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97 更新時間：12-07-23 20:08
宸華抬起頭看了低著頭的歐陽諾一眼，丟開了手中的書冊：“看來我們當真生分了，要是擺在以前，沒有旁人時你總是直呼我名，說那樣才顯得親熱，也不會對我說這樣恭敬的話。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是在為我日前打了你、罰了你，又不去看你生氣呢？”
“微臣不敢，微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踏雪公子而已，不敢擔王上說的那些話。另外王上說以前，那王上也知道是以前了，以前王上還是王爺，比不得現在天子威重，叫微臣心生敬畏不敢冒犯。”歐陽諾的話說的冰冷，他原本已經打算放低姿態了，但是看見宸華的麵，那些個堵在心裏的冷言冷語，還是脫口而出。
宸華卻沒有生氣，但是卻說道：“你如今的嘴倒是越發淩厲了，好了，我正好餓了，你做了哪些好吃的呀，快拿上來，今日天氣悶熱晚膳不曾多用，如今正好餓了，你來的倒是及時。”歐陽諾斂了斂自己的有些忿忿的心情，提著食盒走到書桌旁，理出了一塊空閑的地方，從食盒裏麵拿出了一碗湯羹還有兩碟點心，看著就精致無比。
“這些都是什麼呀？”宸華在一邊問道。
歐陽諾指著那碗湯羹說：“這是荷香燕窩，原本是想做蓮葉羹的，但是聽聞王上這幾日有些咳嗽，燕窩生津潤肺，故而叫小夏特意做了這道荷香燕窩，借了些荷葉、荷花的香氣，王上嚐嚐吧。還有這兩道點心，一道是藕粉桂花糖糕，一道是豌豆黃，都是夏日裏吃的點心，藕粉糕吃著不甜膩，豌豆黃是微臣吃著爽口才送來的，王上嚐嚐。”
宸華一路瞅著歐陽諾，但是歐陽諾卻一直低著頭，不願意抬頭，宸華喝了一口燕窩又嚐了一塊豌豆黃，又瞧了歐陽諾一眼，擱下筷子，一把拉住歐陽諾的手說：“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倒好，先去看了王後、再去看了聖母王太後，就是不來看我。怎麼，你就這般小氣，還在記恨我嗎？你也知道，我現在是王上了，很多事情我也會身不由己，你當我打你的時候我不心疼？我的心疼的都流血了，在王府的時候我何曾舍得碰你一根手指頭，那日你衝撞了胡氏，我實在是不得不為之。你當我就待見她嗎？我後妃之中最不待見的就是她，性子這般的糟糕，要不是因為她哥哥手握兵權，我哪裏會納她為妃！我也不願意為了她傷了你，可是她懷孕了，我母後十分看重她的胎，你那時衝撞她，我要是不這般做，隻怕就是母後要來整治你了，還有她的哥哥，豈是好相與的，前朝之中還不用唾沫把你淹死？”
歐陽諾的神色依舊淡淡，但是嘴上卻說：“當真？”
宸華以為他終於被自己說動，心中甚是激動的說道：“自然當真！歐陽，我對你的心是不會變的，你放心長街的那次受辱，我必定會為你朝胡氏討回來的！等這件事情的風頭過去之後，我也會好好的補償你。”
宸華言語字字懇切，但是聽在歐陽諾的耳中卻好似另外一番光景，他麵上不露痕跡，但是心中卻無比冷笑：‘我那日所受的屈辱豈是你能夠補償的了得？我是痛恨胡氏的驕縱、惡毒，但是真正讓我寒心卻是你的態度。你以為你說上幾句辯解的話，我就會原諒你了嗎？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容易被哄回來嗎？你錯了！’
歐陽諾一瞬間抬起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宸華，甚至唇邊都溢出了笑容，宸華自以為歐陽諾不再生他的氣了，把他一把拉進自己的懷中抱著，但是卻沒有發現歐陽諾眼神深處的控訴與悲痛，隻顧著自己在他的耳邊說著一些不能再打動人心的情話。
此時的歐陽諾被宸華抱著懷中，可是卻再也找不到當初在錦瑟居時兩人單獨相處時的溫婉動情了，他隻覺得心寒悲涼，就連被人抱著都覺得如墜冰窖，但是此時的他卻不得不擺出一副溫婉賢良的模樣跟宸華說話：“宸華，我有一件事情想得到你的同意。”
宸華的表情很困惑，但是他又突然臉色大變，不等歐陽諾開口就說道：“你是想讓我放你出宮是不是？！你想搬到宮外去住是不是？！我告訴你，我不會同意的！你不準出宮！”
“為什麼？”歐陽諾原本就是為了出宮之事才來找宸華的，如今不成，自然心裏也有些不舒服，自然聲音也大了起來。
宸華同樣的不客氣：“那你為什麼一樣要出宮！宮裏不好嗎？一切東西都是上好的，自從你到宮中居住都隻是小住，怎麼，宮裏就這麼不合你意，宮外的生活就真的這樣的好？！讓你如此流連忘返！”
“宮外的一切都不如宮裏的精致奢華，可是唯獨一樣宮外有，宮裏卻一輩子都得不到！那就是自由，我曾經與你說過，我不想像你的後妃一樣呆在一個小院子裏麵天天就盼著你下朝來看我一眼，這樣的我讓我自己都很不屑！我是一個男人，一個十分正常的男人，我有我的理想和抱負！”歐陽諾也生起氣來。
宸華聽後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那我在朝堂之上給你一個官職，你有事忙著，自然就不會覺得像我的後妃了。”
歐陽諾啞然失笑，他對著宸華質問道：“可能嗎？你覺得你的大臣可能讓我為官嗎？！我是一個桁人，我不是你們日向的人，他們怎麼肯把你們日向核心的政務交托出來？要是他們真的接受了，那隻能說明，那是一個閑職，一個可有可無的職位。難道你認為我的理想、我的包袱就是在日向做一個閑職一輩子嗎？我讀了那麼多的書，學了那麼多的東西，就是為了讓你把我關在深宮之中當做一隻金絲雀一般豢養的嗎？！”
“還有，你的後宮之中有那麼多的妃嬪，無論你喜歡還是不喜歡，你都要寵幸，以後為了平橫各方的勢力，籠絡更多的家族，你會娶越來越的妃嬪，你後宮中的人隻會多、不會少。而我就永遠生活在這個罅隙之中，生死不得！你把我留在宮中真的是愛我嗎？還是因為要霸占我？我不會生孩子，我是一個男人，在這個全是女子的後宮之中，我是那樣的格格不入，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妃嬪淩駕在我頭上，我都要像忍讓胡氏那樣一個個去忍讓嗎？我受得了嗎？你是知道我的，我心氣高，要讓我如此過一輩子，我情願現下就死了，方才痛快！”歐陽諾對著宸華擺下了狠話，他原也不想的，隻是擺出這些狠話來，隻怕他想要出宮就如登天一般難了。
“你威脅我？”宸華不可置信的看著歐陽諾，憤怒的拍案而起：“你竟然威脅孤！”
“我是威脅嗎？我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如今一個胡氏懷孕便要如此金貴小心，要是以後再來幾個懷孕的妃嬪被我碰上，她們要我跪下學狗叫我是不是也因為她們要為你繁衍子嗣，不得衝撞，而要照做呢？你今日可以為了一個胡氏打我，以後你也可以為了什麼趙氏、王氏、孫氏來打我，都是一樣的！”歐陽諾直視著宸華的眼睛，他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害怕也沒有用。
宸華的神情因為歐陽諾的話一動，聲音也軟了下去：“你還是再為了我打你的事情生氣，可是你再生氣也不能把我拋下吧，把我一個人拋在宮裏。”
歐陽諾說：“你怎會是一個人在宮裏，你還有西楚，還有王後，還有太後，他們都陪著你。隻是你不讓我出宮就真的開心了嗎？母後王太後看不慣我，胡氏與我結仇，就是我在宮裏，日子也不會好過的，我和她們二人，還有你以後妃嬪定然有著不解的矛盾，你總會在一次次為我解決麻煩中，最終喪了對我所有的興趣。與其等到那時我們相看兩厭，還不如現在放手，讓我出宮去住，時而你招我進宮，如此還會美好一些。”
宸華的神色動容了很多，最後他總算是妥協了：“好吧。不過，你要馬上出宮我定然是不允許的，你的身子還美好，總要在宮中休養好了才出宮吧，宮裏的藥材不是外麵能比的。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讓你出宮，必定不會食言的。”
歐陽諾聽了宸華的話這才鬆了一口氣：“多謝王上體恤。”
“好了，你出去吧，孤還要批折子。”宸華對著歐陽諾揮了揮手，歐陽諾也再在宸華麵前討人嫌了，快步離開了內殿，身後殿門關上，沉重沙啞的聲音讓歐陽諾心裏也是一陣難受，他不由回頭去瞧，但是也隻不過看見的是厚重的鐵門而已。
官祿看見他出來向他問安，歐陽諾也告訴官祿：“我方才說話，讓王上有些不太高興，總管你等會兒當差可千萬要小心。”
“哎呦，公子，這宮裏也就您敢這樣惹王上生氣還囫圇人出來，要是換做旁人最輕也要掌嘴呢，奴才知道了，奴才會自個兒會當心的……”
‘哐啷！’官祿還沒說完，殿內就傳來了瓷碗碎裂的聲音，官祿一臉難色：“哎，看來王上氣大了，公子快回去吧，奴才要進去收拾了。”
歐陽諾點點頭正要離開，但是殿內卻傳來宸華憤怒的聲音：“來人，去把靖和給孤找來！”
這句話傳入耳中的一瞬間，歐陽諾如同遭遇悶雷，一時間震在原處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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