久不見了。魔法師。”
長安也難得的友好，不過他好像是看到誰都是一樣的微笑。“近來可好，傀儡師。”
長安伸手接過傀儡師手中的女性傀儡，拿在眼前把玩。“果然做工精良啊。”
那女性傀儡，此刻眼睛睜的圓鼓鼓的，祖母綠的顏色讓人有些害怕。手腳完全失去了舞台上的靈活，隻是沒有生氣的隨意耷拉著。他那中空的身體，捏上去軟軟的，唯有骨瓷的臉僵硬的有些違和感。
“最近奴家聽到了一個消息，不知魔法師可否知道。”
長安一心一意的擺弄那個傀儡，竟將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的退去了。那雙秋水般深邃的眸子，不知道又在深思什麼。
“哦——？是嗎。是什麼消息。”
傀儡師右手抬起，用肥大的衣袖遮擋住了丹唇，隻聽得到輕聲的笑意。“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冥府的黑玉似是丟了的。不過是塊破玉，也值得這樣傳的沸沸揚揚。”
長安沒有接話，抬起臉，忽而話鋒一轉，“這出戲，真的是你和輕箏交易的結果嗎？”
傀儡師把眼睛睜大了一些，可能是有點吃驚於長安對於黑玉丟失這件事的不聞不問。“嗯，是這樣沒錯。”
“那你要為她表演哪出傀儡戲呢？”
“嗬嗬，這個嗎。我還沒想好。不過說不定輕箏這個人還熬不到我給她表演的那一天。”
燕闕寧還是改不了好奇心害死貓的天性，“什麼意思？什麼叫熬不到那一天。”
燕闕寧的一句插嘴，終於引起了傀儡師的注意。他像蛇一樣扭動著繞開了長安和火狐。隻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燕闕寧的身邊。
傀儡師用手挑起燕闕寧的下巴，迫使燕闕寧不得不與之對視。那雙寶藍色的眼睛，果真是用來蠱惑人心的。那樣美好的色澤，令燕闕寧腦子一空。完全忘記了反抗。傀儡師端詳了很久，終於下結論到，“是個將來會有磨難的孩子。不過，卻有著很好的資質。”
傀儡師繼而又對燕闕寧說，“你呢，如果有一天，想要看一出精彩的傀儡戲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定會滿足你的。”
“啪——”火狐毛茸茸卻具有致命殺傷力的尾巴，將傀儡師搭在燕闕寧肩膀上的手打開了。“這孩子，目前還輪不到你插手。是本大爺的獵物。”
齜著牙的火狐，眼睛再次變成了火紅色。不斷地向四周散發著野獸的怒氣。傀儡師悻悻的收手。
“火狐。”長安眼看著事態的發展，不動聲色的壓製住了火狐。“別胡鬧。”
火狐咬牙切齒的向後退了兩步，默默地守護長安。
“這兩個傀儡，可否借我玩兩天。”
長安竟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簡直是讓人莫名奇妙。向來都隻有別人拜托他的份兒，從來沒見過長安竟會出口向別人要求什麼。
傀儡師再次掩麵而笑，這次是毫不掩飾的，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到那猖狂的笑聲。
“可以哦，魔法師的要求我當然不會拒絕。那麼借用您的一句名言‘你要支付什麼費用’呢？我的傀儡可是十分精貴的。”
長安正在沉思著，傀儡師提議，“馬上就要春分祭最重要的活動了。也就是祭舞。這一環節，每年都會吸引大量的妖怪。這可是萬眾矚目的事情。不如就讓長安連擔任這個祭舞的舞者吧。”
火狐大呼不妙。來不及阻止，長安卻已經答應了。“可以啊。不過是成為舞者而已。沒關係的。”
長安的那句“沒關係”顯然是說給火狐聽得。長安回過神，輕輕的拍著火狐的肩膀，笑得格外輕鬆。火狐隻得作罷。
“就這麼辦吧。”傀儡師大方的交出了另一個男性傀儡，轉身走了。沒走幾步，回眸一笑，傳來他特有的幽怨聲音，“請您務必到場。”
“走吧，該回去了。”長安語出平靜。顯然不擔心祭舞額的事情。
火狐倒是急得焦頭爛額，想要出口責問，卻又欲言又止。
每年的祭舞，其實就是妖怪們為了祭祀天地而挑選出一個最美麗最善舞蹈的妖怪，在祭祀台子上，跳一支帶有象征意義的舞蹈。這本來沒什麼，可是長安是人類。即使力量強大，也難保那些妖怪不會心生殺意。一個人類，在眾多妖怪之中想要存活，談何容易啊。
“不必擔心，我說過，春分祭是妖怪們最重視的祭祀之一，不會亂來的。”
到了現在也隻有長安能保持如此鎮靜了。
火狐不禁問出心底的疑問，“為了一個輕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值得嗎？要知道和傀儡師那個妖怪扯上關係，絕對沒有好些事情啊。”
“沒有所謂的值不值得。如果你要是問，這次我付出的費用是不是合理的，我倒是可以回答你。”
“那好吧，你都不覺得你支付的費用太多了嗎？”
“不是的。依舊是對等的。一來身為人類的我看了妖怪演出的傀儡戲本來就需要支付費用。二來，”長安頓了頓，“傀儡師的傀儡確實是十分精貴。你難道不清楚？”長安很理智，他是在清醒的作出決定。
他不需要考慮這樣做，會不會不值得。因為，世間的事情，一個“值得”與“不值得”本就是無用的概念。既然決定做了，就要不問結果。隻有你付出了，然後你才能得到相應的回報。
當然，火狐是知道的。一個傀儡是怎樣被傀儡師製作出來的。這其中的代價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眼下，隻希望事情不要變得越來越棘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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