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01 更新時間：12-03-18 07:24
紀非鳴怕方顥陽被他娘看到，也不敢讓他睡其他房間，便讓他和自己擠在一個屋子裏。但方顥陽又不樂意了，可紀非鳴一句：“現在你是在落難，不比你在天絢綢莊裏的日子，你就將就吧。”他也隻好將就了。
夜深人靜時，有人敲響了紀非鳴的房間。
誰？沒等紀非鳴問，門外就響起一個聲音：“非鳴哥哥，是我。”
來者竟是江雲伊。
方顥陽睡得迷迷糊糊地，被敲門聲驚醒了。聽到是江雲伊的聲音覺得有些奇怪，這大半夜的她一個姑娘家跑人家家裏來幹嘛。但紀非鳴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似的，平靜地穿上外套去給她開門。
“怎麼這麼晚。”紀非鳴關心地問。
江雲伊一點也不避嫌地進來讓紀非鳴把門關上，扭頭一看，方顥陽也在屋裏。
“糟了，我竟忘了，你娘見不得天絢綢莊的人的。”江雲伊笑道。
“但人我已經帶回來了。”紀非鳴苦笑。心裏卻巴不得江雲伊快點把這個麻煩討厭的大少爺弄走。
“雲伊，有我父親的消息了嗎？”方顥陽突然想起正事，立馬從床上跳了起來。
紀非鳴看到他隻穿著一件裏衣就跑到江雲伊麵前，人家可是個女的，也不注意點！忙對他使眼色但卻是徒勞。
但紀非鳴不知道，江雲伊從小豪放慣了，根本就不注意這些。她問他：“你爹是不是給過你什麼東西？”
“東西？”方顥陽想了想，“沒有啊？怎麼了？”
“真的沒有？”江雲伊正經地問，“你再想想，最近，你爹有沒有給過你一本賬簿？”
“賬簿？”方顥陽又想了一遍，綢莊的賬簿一摞一摞的倒是很多，但老頭子也沒給過他賬簿什麼的。隻能搖搖頭。
江雲伊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很鄭重地說：“方伯伯或許不是受你舅舅的牽連，他可能真的卷入了這場爭鬥。據我所知，方伯伯在多年前曾幫過禮部侍郎柳啟實，五皇子意圖謀反，暗中籌措了一本錢用以軍資，但賬簿不知怎麼的落在了柳啟實手裏。柳啟實已經被人發現死在自己家裏了。他出事前暗中見過方伯伯，他死後那本賬簿下落不明，我想可能是他交給了方伯伯保管。”
“有這等事？”方顥陽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變了，所有他曾經熟悉的人都不再熟悉，都變得陌生起來。紀非鳴以前半杆子打不出個屁來，現在變的穩重許多；從來隻知道跟在他身後叫“顥陽哥哥”的江雲伊也會如此正色嚴肅；隻知玩樂的江雲遙也開始參政；以為他家老頭子隻是個有些小精明的商人，但沒想到老頭子竟也卷入皇儲之爭。是他們突然變了，還是他們一直都是那樣，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被人世冷暖磨礪成長，隻有自己還像個孩子一樣，在安逸的生活中沒有一點變化？
“為什麼會這樣？”方顥陽覺得心頭悶悶的難受，“我爹，怎麼會……去參合這些事。”老頭子真是的，好好的日子不過，去參合什麼，方家又不是沒錢。
江雲伊把手放到他肩上安慰道：“顥陽，你現在隻能接受現實。你放心，有我哥在，方伯伯在天牢不會出事的。我還要想辦法去找那本賬簿，現在瑤京的形勢很混亂，我沒發保護你，你就先在非鳴這兒待一段時間。我一有消息就來通知你們。”說話語氣鏗鏘有力，絲毫沒有弱女子的樣子，眼中露出堅毅的目光完全不是方顥陽以前認識的那個嬌憨的江雲伊。
這是怎麼了？所有的人都……變得有秘密。
“非鳴，你要小心。方伯伯現在不肯交出賬簿，顥陽的處境很危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讓他留在你身邊，請萬事小心，千萬別讓人認出他來。”江雲伊吩咐了幾句，起身要離開，“很晚了，你們繼續睡吧。”
紀非鳴為她把門打開，江雲伊又說：“我會讓千手來一趟。走了。”
關上門，紀非鳴轉過身看到方顥陽落寞地坐在床邊，好心走過去安撫道：“別擔心，有江雲遙兄妹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的。”對於那兩兄妹的了解，紀非鳴絕對比他這個成天隻知道混日子的少爺多。
向來神采奕奕的眼睛此時籠罩著一層憂愁，方顥陽苦笑著問：“你們，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在我隻知道玩樂時，你們卻都在成長，都在悄悄地變化，隻有我這個笨蛋一點也沒發覺。但被所有人蒙在鼓裏的滋味，就像傻瓜一樣。傻傻地，隻有自己投入萬分。連方顥陽都覺得自己可憐，荒廢了多少年華去當一個傻子啊。
“嗬，我才是傻子。”方顥陽也不指望他會告訴他什麼，倒下身拉過被子，合上眼睛不去看他。
紀非鳴站在那兒。昏暗的燈火被吹熄，緩緩地脫下外套，紀非鳴回到了床上，清楚地聽到身旁人紊亂的呼吸，他居然心裏也沉沉的。在所有人都變得成熟懂事的時候，他在父親的保護下，依然過著奢侈幼稚的生活，家道突變，連最基本的生存都變得困難，他都替他可憐。
在他看來，方顥陽可能會抑鬱好一陣，沒想到第二天，他居然起得比紀非鳴還早。
紀非鳴仿佛晴天霹靂般呆了。這，這是方顥陽？
放下豪華的錦衣，穿上四書給他找來的粗布衣服。雕花白玉發冠被收了起來，家傳的寶玉也藏好不外顯，端起臉盆，在四書的指引下打來熱水放進紀非鳴的房間裏。
“起來？”方顥陽將臉帕遞到他手裏，“洗把臉吧。”
紀非鳴木然地結果臉帕，怪異地看著他。不會是昨天受到的打擊太大了，變傻了？可看他兩眼炯炯有神，不像傻子，難不成中邪了？
方顥陽看他一副不敢置信地樣子，自嘲道：“怎麼，嚇到了？我沒傻，我想過了，真的。”
“嗯？”紀非鳴還是不相信這是他所知道的方顥陽。方顥陽應該是那個張翼跋扈的習慣使喚的大少爺，怎麼會是眼前這個給自己打洗臉水的人？
怎麼就是不信啊？我方顥陽難得給心甘情願地給你當下人，你就這幅樣子！方顥陽見他還是那副擔心的樣子，尋思著自己的行為至於讓他這樣嗎？真是傻子！
昨天雲伊已經說的那麼清楚了，他沒有必要給他們添麻煩，他相信她和雲遙會把他家老頭子救出來的。在他老頭子沉冤昭雪之前，他還不能出事。既然雲伊讓他留在紀非鳴這兒，他就留在這兒。
紀非鳴怕他娘發現方顥陽，就讓他扮成家仆，說是他在江府做客時從江府要過來的，叫“五經”。別說，紀芳琴還真沒懷疑，隻吩咐了方顥陽一聲：“好生伺候少爺，紀家不會虧待你的。”
當紀芳琴離開時，兩個人都鬆了口氣。很好，沒被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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