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37 更新時間:14-12-07 01:21
暮色襲來,卷走了白日的倦怠。
穆沉昏昏沉沉走出書房,心卻迷失了方向。
雨停了,樹上的葉子滴著水,一滴一滴,打在蘇灼心上,冷冷的。
穆沉沒有注意到屋簷下呆呆站著的蘇灼。
“殿下。”一聲輕喚伴著梁間剛飛回的燕子的鳴叫。
穆沉抬頭,再看看自己,身上仍披著鮮豔的紅衣。一陣苦笑遮掩了尷尬,伸出手緊握一把冰冷。兩隻手緊緊相執,似是有人要將他們分開,然而穆沉心裏早已淡去的念頭又滋長蔓延,他的手越握越緊,完全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
蘇灼因手上的束縛蹙緊了眉,卻不掙脫,隻是低呼了一句,殿下。
穆沉終於回過神,眸子也隨即變得溫和,微微一笑道,抓疼你了。
蘇灼不說話,她在等,等一份真心。對於無力承擔的,她從來都不去要求。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卻透不過大紅幔帳裏古老香豔的戰場。穆沉睜開眼看著身邊的女子,沒有他要的清白,怒意由心底直衝眼角。蘇灼醒來,隻對上那雙充血的眸子,她表麵裝作平靜,卻暗暗在想,這份愛,不過如此。
穆沉在她清亮的眼裏看到了自己,一瞬間調整好了臉色,伸手攬住她的腰,低聲說,別離開我。命令的口氣,不容反抗。
蘇灼側過臉,緩緩閉上雙眼,把她心底的陰狠關進眼睛,也把穆沉的期盼隔絕在眼簾外。任憑他已發怒的眸子迸出火光,她也隻是安靜地,如睡著一般,不去回應。
複仇的路上沒有誰離不開誰,隻要她還活著,任何人都能被利用。
蘇灼決定了,還是點點頭,做出必要的敷衍。她早已不相信諾言,她的目的隻是報仇。
鳳棲宮
蘇灼與穆沉雙雙跪在紅木雕花椅前,椅子上坐著皇上穆天恩與皇後姚窕。
賜座,姚窕吩咐左右,穆天恩一語不發,閉了眼,似乎有心事。
謝父王、母後。穆沉冷冷道。
鳳棲宮的氣氛與平日不一樣,雖然蘇灼不知道平日是什麼樣,直覺而已。
焰兒,隨我來。蘇灼不知姚窕的意思,便向穆沉看去,得到的是他肯定的眼神。
聽聞姚窕不愛金銀珠寶,也不醉心權勢。卻因此得寵。
蘇灼不懂這些不愛是真的還是隱藏得太好。
姚窕看著蘇灼,眼裏迸射出寒光,凍住了周圍的空氣。她冷冷地打量著垂首站在一旁的蘇灼。
穆沉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有幾分心思我都知道,不過是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可是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將過去抹得幹幹淨淨,還把他迷得神魂顛倒。姚窕壓製不住心中的怒氣,顧不得皇後的身份。蘇灼看得出她很在意穆沉,畢竟她才三十歲,而穆天恩卻老了。
蘇焰自幼便失去雙親,幸得好心人施舍了些錢財,才活到今日。母後所言,焰兒不懂。蘇灼抬起頭,一副街邊流浪動物的可憐樣,隻可惜打動不了妒婦冷硬的心腸。
既然你要裝糊塗,以後也不必清醒。不管姚窕說什麼,蘇灼都是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她們的交流像鐵錘砸在棉花上,沒有聲響。
蘇灼用餘光掃視著屋內的一切,被梳妝台上的銅鏡吸引。若是沒錯,那麵銅鏡應該與蕭老夫人房中的相同,背麵都刻有一枚陰文桃花。
許久,姚窕也累了,她用手拖著臉,支在身旁的案幾上,另一隻手向蘇灼擺了擺,臉色更不好了。
臣妾告退。蘇灼的臉上掛了幾滴水,出了門隻剩紅紅的眼圈。那副柔弱隻是裝給旁人看的,她早已練就了百毒不侵,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蘇灼去找穆沉,未及現身,便聽到穆天恩的聲音,遠疆與匪寨務必要拿下,隻是時機尚未成熟,你隻需要做好準備,隨時都有出征的準備。至於袁淺。。。
蘇灼正要繼續聽下去,正對麵走來一個奉茶宮女。她隻得在那宮女未看見她之前,繞道出了鳳棲宮,沒有等穆沉。
至於袁淺,蘇灼滿腦子都是這半句話。心裏一邊怨穆天恩說話慢,一邊恨宮女來的不是時候。
皇嫂。從遠處傳來的聲音把她從怨恨中拉了出來,她站住不動,等聲音追來。
一隻小手帶著一陣風牽著她的衣角,她看著眼前的孩子,不做聲,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皇兄是不是欺負你了。穆瑤撲閃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十二歲的孩子,好像什麼都知道,又好像隻是頑皮。
蘇灼順手從身旁摘了一朵紅色的花,放到她手中。姐姐有些不舒服,公主去跟哥哥說我先走了,好不好。
穆瑤擺弄著手中的花,看著蘇灼輕輕地飄離視線,自己轉身向鳳棲宮走去。
待穆沉追出,早已不見了蘇灼的蹤跡。
燃燈焚香的大殿上,重重簾幕遮住一切陰謀。
穆天恩與穆沉正在為穆家的江山謀劃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事,隻能秘密地商議,與其說是商議,不如說一個總在命令,一個總在請求。
“父王,淩王。。。”不等穆沉說完,穆天恩閉上眼睛,擺了擺手,道:“不急,還有時間。去看看你的太子妃吧。”
“兒臣告退。”穆沉的眼裏藏著疑惑,卻什麼都不能再問。
太子府,兩位主子,一幫奴仆。管家邱明手段淩厲,府內大小事務都由他打理。所以府中下人的嘴巴都很緊,蘇灼並不知道太子府後院有一扇石門,被藤蔓遮擋著,不熟悉府內地形的人絕不會找到石門所在。
穆沉回到府中,向東廂望去,一片漆黑。他不想去打擾她,目光收回的一瞬間,下定了決心。
太子府書房,看著奏章的穆沉用眼角的餘光輕瞟了案前的香爐,一絲略帶傷感的微笑在嘴角扯開。他連打了幾個哈欠,用一種最舒服的姿勢趴在奏章上,發出輕微的呼聲。
蘇灼從穆沉背後走出,手臂上搭著一件醬紫的披風。她把披風輕輕地蓋在穆沉身上,用手指把他掉在臉上的長發向耳邊撥了撥。“好好睡一覺吧。”
穆沉在一聲吱呀後睜開眼睛:“入夢香,看來費了不少功夫。”
“殿下。”一個護衛打扮的人出現在穆沉麵前。
“別讓她受到傷害。”穆沉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依舊擺著那個舒服的姿勢。就這樣什麼都不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睡一覺,也許就不會那麼累了。
夜色愈是濃重,煙花巷愈是熱鬧。蘇灼一身男裝走進去,吸引了不少姑娘,她嘴角一抹微笑,對著離她最近的一個女子勾勾手指,她叫藍伽。
這一笑一勾,惹得其他女子眼冒火光,火勢最旺的是盧梵,蘇灼還記得整個煙花巷的女子數她說話刻薄,從她身上很輕易地就看出了貪婪。
“公子有什麼吩咐。”藍伽走到蘇灼跟前,她的聲音裏有欣喜,有炫耀。
蘇灼在盧梵的眼睛裏看到了被熊熊大火吞噬的藍伽,暗想,果然她們的眼神都不好,洛喬被蕭將軍接走不過是數月前的事,她們竟都忘了這張臉。
“我要見你家媽媽,勞煩帶路。”蘇灼用隻有藍伽能聽到的聲音,她隻是想看盧梵嫉妒的表情。
藍伽點點頭,帶她到後院。煙花巷後院是芸媽的住處,要想進去,必須經過一條迷宮似的小路,路兩旁是密密的竹子。
“姑娘的戲,演得真好。”藍伽腳步不停,低聲道。
“我以為我偽裝得更好。”蘇灼順手摘了一片竹葉攥在手裏。
“後麵的人,可靠嗎?”伽藍繼續道。
“不是我的人。”
藍伽帶著蘇灼繞了一個又一個彎,始終擺脫不掉身後的人。
“需要解決掉嗎?”
“不。”話剛落音,蘇灼將手上的竹葉甩出去,趁他躲暗器的空隙,藍伽和蘇灼已經出現在芸媽麵前。
傳聞中芸媽出身大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無奈家道中落,淪落至此。芸媽的房間與其他姑娘的不同,坐北朝南的房間,南窗下擱著一張桌子,筆墨紙硯一樣不缺,桌子左邊的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上的女子穿著外族人的衣服,藍伽也許不認得,但蘇灼知道那是支離的宮裝。
“媽媽可曾到過支離。”蘇灼隻想告訴她別再隱藏了。
“太子妃這話從何說起呀。”芸媽心裏有千萬句話,隻能藏著掖著。
蘇灼不再問,再說恐怕要把自己牽扯進去,不確定是敵是友,還不能貿然行動。
“我來,是想向媽媽討一個人。”
芸媽看向藍伽,“你先出去吧。”
“讓我猜猜,你要討的是誰。”芸媽坐在窗下的桌前,提筆蘸水,在褐色的桌麵上寫了兩個字。
蘇灼走後,芸媽看著桌子上快幹的水跡,隱隱還有莫瓊兩個字。字跡旁邊是兩錠黃燦燦的金子。“她的戲,演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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